小甜糕第 28 章 你撒謊 (1)

原來是這樣。

難怪她回來之後醫院裏不同尋常的安靜, 不像是有人來鬧事,倒像是所有人都在看熱鬧。

還有護士長他們笑得微妙又暧/昧,之前不明白, 現在高甜懂了。應該是在場的人都聽到了鐘千碧說的那些話了。

看着葉雲商一副不好意思但又含情脈脈的模樣, 高甜只覺得他傻透了。

上次就已經跟他講過了,讓他無論如何不要把錢拿出來給鐘千碧, 就算是替鐘千碧還債也不行。說了那麽多例子給葉雲商聽,全都白搭,人一句都沒聽進去。

高甜不喜歡被人控制的感覺。

她習慣掌控自己的人生, 習慣掌控自己的生活和工作,有時候連高周都不能幹涉她,也不能影響她的判斷。

鐘千碧說的這些話,已經觸及到她的底線了。

鐘千碧和葉雲商都殷切的看着高甜, 盼着她說一聲是。

高甜心中莫名有些焦躁不快, 她這段時間休息的不是很好,已在盡力控制自己的情緒, 在面對葉雲商和鐘千碧的時候,她總是提醒自己要客觀, 要冷靜, 要抱着一種旁觀的态度, 才不會動氣到失了從容淡定。

可是這兩個人,一次次的挑戰她的底線,一次次的得寸進尺, 妄圖控制她達到他們自己的目的,實在令人憎恨。

她暫時還不想失态, 可又不能不說話, 免得被他們誤以為她是默認了。

外頭的人已經從剛才那場風波中回過神來了, 畢竟是高甜的母親,醫院裏總還是要多關注一些的,鐘千碧的主治醫生專門過來查看鐘千碧的情況,就怕剛才那些人把鐘千碧的心髒又弄出什麽好歹來。

趁着鐘千碧做全身檢查,高甜就把葉雲商帶到同層的醫生休息室,看裏面沒人,也沒人過來用,就把門鎖了,她要跟葉雲商單獨談一談。

葉雲商看她擺開這架勢,經過了這幾回倒是挺熟悉的,兩個人一坐下來,他就主動說:“小高,二十萬也不是小數目,但我也不是說你拿不出來。我的意思是,你可以緩一緩,不着急的。我也知道你是一定要還給我的,我就是說什麽時候都可以,你不要太有壓力了,不要逼着你自己。”

葉雲商的姿态現在倒是放的挺低的,但是人還是偏執,非要追着高甜不放,還要摻和她的私事。

葉雲商現在不在高甜這裏做治療了,看樣子是想避開和高甜的病患關系,應該是為了更好的接近高甜和鐘千碧。那麽,以後大概率也不會再重新在高甜這裏做治療了。

高甜沒了往後的顧慮,說話就帶了幾分鋒利冷漠:“葉老師,你越界了。”

“這件事,我并非不能解決,我也正在趕回醫院的路上,你不應該插手。而且,我提醒過你,不要參與鐘千碧的債務問題。有一就有二,你被诓騙進來,以後被弄得傾家蕩産,難道還要打着是為了我喜歡我的旗號麽?”

“我這邊之前就收到消息,知道她會有二十萬的債務,我也已經準備好了,等下我會把錢打到你的賬戶中。這個錢也不是小數目,為了你我日後方便,你也要寫個存證給我。最好,我們雙方都要留個存證。”

“還有,鐘千碧對你的喜歡中意,那是看中了你做她的提款機,我已經将她的真面目都跟你說過了,你不該還這樣予取予求。她對你的态度,不會改變我對你的看法想法以及決定。我們之間沒有發展的可能,希望你能清醒認識到這一點。早日放下助人情結,專注自己的生活和工作,不要再跟她有什麽來往了。”

葉雲商最喜歡的就是高甜的冷靜從容,永遠都是一副溫柔有禮的樣子。

他是在一片混亂中來到高甜這裏進行心理治療的。那時候的他身體和心理都處于極端混亂的狀态,整個人渾渾噩噩的找不到生活的方向,沉浸在黑暗之中以為永遠尋不到光明了。

是高甜幫他厘清了所有的一切,抽絲剝繭耐心細致的為他解決心中困惑,引導他認識自己的內心,重新振作,重新對生活燃起熱情,重新願意去擁抱他的人生。

高甜和葉雲商的前女友是太不一樣的類型,他前女友也很漂亮,但是個性比較嬌,從前他們相愛的時候,他前女友就很依賴他。

可是高甜卻不是這樣的,高甜的漂亮是顯而易見的,可她有着醫生的冷靜客觀,永遠都是從容淡定的模樣,這就使得她的美麗增添了冷漠鋒利的氣質,這氣質太耀眼太奪目了,葉雲商就在日複一日的治療中被深深的吸引。

