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賀猙,一千年感情了,要不要這麽絕情啊。”
戚流雲戴上墨鏡起身,與賀猙擦肩而過的時候,他又想起一件事,“對了,前幾天窮奇一夥在郊區作亂,吞噬了不少靈力低微的小妖怪,聽說是你幫忙解決了他們?窮奇那夥惡妖一向手段下作,本地小神根本不敢招惹,也虧得是你才能全身而退。”
賀猙神色不變,似乎對此不屑一顧:“幫忙?我沒那麽好心。我和窮奇結怨已久,看不慣他恃強淩弱而已。”
聽到他們的交談,一旁的夏露忽的想起前些日子賀猙渾身是血、身負重傷的模樣。
她一直以為賀猙是被仇敵追殺才被重傷,畢竟他那臭脾氣應該樹敵無數才對,卻原來,是去見義勇為了嗎?
或許,他的內心沒有表面上那麽可怕呢。
“不管怎樣,那群小妖們湊錢給你買了兩面錦旗,讓我替他們當面謝謝你。”說着,戚流雲擡手虛空一畫,兩面綴着金流蘇的錦旗就抖開在賀猙面前。
一面錦旗上寫着‘為妖除害,愛滿人間’,另一面上寫着‘忠魂不泯,流芳百世’。
第一面錦旗是沒啥問題的,可第二面旗子的标語怎麽看都像是……
“這是送錦旗還是送挽聯?”掌心妖氣湧動,賀猙擡手一揮,強勁的妖力被襲向戚流雲的面門,冷聲道,“上次鳳凰令的事,還沒找你算賬!”
戚流雲仰面躲過,打了個響指,身體就化成殘影消失不見,只有那欠揍的笑聲從虛空傳來,越來越遠:“別這麽傲嬌嘛賀猙!記得多陪夏露出去玩玩,将來終有一天,你會明白我的苦心的!”
風刃擊了個空,屋內又恢複了平靜。
夏末的陽光已經沒有先前毒辣,溫暖而柔和,淡粉的窗紗随風鼓動,拂過飄窗上的妖怪毛絨公仔。
身後傳來衣櫃被拉開的聲音,賀猙回身,就看到夏露站在打開的衣櫃前,歪着腦袋上下打量,似乎在饒有興致地查看什麽。
“你在幹什麽?”賀猙問。
夏露回過神來,開玩笑說:“我在看櫃子裏有沒有舞會禮服和水晶鞋。”
老妖怪賀猙自然聽不懂她調侃自己是灰姑娘的梗,皺了皺眉說:“不用看了,櫃子是空的。你不會天真的以為,我還會給你買衣服鞋子吧?那些東西需要尺碼,買不來。”
“不用不用,有卧室睡已經挺好了,我很知足的。”頓了頓,夏露又不太确定地問,“賀先生,這房間真的是給我的嗎?”
賀猙剛要開口,夏露卻不給他拒絕的機會,一個旋身躺在鋪墊齊整的被褥上,抱着草莓抱枕滾了一圈,直将被子滾得皺皺的,才彎着眼說:“謝謝賀先生,我很喜歡!以後我一定努力工作,讓賀先生天天有魚吃!”
“少來這一套。”賀猙無情拒絕。
夏露将下巴抵在草莓抱枕上,很沒情感地嘤了聲。
賀猙:“不許賣萌。”
夏露又不怕死的嘤了聲。
“我不是什麽善人,少得寸進尺。”賀猙倚在門口,冷清深邃的眼睛望向夏露,話鋒一轉,“不過,看在你今天表現不錯的份上,把這房間送給你也無妨,反正空着也是空着。”
看來只要把大妖怪的毛撸順了,也挺好說話的,并沒有傳聞中那麽可怕。
床上的夏露挺身坐起,語氣倒還是一如既往地平淡,只彎着的眼睛出賣了她此刻的開心。她看着賀猙,很真誠地說了句“謝謝賀先生體諒”。
賀猙沒有說話,心裏卻是難得的舒坦,原本對人類的憎恨和厭惡,在夏露身上已慢慢消弭。
他忽然覺得,圈養這樣一個知足省心的小玩意似乎也不是壞處。
屋裏安靜了片刻。
賀猙不說話的樣子真的有些陰郁,夏露幹咳一聲打破沉靜,問:“這房間是賀先生親自布置的嗎?畢竟,前兩天總見你在二樓忙。”
“裝修和家具是請人做的,我只負責出錢和調整。”賀猙緩步走進來,伸手撈起書桌上打了粉色蝴蝶結的骷髅玩偶,頗為得意地說,“不過,這些玩具倒是我親手挑選的,點睛之筆。”
說完,他大手用力一捏,骷髅玩偶發出‘咯咯咯’的詭異笑聲,一只裝了彈簧的眼珠從眼眶裏彈出來,在空中歪歪扭扭的顫動着。
……神特麽的‘點睛之筆’。
夏露無言。覺得大妖怪一定有審美癌,絕症,沒得救的那種。
吐槽的念頭只在夏露腦中轉了個彎就被她壓下去了,她可沒忘賀猙有鑽入她腦袋交流的本領。不過有一點倒是奇怪:賀猙連份正經工作也沒有,哪來的閑錢揮霍?
