踉跄着站定以後,秦熾對逆風說:“去……看一下女屍是不是也懷着身孕?”
至關重要的一點,關鍵時刻他還能想起來,只是一回頭,只看到費曼站在他的身後,他竟然忘記逆風還沒有回來。
費曼看見秦熾眸底的痛苦,一聲沒坑地離開了。
秦熾沒有再看一眼那具女屍,他害怕,害怕那肩頭的燙痕,那所在的位置,是他一生的痛。現在出現在這裏,更是對他痛楚的提醒,告訴他,曾經他發過的誓言,竟然是如此的不堪一擊。
費曼回來了,臉色凝重。
秦熾看向費曼,眸底緊張呼之欲出。
“女屍……确實懷有身孕……”費曼已經察覺到了秦熾猛然炸裂的痛楚,在眸底迅速地蔓延開來。
秦熾“呼”地一下子來到了費曼的身邊,幹澀啞聲地顫抖着,說:“你剛才說的什麽?”
他根本就沒有辦法承認。
他認識肖暖心不是這麽脆弱,這個女屍一定不是肖暖心!
費曼支吾着,說:“并且……這個女人已經……有了……三個月的身孕。”
一句簡單的話,費曼說的卻是極其痛苦和漫長,這樣的結果是所有人不想看到的。肖暖心以這樣的方式解決了自己的生命,最痛苦的怕是秦熾了。費曼光想想就不知道他以後的日子要怎麽過?在秦熾的眼中,一定把自己當成了間接逼死肖暖心的兇手。他一輩子都不能原諒自己!這樣的內疚恐怕要和他糾纏一生!
費曼的心很疼,即便堅強如秦熾,終會有一天垮掉的。
秦熾就像沒有聽到費曼的話,木然轉身,向着門口走去。面無表情的他,眸子空洞的沒有焦距,宛若被抽了靈魂的行屍走肉。
“……”費曼剛喊出口。
秦熾這邊已經傳來軀體轟然倒地的聲音。
令人沒有想到的是,秦熾這一睡,竟然整整睡了五個月。
五個月後的某天清晨,月亮當着昏迷的秦熾的面,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電話被月亮不小心弄成了免提,拿着手機一臉迷茫的月亮,想了半天,也沒有想起電話那頭那個女人的聲音是誰?
那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讓月亮調皮地把電話放到了昏迷的秦熾耳邊,騙他說:“爹地,媽咪喊你接電話!”
秦熾躺着依舊一動不動。
“暖暖喊你接電話!”月亮繼續玩得開心,全然沒有發覺電話裏的異樣,剛才裏已經沉默一片!
月亮拿起手機,喂喂半天,才聽到了“嘟嘟”聲,原來電話那頭已經挂斷了。
正要繼續跟秦熾說話,從廚房傳來李嫂喊她吃飯的聲音。
月亮怏怏地放下手機走了。
秦熾的手幾不可聞地動了一下。
秦熾迷迷糊糊之中,走到了一片白茫茫的天地之間,像是到了世界的盡頭,就在他迷茫的不知道要向那個方向走的時候,突然,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于是,秦熾順着聲音走下去,忽然一片開朗……
他猛然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一切,都是他再熟悉不過的地方,原來剛才他在做夢,可是這個夢好像很長,讓他覺得疲憊不堪。秦熾坐起身來,一陣頭暈目眩之後,他幹涸的嘴唇發出生澀而怪異的呻吟:“水,水……”
門口端着稀粥的李嫂,喜極而泣,激動的說不出話來。
秦熾看到李嫂,想對她笑一笑,可是唇角還沒有揚起,唇上就傳來皮膚裂開的疼痛,“我這是怎麽了?”
他的記憶仍停留在見到屍體的那一刻,心猛然一沉,翻身跌落在床下。
“少爺!”李嫂驚呼一聲,丢掉手中的碗,上前扶住還很虛弱的秦熾。
“我沒事,李嫂。”秦熾努力站起來,拉過李嫂的手問,“暖暖,回來了?”
看着秦熾猶疑而不确定的眸光,李嫂不自然地目光調向別處,她不敢看秦熾的眸子,怕他會像之前一樣,一睡不起。
“我明明聽到了她的聲音……”秦熾堅持道。
李嫂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秦熾:“你有什麽話就直說,什麽時候跟我也這樣吞吞吐吐了?”
即便是剛清醒過來的秦熾,仍然清楚的記得,李嫂在他眼中猶如母親般的存在,這麽多年,一直都是她在細心而體貼的照顧這他,把他當親生兒子一樣對待。
而他,早已經把她當做了媽媽,只差一個名義上的稱呼而已。
“哦……”李嫂想了想說,“或許是月亮的聲音,這孩子……聲音可能想她的媽媽……”
說到肖暖心,李嫂哽咽了起來,将臉扭向一邊,悄悄地擦拭了眼角的淚水,就怕被秦熾看到,勾起傷心事了。畢竟,這種事情發生在誰身上都是件悲慘的事!
說好不想的,卻又控制不住想起肖暖心走的時候,還懷着身孕,如果那個孩子現在還在,還有幾個月就出生了,也不知道是個男孩還是個女孩?随少爺多一點還是随肖暖心多一點……
李嫂想着想着就多了。
“不可能!”秦熾堅定地道,“我就是聽到了暖暖的聲音。”
對于秦熾的堅持,李嫂也很無奈,想要跟他解釋清楚這一切,卻又怕發生更加不好的事情,她只好給費曼和逆風打電話。
接到電話的逆風和費曼,飛一般而來。
醫生還沒有為秦熾徹底做完身體檢查,二人就已經到了秦熾的卧室。
二人确定秦熾身體并無大礙之後,相互對視一眼,眼含深意地同時保持沉默。
費曼沖逆風點點下巴。
逆風馬上搖搖頭。
秦熾吃着李嫂為他專門熬制的營養粥,裝作看不到二人之間的小動作。
兩個人仍舊用肢體語言交流着,你一言,我一語,好不熱鬧,到了最後,竟然完全忽略了秦熾的存在。
“吃完飯陪我去看暖暖!”秦熾繃着臉,将手中的勺子往桌子上一擲,費曼和逆風馬上停止交流,齊刷刷地看向秦熾。
“我只想知道暖暖休息的地方,是否合她的心意。”秦熾的話,讓費曼和逆風一致認為,他已經想開了。至于,能不能放下,又放到何種程度,只有交給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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