他一開始愛的就是高甜這個模樣,可現在高甜對他這樣冷,他無論怎樣也捂不熱高甜的心,心裏還是情不自禁的生了怨。

高甜對所有的追求者都是如此的冷漠,這麽久以來,每一個到她跟前的追求者,無論用什麽樣的方式表白,無論是什麽樣身份的追求者,高甜都不會答應他們,最終的解決都是失敗。

高甜若總是這樣也就罷了,她如果對待所有人都是一視同仁的态度,葉雲商不會怨什麽,更不會不忿什麽。

可偏偏就有那麽一個例外。

寧曜也是高甜的病人,怎麽就能到高甜身邊,還能跟她住在一起,同進同出那麽久呢?

要說寧曜的病特殊,遭遇特殊,可那個福利院裏也不是只有寧曜一個這樣的孩子,怎麽偏偏寧曜就可以,別人就沒有這樣的待遇呢?

再說了,那個福利院都重新建成了,寧曜看着也像是從之前的那種狀态中好了許多,早該是重新回到福利院去住的時候了,怎麽就不回去了,還非要賴在高甜身邊?

兩個人這麽親密又親近,真的就只是醫生與病患之間的單純關系?

葉雲商在心裏嫉妒,在心裏嘀咕,可又不敢當着面跟高甜說,質問就更不敢質問了。現在他還能跟鐘千碧往來,還能跟高甜說上話,全是他自己做小伏低換來的,要是再一強勢,只怕高甜就真的不會理他了。

葉雲商的心被深深刺痛了,高甜的冷漠如一把雙刃劍,既讓他愛着,又讓他怨者,讓他情不自禁就想要反駁,想要為鐘千碧說話:“小高,阿姨也并不是像你說的那麽不堪。誠然她是有錯,可是遇上這樣的事情也并非是她情願的啊。”

“我知道你們母女之間有隔閡,但終究還有血緣關系在,生養之恩,即使是讓你付出了這麽多,但看在她是個病人,又得了這樣病的緣故,你只好多包容多擔待些。”

“畢竟這世上,也不是什麽事情都能分清楚是非黑白,不可能什麽事情都丁是丁卯是卯的,總有些情意在,也總是混攪不清的。你別這樣太認真了,到頭來傷了你自己,也傷了想真正回頭的人。”

