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買完菜,再和房東阿姨商量了出租房窗戶破損的賠償問題,夏露卡裏的餘額基本清零,再不工作,接下來的主糧多半得是吃土。
雖然這個奇怪的小區有規定,人類的衣食住行由妖怪飼主負責,但賀猙顯然不是一個合格的飼主,養她是不可能養的,這輩子都不可能養的。
而且夏露自尊心作祟,也開不了口向他索取。
花了大半個上午捯饬自己,她換了身領結式娃娃衫配半身裙,垂肩的頭發綁成高馬尾,露出清秀精致的五官,再化個淡淡的妝,準備吃完午飯就去金燦燦的幼兒園面試生活老師。
她不想去太遠的地方工作,畢竟作為賀猙的‘寵物’,配合他結緣完成任務才是當務之急,如果太遠,往返不方便,所以,在小區裏照顧幼妖狗仔挺好的,無論如何也要争取面試通過。
還有……
她看了看手腕上的四瓣花,緩緩籲出一口氣:賀猙說,除非她受過剖腹挖心、震碎髒腑的重創,否則心魂不會輕易丢失……難道是她從小有心髒病的原因,所以才會丢了心魂?
也不對。
如果心魂主陽壽,那她短壽多病的原因就是缺少心魂。也就是說,在她出生的那一刻開始,心魂就不見了,所以才會有連醫院都确診不了病因的心髒病,而這心髒病又直接導致了她的死亡。
情況複雜,夏露繞來繞去,一點頭緒也沒有,索性暫且擱置,抻了抻腰準備做午飯。
剛将主菜做好,就看見賀猙那只夜貓子撓了撓翹起的頭發,懶洋洋從二樓下來,飄過客廳時吸了吸鼻子,問:“今天做了魚?”
“是啊,清蒸鲈魚。”超市打折半價買的。夏露加了一副碗筷,問,“賀先生要一起吃嗎?”
相處這幾天,夏露已經初步了解了賀猙的一些喜好,譬如喜歡吃魚。
果然,賀猙心情不錯,拉開椅子坐下,伸手就要去抓魚肉——他做妖千多年,還是不習慣用人類的筷子,想吃什麽都是拿起就啃,圖方便。
然而修長有力的手伸到一半,察覺到夏露糾結的目光,他下意識頓住。大概是怕自己兇猛的吃相吓着了她,賀猙啧了聲,轉而拿起一旁的筷子,十分緩慢且生疏地夾起一塊魚肉,然後又艱難地調轉方向送往自己嘴裏,因生疏控制不了力道,指節都發了白。
要是把筷子折斷了,買新的又得花錢。夏露忍不住勸他:“賀先生,你輕些,不用這麽用力的。”她拿起自己的筷子做示範,“像這樣,食指和中指夾住第一根筷子,中指和無名指夾住第二根,拇指這樣……”
“麻煩。”賀猙嘴上嫌棄,到底跟着夏露的示範悄悄調整了自己的姿勢,順利将魚肉送到嘴裏,餍足地眯了眯眼。
餐桌對面的夏露唇紅膚白,倒更顯得漂亮可愛,賀猙掃視她一眼,問:“打扮成這樣幹什麽?我可不是什麽膚淺的妖怪,美人計對我不管用。”
夏露內心複雜:您可真是想多了。
“賀先生,我打算去面試小區幼兒園的生活老師。”趁賀猙吃得開心,夏露咽下飯粒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嗯?居然是去找工作?
賀猙夾着魚肉擡頭,頭頂翹起一縷短發,擰着眉問:“可你的工作不就是給我當寵物嗎?”
“話雖如此……”想了想,夏露解釋,“可我還得吃飯吶。之前存的那點錢已經花的差不多了,不找工作的話會餓肚子。”
賀猙挑眉問:“我每晚出去抓的那些惡妖,不足以填飽你的肚子?”
夏露一怔。
回想起這幾天早上出門買菜,經常看見一些血淋淋的奇怪生物躺在門口臺階上,譬如三只眼睛的鳥、長了腿的魚……原來那竟是賀猙送給她的食物嗎?
這行為,怎麽像是外婆家那只不遺餘力将死老鼠擺在窗臺上當做謝禮的貓?