“賀先生以前的藏寶洞不是被充公了麽,怎麽還有錢買這些?”
“是什麽讓你産生了我很窮的誤解?要是連這點資産也沒有,我這個大妖怪也沒必要當了。”賀猙嗤了聲,一個大男人把玩着手中的毛絨公仔,竟有一種詭異的萌感。他說,“平日沒事清理清理試圖擾亂結界的雜碎,按功勞算,會有獎金。”
“小區保安?”
“你說什麽?”
夏露忙改口:“沒什麽沒什麽,賀先生保一方平安,佩服佩服。”
頓了頓,她岔開話題:“不過,賀先生為什麽突然給我布置房間?我知道你是不怕小柔和戚先生的,不可能是因為他們。”
還算聰明。
賀猙沒說自己每次半夜看到夏露熟睡的模樣都牙癢得很,總想聞聞舔舔。他別過頭,找了個借口:“因為不想每次下樓都看見你,礙眼。”
他說話一向是不好聽的,可這一次,夏露卻覺得好像沒那麽刺耳了。
甚至,還能品出一絲深埋在冷漠裏的溫情。
“剛才,我對戚先生說‘很久沒有人對我這麽好了’,這句話是真的。”夏露微微一笑,“謝謝你。”
賀猙怔住,有些不自在的,像是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般:“我對你好?你沒搞錯吧?我可是個嗜殺成性的大妖怪。”
“我能把爸媽的照片擺在床頭櫃上嗎?”夏露溫和地岔開話題。
剛才還要炸毛的大妖怪瞬間偃旗息鼓,沉聲說:“随你。”
“平板電腦和化妝品,能給我用的嗎?”
“不給你用難道還是給我?”
“那……”
趁着賀猙今天好說話,夏露抛出了最後一個問題:“李建國介紹我和他的結緣者相親,你不會介意吧?”
“都說了随你……等等,”賀猙反應過來,危險地眯起眼,“你說什麽?相親?和誰?”
“李建國的結緣者,叫俞皓,和我一樣有四瓣花印記。”見賀猙的面色越來越陰冷,夏露的聲音也越累越小,“李建國是我同事,和我說了好幾次相親的事,态度誠懇,我不好拒絕……”
“我最近是不是太好說話了,竟讓你産生了我會給你相親配男人的錯覺?”
賀猙露出一個陰沉的笑:“別忘了你來這是幹什麽的,除了幫助我解除靈力封印,其他的想都別想!你才幾歲就想着這事兒?”
夏露解釋:“你別生氣,我也是實在推不掉才答應的。”
“聽着,養你一個已經是我的底線,沒心思給你出嫁妝、養崽子。你要是聽話,我勉強能容忍你的存在,但想要帶其他的野男人進門,來一個我殺一個。”賀猙越是生氣,聲音反而越是低沉,涼涼地說,“相親?我勸你醒醒。”
怎麽就扯到嫁妝和孩子了?
“我也沒打算和哪個男的發展,就是人家真心誠意地提了這事,也不計較我壽命有限,實在找不到理由拒絕。”
夏露料到賀猙會嫌麻煩,但沒想到他這麽反感,嘆道:“你不願意也沒事,不要為這種小事動怒。俗話說得好,人生就像一場戲,相扶到老不容易;為了小事就生氣,回頭想想又何必……”
“出去。”
“不要。”
賀猙煩躁:“別讓我說第三遍,出去!”
“可你剛才已經把房間送給我了……”
賀猙好像還沒有對她發過這麽大的脾氣,而且還是因為這麽一件不足挂齒的小事,夏露實在無解,抱緊草莓抱枕說,“我不去相親了,行嗎賀先生?”
賀猙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麽回應。
他接納了夏露,卻接納不了夏露以外的其他人,就很糟心。
房間已經給了夏露,總不能出爾反爾。賀猙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幹巴巴對峙了會兒,索性眼不見為淨,裹着一身妖霧從半開的窗子中竄出,帶起憤怒的疾風陣陣,很快消失不見。
這是第幾次将賀先生氣走了?
夏露滿面愁容:唉,妖怪心,海底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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