這就涉及到雙方的人生态度了。

葉雲商和高甜看問題的方式角度完全不一樣,各人有各人的立場,也都在試圖跟對方闡述自己的立場,高甜認為她是對的,偏偏葉雲商無法認同,還試圖給她灌輸他的想法。

其實這種差異高甜在給葉雲商做治療的時候就已經觀察出來了。

要不是葉雲商有這樣偏執又過于重情的性格,也不會因為前女友和學校的事情得了這麽嚴重的抑郁症。

那時候,她是葉雲商的主治醫生,葉雲商要想病情盡快好起來,就必須要按照她的說法去做,一切都要遵循醫囑,所以那會兒葉雲商沒有現在這麽執拗。

現在他們沒有這層醫患關系了,葉雲商就試圖想要說服她了。

高甜沒有時間跟他掰扯這些,看葉雲商絲毫沒有把她的話聽進去,她也不想再說了,如果之後他沒有再跟鐘千碧接觸的機會,自然也無處被人坑騙,因此問題的關鍵還在于鐘千碧。

高甜又同葉雲商說了兩句話,同他約定了明天打款的時間,看葉雲商忙着接電話,她就把葉雲商帶出了休息室,然後請葉雲商自便,她就回鐘千碧那邊去了。

鐘千碧的全身檢查正好做完了,鐘千碧沒有什麽大問題,就是心髒跳的有點快,遵醫囑多休養幾天就好了。

為了這個事,醫院裏面特地加強了安保,尤其是住院部這邊,絕對不允許再出現這樣的事情了。

鐘千碧的主治醫生也跟鐘千碧說了,讓她放心,絕不會再出現這樣的事情,只要她安心養病即可,別的什麽都不必多想。

就是想必之前鐘千碧所說的那些話已經傳遍了楊佑醫院的各個角落,高甜來的時候,主治醫生看了她好一會兒,要不是他還有些工作要忙,估計還得跟高甜說會兒話。

可就算沒說話,高甜看見他那個跟之前護士長差不多的眼神,也能猜到他要說什麽了。

高甜把病房門關上,自己去看了看鐘千碧床邊的儀器,确認鐘千碧現在的情況還可以。

事實上,心跳有些快也并沒有影響什麽,鐘千碧還真沒有那些人想象的那麽脆弱,高甜看她挺好的,還就是那些人不了解她的個性,誤以為她就是他們所認為的那樣‘柔弱’。

鐘千碧其實挺高興的,畢竟她沒有什麽值得不高興的地方,因此見了高甜回來,她先是詫異,而後笑着問高甜:“葉老師呢?怎麽沒和你一起回來?”

高甜坐下來,說:“葉老師學生打電話來,有些事情需要他回學校處理一下,他已經走了。”

——這個高甜倒是沒有撒謊的,她過來的時候,葉雲商的電話就打完了,跟她交代了一聲,葉雲商就匆匆走了。

“哦。”

鐘千碧顯然是很失望的,但旋即又對着高甜笑,“那糕糕你陪媽媽聊會天吧。等下晚飯,我們也可以一起吃。”

鐘千碧一直都在不遺餘力的想跟高甜修補關系,她覺得女兒對他們的關系已經讓步了,眼前的這一切不就是證明麽。鐘千碧相信,她和她女兒的關系,一定會和好如初的,甚至比小時候好的時候更好。

高甜是要和鐘千碧好好談一談的,但她沒打算把談話的氣氛弄成多麽的溫馨有愛,所以她一點都沒笑,眼神冷淡,表情也很冷淡。

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你是因為欠債二十萬回來的。你還想要我出錢把你的病治好。你指望你的後半生都由我來負擔,甚至你所謂的債務,都要我來兜底。而這個所謂的債務,也不一定就是你欠下的,說不定是你的局,就是用來騙錢的。”

“你現在只想要控制我。大概覺得控制不住我,又把葉雲商當成了提款機,你指望着我們在一起,當兩個大傻子拿錢給你填窟窿給你養老送終麽?”

“我告訴你,這絕無可能。”

在鐘千碧和高周離婚之前,有那麽一段時間,兩個人都已經撕破臉了,鐘千碧在外面幾乎不回家,什麽事都幹過,家裏時常就被催債的騷/擾。

高周每次都咬着牙搬走了,鐘千碧還是會找到他們,然後又是新一輪的騷/擾。

那會兒高甜還小,被這些事情弄得不堪其擾,但因為她小,還在學校裏上學,有些事情知道的并不清楚。

有天鐘千碧不知是良心發現還是怎樣,跑去接她放學,路上碰見一個鐘千碧以前的同事。

鐘千碧還欠着這個同事的錢幾年沒還,人同事這次也不是湊巧偶遇,人家是特意來找鐘千碧要錢的。就因為鐘千碧東躲西藏很難找到,人家才在得到消息後專門跑到高甜的學校來堵人的。

結果同事見了高甜的樣子,倒是很錯愕,脫口就問高甜,丫頭,你的腿好了啊?沒繼續住院了?

高甜當時沒問的一頭霧水,完全不知道是什麽意思,在她還不知道怎麽回答的時候,鐘千碧就拼命對她使眼色不讓她說什麽。

高甜本來就覺得鐘千碧來接她很奇怪,人就有點懵,又被這樣一弄,還真就給暈暈乎乎的糊弄過去了。

後來那個同事也沒有要到錢,跟他們說了兩句話就走了。

高甜是直到很後來才知道,在那段時間裏,有很長一段的時間,鐘千碧遇到來要錢的人都是拿她當做不還錢的借口的。

鐘千碧對那些人說,她的女兒得了重病,腿生瘡,并且骨裂骨折需要住院,住院就需要用錢,她沒辦法還錢,因為錢都給高甜住院用掉了。

鐘千碧說的聲淚俱下,被她騙的人本來就單純,心存懷疑就被鐘千碧攻擊沒有良心,于是都信了。像那個同事那樣親自跑過來看的,也就那麽一個。

結果是親自跑過來看了,還是沒能要到錢。

什麽樣的人能如此詛咒自己的親生女兒得了重病?還是什麽病最重就往什麽病上說。只要對她有用,把高甜說死了都可以。

這樣的人多可怕。

高甜心裏怕啊,怕到發誓這輩子絕對不會再跟鐘千碧有任何的來往。

葉雲商還想讓她和這樣的人母女情深,簡直做夢。

“糕糕,你怎麽能這樣說媽媽呢?媽媽絕對沒有這樣想,也絕對沒有這樣做啊。”