夏露沒敢說自己把飼主送的‘糧食’給丢垃圾桶了,眼神飄忽了一會兒,說:“我是人,不吃妖怪。”
“挑食,難怪瘦了吧唧的。”賀猙如此評價,後仰靠在椅子背上說,“想從前我占山為王,專門挖了一個大山洞,裏頭埋着我幾百年搜刮來的金銀珠寶,要是那山洞還在,什麽山珍海味都能給你買到。”
夏露環顧這座鬼屋般孤寂的別墅,心想您這住處看起來不是很有錢的亞子啊。
正想着,賀猙卻忽的變了臉色,将筷子重重拍在桌上,陰沉着臉說:“後來我被鎮壓沉睡,醒來後,那座山就成了國家財産,山洞裏的金銀財寶也被挖出來充公了,文物局至今還在研究挖的是誰的古墓。”
賀猙越說越氣憤,磨牙冷笑:“去他大爺的古墓,那是老子的窩!”
大夢千年,一覺醒來,金窩銀窩都被人端了,那可真是……
很慘了。
“咳,錢財是身外之物,俗話說‘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嘛。”夏露憋着笑寬慰他,“賀先生不要生氣,還是吃飯吧。”
“雖然金庫沒了,但還不至于養不起你。”賀猙又戳了塊魚肉,狀似漫不經心地說,“你要是不喜歡吃那些異獸,以後每個月我給你點零錢,你自己去買東西吃,別到處瞎跑,老實配合我完成任務就行。”
夏露猶豫:“還是不要了吧。”
沒想到被拒絕,賀猙不悅:“要是嫌少,你開個價。”
這話聽着,怎麽像是金主爸爸包養小情人的套路?
“不是,賀先生能給我地方住,我就已經知足了,糧食要自己掙來的吃着才香。”夏露依舊是不緊不慢的語調,認真地說,“何況賀先生忙,沒太多時間陪我,我要是不找點事情做會很寂寞的。而且,我喜歡和小孩兒相處。”
“随你。以後人保協會那問起來,別說是我不給你飯吃。”賀猙一見她這模樣就頭疼,煩悶道,“不要賣萌,我不吃這套!”
夏露歪了歪腦袋,無辜地眨眨眼:“賣萌?我嗎?”
“……”
賀猙覺得心裏發麻,雞皮疙瘩都快起來了,索性放下筷子起身,嘟哝了一句:“所以我才不想和女人結緣。”
“還沒吃完呢,你去哪?”
“出去逛逛,買東西。”
說話間,賀猙已經大步出了門。夏露覺得自己應該習慣他的來去無蹤,遂不管他。
半個小時後,妖怪幼兒園。
隔着老遠,夏露就看到金燦燦倚在栅欄上等她,腦袋旁的狗耳朵下壓,嘿嘿嘿地朝她笑着。
事實證明,傻是會傳染的。夏露也情不自禁地跟着他傻笑起來,走到栅欄門口問道:“尾巴呢?”
陽光下,金燦燦拍了拍屁股,笑着說:“幹活不方便,尾巴收起來了。”
打開栅欄門,他将一盒系着綢帶的餅幹從身後拿出來,滿眼期待地遞給夏露:“夏露,這是我親手做的奶酪餅幹,給你嘗嘗!謝謝你前兩天帶我出門見李清!”
“啊,謝謝!”夏露驚喜地接過餅幹盒,聞了聞,奶香濃郁誘人,“好香啊!”
金燦燦撓了撓頭,說:“外面太陽曬,進來說吧,白鹿園長已經在屋裏等着了。平時小崽子們都聽鬧騰的,只有中午午休的三個小時才清淨點。”
幼兒園的前坪是個很寬敞的草坪,栅欄旁種着向日葵和薔薇花,草坪裏有秋千架、跷跷板、滑梯、沙坑等兒童玩樂設施,穿着工字背心的黑大個李建國正扛着水管澆水,見到夏露進來,就點點頭當做打招呼。
推開幼兒園的玻璃門,頭頂的貝殼風鈴發出一串清脆的聲響,驚動了窗邊沙發椅上小憩的男人。
男人穿着一身寬松的休閑服,一頭雪緞般的白色短發,連眼睫毛都是白色的,冰魄色的眸子緩緩打開的時候,仿佛連窗外的繁花都黯然失色,是一種精致到極點的美。
神話中遺世獨立的谪仙,大抵就是他這般樣貌。
不過,他好像不是犬類妖怪,因為既沒有獸耳也沒有毛茸茸的大尾巴,只有左額上生着一只小小的、圓潤的鹿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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