鐘千碧想要剖白自己,話還沒繼續往下說,高甜就制止了她。

高甜繼續說:“你現在的身體狀況,差不多兩到三個星期就可以出院。出院之後,還是要繼續靜養一到兩個月的。我沒有打算讓你跟我住在一起,也不打算讓你住在海州。”

“我會在周邊偏僻一些的縣市給你長租個房子,請兩個護工照顧你起居。我會一次性把今後需要贍養你的錢打給你。當然了,這個我們肯定是要簽協議的。我把錢給你,你要是亂花了,那我之後是不會再負責的。條件是,我們斷絕一切關系,以後永遠都不再有往來,你的生老病死一切與我無關。我給你錢賣斷一切,你也不要再來找我了。”

“當然,我不會讓你吃虧,這方面我會找律師來拟定錢款數量,我也是個苛待老人的人。基本的良心我也還是有的。你只要按照我說的做就可以。只要你安分過日子,那些錢足夠你後半生的生活了。”

離開鐘千碧的高周和高甜父女倆有了如今的生活,錢房不缺,鐘千碧當然知道這父女倆是不簡單的。

但鐘千碧沒想到,她這個女兒都過了這麽長時間了,居然軟硬不吃。事情都到了這個份上,都給她花了這麽多錢了,居然還要跟她說斷絕關系就斷絕關系。

這跟鐘千碧預想的不一樣,鐘千碧就不可能答應。

鐘千碧這個人,私心重玩心重,這麽多年瞎混,早把這個人所剩無幾的良心給磨沒了,她回來就是要賴着女兒來的。

在她心裏,誰都不存在,就她自己最重要。

她回來看着高甜哭上一回,也都是假惺惺的鱷魚眼淚,這會兒看打感情牌不管用了,腦子裏迅速盤算要換個方法,她這個人所有情緒都是為了自己,聽高甜的話生氣歸生氣,可她惜命,知道生氣對她的病恢複沒有好處,更知道生氣對高甜也不會有效果,所以她緩了緩,腦子裏竟開始冷靜的想對策。

她先試探着問高甜:“葉老師出的二十萬,糕糕你要還給他麽?”

“是的,我會還給他。我今天就會還給他。”

高甜說:“我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事實上,我沒有打算跟任何人在一起。我不會結婚,更不會生孩子。我的人生規劃裏面就沒有這些事情。這麽多年了,你也沒管過我,我也不想要你管我,你只需要管好你自己就行。”

高甜要打破鐘千碧的幻想,不給她一絲試圖控制自己的可能。

鐘千碧似乎沒把這話當做一回事,她從來都是想聽的話就聽聽,不合心意的話就裝作聽不見。

只是眼神裏,對高甜的話勾起了些不屑興味,甚至是年長者對年輕人的不信嘲笑蔑視。

高甜還不到三十歲,還很年輕着呢,她懂什麽呢?一輩子還有幾十年,還能真的說不結婚就不結婚?說不生孩子就不生孩子?

鐘千碧活了這麽些年了,人生境遇千回百轉,她就不相信高甜能不改初心。

葉雲商人軟弱好拿捏,又這麽有錢,這麽好的男人怎麽能放過呢?

成天就帶着那個小男孩進進出出的,鐘千碧實在是看不慣。

葉雲商都跟她說過了,那個小男孩是挺特殊的,但是也不至于兩個人同進同出吧,而且鐘千碧還聽出兩個人還住在一起。

實在是不像話。

但眼下高甜身邊的事情,鐘千碧還插不上手,當務之急是先留下來,等她的身體養好了,她就把那個叫寧曜的小男孩從高甜身邊趕走,然後給葉雲商和高甜創造機會培養感情,遲早能讓他們倆結婚。

“糕糕,你說這些話,媽媽就真的要傷心了。”攤牌之前總還是打個感情牌的,鐘千碧都習慣了。

高甜不吃她這一套:“你別捂着胸口,你也別裝,你心跳挺正常的。儀器上能看到,你的體征都很正常。”

鐘千碧也不臉紅,還是捂着胸口靠在身後的枕頭上,說:“你現在對媽媽好,媽媽當然是一切正常。可你要是等媽媽出院了,就把我往偏僻的地方一扔,然後對我撒手不管,我都這把年紀了,還能怎麽活呢?”

“醫生都說過了,我這個病是要好好休養的,身邊的人也要好好照顧,不能再折騰。你那樣一弄,媽媽豈不是就要死了嗎?偏偏不能速死,媽媽到時候生不如死,還是要來找你的,誰讓你是媽媽唯一的女兒呢?”

“可我只是個老人,身上又有病,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沒了,我被你這麽欺負,又沒辦法反抗,媽媽肯定是要找人來跟我們母女之間主持公道的呀。倒是要讓人看一看,哪有把自己的媽媽扔下不管,讓她自生自滅的道理呢?”

“你要是不能回心轉意,媽媽就只能找記者找電視臺找律師,找能真正幫到媽媽的人了。媽媽不怕事情鬧大,媽媽就怕你不管媽媽。”

事實證明,一個人年輕的時候是個無賴,到了老了,也不會改變分毫,還是一個老無賴。

鐘千碧這話,明擺着就是在威脅高甜了。

真要把事情鬧大,鬧到記者過來調查,媒體把這事兒曝光了,高甜的形象必然受到影響。

之前鐘千碧在醫院裏鬧了一回,醫院裏流言蜚語沸沸揚揚,就已經很影響高甜工作的展開了。對高甜的形象也有很大的影響,那會兒如果不把勢頭收住的話,勢必影響高甜的工作進行。

如果鐘千碧跑去把這些事在媒體上曝光,別人不管這裏面有什麽是非曲直,只知道高甜這個心理醫生身上有所謂的‘話題’,有所謂的‘污點’了。

那她的前程基本上也就完了。

鐘千碧還真是一如既往的惡毒。

高甜站起來,她完全不為所動:“你可以試試看。”

說完,直接就出了病房,沒再給鐘千碧說話的機會。

鐘千碧很惱火,她覺得她拿捏住了高甜的軟肋,高甜就應該服軟低頭,可高甜居然這麽掘,居然這樣都不肯低頭。

鐘千碧不高興,但又沒法追出去,索性離她康複出院還有一段時間,她可以從長計議,鐘千碧想,到時候還是應該要聯系一下葉雲商這個大學老師,有他在,自己肯定是又多了一層保障的。

高甜答應了晚上會過去接寧曜。寧曜會在福利院裏跟大家一起吃晚飯,問高甜要不要來,當時高甜沒法确定時間,就說應該不會來,讓他們自己吃,不用等她了。

冬天天黑得早,天氣又陰得很,現在還不到五點天就黑了,但看看這個時間,福利院肯定是不會這麽早開飯的。

高甜坐在車裏,拿着小鏡子看了看自己,眼睛有點紅,妝容沒有什麽太大的變化,身上一切都很好,但心情卻比來的時候還要糟糕。

試着做了幾個深呼吸,一點用都沒有,身為心理醫生的職業操守也不能挽救身為普通人在生活中遇到的糟心事。

高甜不想這樣去接寧曜,也沒打算去福利院吃飯,幹脆決定先回家冷靜一下,順便去一趟自助銀行,做好明天打款的準備。

臨近下班時間,路上還是有點堵車的,高甜算了一下,開車去家附近的自助銀行,然後開車回家,随便做點面條吃,再開車去福利院接寧曜,大約需要兩三個小時,等她到福利院的時候大約是八點多。

這個時間點還可以,她又有三個小時的緩沖時間,等見到寧曜,也不會因為情緒的不穩定使得這個敏感的小孩察覺然後又開始擔心她了。

之前一直沒看手機,等到了銀行這裏,拿出手機高甜才發現寧曜發了好幾條消息過來,問她事情怎麽樣,解決了沒有。可見小孩還是一直擔着心的。

高甜趕緊給他回,說剛才沒看手機,現在看到了,又說事情挺順利的,讓他放心。

高甜沒什麽胃口,簡單給自己做了個面條,只把裏頭的煎雞蛋給吃了,面條吃了十來根就吃不下去了,強行咽下甚至還會有想吐的感覺,最後,她就幹脆不勉強自己吃了。

情緒不好,胃口就不太好,再度開車去福利院的時候,高甜隐隐覺得有些胃疼,但疼痛尚能忍受,她就沒怎麽在意,就是在車裏把暖氣又開大了些,沒一會兒車裏就熱的讓她有冒汗的感覺了,但胃疼倒是好了一些。

寧曜雖然不回福利院住,但是院裏還是給他預備了他的房間的。現在新落成的福利院比原先那個大了幾倍,基礎設施也比之前那個好了很多很多,每個小朋友都有自己的房間,而且也給老師們設置了宿舍,有需求的老師都可以分到宿舍。

高甜到的時候,寧曜正在收拾他自己的小房間,國浩宇也拄着拐陪着他,偶爾給他幫下忙。

見她來了,兩個男孩子都喊她對着她笑。

國浩宇笑得特別熱情,寧曜就只是笑了一下下,後面就抿着嘴只管看高甜,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好像要看出她究竟心情好不好似的。

寧曜還問她:“糖糖吃過了麽?”

高甜環視房間一圈,發現布置的還不錯,房間裏通風的也特別好,用的材料應該也都是環保的,并沒有什麽不好聞的氣味,她就放心點了點頭,說:“吃過了。給它吃了狗糧,看着它喝了點熱水,自己就去睡覺了。”

她是看着小狗狗輕車熟路的跑到寧曜的床上睡着了之後才離開家的。

國浩宇顯然對高甜家的狗很感興趣,他興致勃勃的想要多問幾句,結果寧曜默默看他一眼,他就把要說的話全都咽回去了,然後看着二人笑:“我覺得我有點餓了,剛才可能沒吃飽,我再去找點東西吃。高醫生,曜曜,拜拜,下次見啊。”

國浩宇拄着拐的身影一消失,高甜就看向寧曜,一臉的無奈又不贊同卻又拿他們沒法的樣子,這明顯就是小孩把人強行支走的。

她怕國浩宇拄着拐不方便走路,本來還想着去幫忙的,結果國浩宇行動倒是很迅速,一邊說着不用不用,一邊一溜煙的就拄着拐走遠了,還留了話順着風飄過來,說讓她好好陪着寧曜。

寧曜來的時候除了他一直抱着的小娃娃也沒帶什麽東西,這會兒身上卻背了個雙肩包,雙肩包看起來挺結實的,材質也很好,上頭還有刺繡,是四個小人和一只小狗狗。

高甜仔細看了,小人有兩個畫的有點奇怪,另外兩個卻線條流暢畫的特別好,她也認出來了,畫的是她和寧曜,還有她爸和宋阿姨,小狗狗自然就是糖糖了。

寧曜見高甜注意到他的包包裏,臉上帶了一點腼腆的笑:“這是我家廠裏剛做出來的樣品,我剛剛拿到,一做好我就讓齊叔叔給我寄過來了。”

齊叔叔就是寧曜家裏娃廠的那個暫時的代理人,在寧曜家娃廠裏已經工作很多年了。

寧曜把包包上的繡樣拿給高甜細看,臉上的笑有點小得意小炫耀的高興:“高伯父和宋阿姨的樣子分別都是他們自己畫的,我和你還有糖糖都是我畫的樣子。我跟他們說要做一個這樣的雙肩包送給他們,我們四個人一人一個,他們很快就畫好給我了。”

高周和宋琳都是老師,從事教育行業多少年了,但畫畫功底一般,尤其是這樣的漫畫卡通畫,簡筆畫不好掌握,畫出來的樣子就有點奇怪,可兩個人都是對自己的認知特別準确,一人瘦高一人穿着碎花裙子特別苗條,再由寧曜稍微潤色了一下,繡出來倒是挺有味道的。

寧曜這邊就是正常發揮了,小白貴賓狗狗和高甜可可愛愛的挨在他自己的繡像旁邊,配色大膽豐富的四個人一只狗狗看起來就跟一家子似的。

“我怎麽不知道你們私底下還搞了這些?”高甜看着這雙肩包,莫名有點期待收到它。

她爸和宋阿姨經常會跟寧曜有聯系,語音電話視頻電話有空了一天也會打幾個。

寧曜需要有這樣的社交關系,跟人相處會對他的病情恢複有好處,他們相處的好,高甜從來都不幹涉他們,也随他們去。

事實上,寧曜現在願意玩玩手機,通過手機跟外界接觸,多參與一些社交活動,這令高甜感到由衷的高興,這證明寧曜在很快的好轉,這就能看到他痊愈的希望了。

寧曜的手指尖一一摩挲過五個繡像,眼睛裏點滿了期待的光:“這是我提出來的。我還想要做高伯父和宋阿姨的娃娃,只不過最近有點別的事情要做,所以耽誤了畫像。等把畫稿畫出來了,才能到廠裏去做,估計等全部做出來,可能需要一段時間後了。”

“我是想把這個當做禮物送給你,想你高興高興。”

寧曜想法逐漸成熟,逐漸變大。

做了高甜的棉花娃娃之後他就不滿足,然後搗鼓出了糖糖的玩偶,之後想把高伯父和宋阿姨的棉花娃娃也做出來,再做一個他自己的棉花娃娃,四個人一只狗放在一塊,就特別好,特別能令他高興。

他把這個想法給高伯父和宋阿姨提了,兩長輩都很支持他,他就開幹了。

等娃娃齊整之前他還想先整一個雙肩包出來送高甜,就有了這個樣品。

高伯父和宋阿姨都不在高甜身邊,如今又遇上這樣的事情,偏偏為了高伯父的病情,眼前的這些事情都不能對高伯父說,寧曜就想着,希望這個繡着高伯父和宋阿姨親自自己畫的自畫像的雙肩包能代替他們陪在高甜的身邊。

高甜對着寧曜笑:“我高興。”

“你撒謊。”寧曜的東西都收拾完了,背着包包抱着娃娃跟着高甜進了車裏,被撲面而來的洶湧暖氣沖的背後一下子就出了汗。

——暖氣都關了這麽久了,車裏還這麽暖和,可以想象剛才暖氣開的有多大。

“我知道你不開心。我能看出來的。”

寧曜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定定的看着高甜。

高甜回看他,忽然就意識到,好像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寧曜在非治療時間就不再喊她高醫生了,而是直接說你。

車上沒人說話,高甜不想在開車的時候說這些事,寧曜也體貼乖巧的沒有再說再問什麽。

寧曜很能理解的,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不想說話,一個字都懶得說。

等回了小區停了車回了家,高甜開了門先進屋換鞋,後頭的寧曜跟着進來關了門,默默走進去把身上的包包和脫下來的外套放回房間裏,然後把屋裏的暖氣打開,這才出來找高甜。

家裏冷的跟冰窖似的,不開暖氣完全待不住。

被他們回來動靜吵醒的糖糖蹦到寧曜懷裏,寧曜随手把娃娃放在床頭,抱着歡快搖尾巴的狗狗出來在客廳找到高甜。

高甜給兩個人各自倒了點熱水,準備喝了就洗漱各自準備睡覺了。

“跟我來。我有東西要給你。”誰知道被寧曜牽住手腕,被穿着衛衣還沒來得及換家居服的男孩子牽到他房間裏的小沙發上坐下。

寧曜自己直接坐在了地板上的柔軟地毯上,被放下來的糖糖跑過去在高甜腿上蹭了蹭,然後自己又蹦回寧曜的床上睡覺去了。

小狗狗冬天也怕冷,不陪寧曜在地上,要到床上去暖和暖和。

“這是什麽?”房間裏還是只開着落地燈,但暖黃溫馨的光亮足以讓高甜看清楚,寧曜在兩個人面前攤開的文件袋裏,最上面放着一張卡,另外還有些什麽別的文件,但都摞在一起,瞧不清是什麽。

“這是我直播的收入,這卡裏面有兩萬塊錢。是我自己賺來的。”

寧曜把卡遞給高甜,他坐得稍微低一些,就需要微微仰着頭看高甜,“我還沒有開通自己的直播賬號。用的是我家廠裏的賬號。”

“看我家賬號的都是娃圈裏的人。我家廠裏做娃娃定制,也做娃衣,還有些別的定制,只要生産線允許都可以。他們好像挺愛看我定樣畫稿繡娃娃或者衣服的。每次都會打賞。齊叔叔就把屬于我的收入都打到這個卡裏了。我也沒有用什麽,都在這裏面了。”

“我知道兩萬塊錢不多,但是二十萬也不少,要短時間籌集也不容易,我想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