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P
許開年不僅看不見,甚至感覺不下十來只爪子在他身上瞎摸。
渾身雞皮疙瘩頓時一激靈,臉色鐵青,脫口而出一句國粹,揚手就将生抽瓶子狠狠朝人砸過去。
趁機當即扯掉擋視線的袋子。
看清了眼前。
四個人,為首是紮眼的黃毛,頂着腮幫子一臉兇橫樣子,臉上、頭上,全身上下全是黑油油的醬料。
顯然,被許開年剛那一榔頭砸個正着。
準頭還行。
許開年前後瞥了兩眼,不放在眼裏,暗道一群缺德欠教訓小屁孩,都不知道毛長齊了沒。
視線落到打頭的黃毛身上,輕描淡寫地寒聲道:“盯我好久了吧?嗯?”
話說着将手中另一個袋子不緊不慢地好好地放旁邊,想幹架那就來,奉陪到底,不打服不算完事。
省得天天跟屁蟲似的甩不掉,煩人。
“兜裏,搜他兜裏,還有手上!”黃毛瞅着袋子被扯下來,面對面對上視線就慌,但架不住身後小弟眼巴巴,沒膽也要壯着膽兒道。
許開年一時沒聽懂,皺了皺眉。
不過眼下顧及不了這麽多,做了個格鬥的姿勢,感謝陳蘭君女士狠心送他去練拳。
本以為多大陣仗,誰能料到沒一個能打的,全他媽軟蛋,拳頭還沒挨身上,眼睛都閉上顫巍巍了。
“……”
黃毛瞥瞥左邊地上,又瞅瞅右邊捂嘴埋頭的二貨弟兄,耳邊陣陣鬼哭狼嚎。
他甚至能讀懂許開年抽動的嘴角,表達着此刻的無語。
黃毛踢了踢腳邊扯着嗓子幹嚎的小弟,“……操!人拳頭還沒碰着你呢?!”
小弟張大了嘴巴:“啊?”
耍猴呢?許開年不滿嘀咕:“這他媽小學生打架麽。” 太小兒科了,身上都還沒活動開。
沒意思,他幹脆拍了拍手,調整了下情緒,看這黃毛越看越不得勁,所以垮下臉,手叉腰語氣不善:“來說說,怎麽個找事?”
黃毛舔了舔唇,目光躲閃想跑路。
許開年見他不吭聲。
想起了洛璃被吓跟他後邊的那回,也不知道什麽矛盾,許開年現在是一頭霧水:“咋?來報仇的?”
“你說你一個大老爺們和個小姑娘計較,你丢——”話說一半,他就忽然見黃毛眼神一下子驚恐,大喊:“不行!”
許開年被他這搞得一愣,而下一瞬小腿似是被車攆過,重壓砸中,緊接着一塊大石頭咣當一下,彈到一旁。
……操。
陣痛襲卷,許開年頓時倒吸了口涼氣。
他回頭看向身後,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小弟此時嘴巴張得老圓了,呆滞表情,雙手還呈抱石頭的動作,停留在半空。
“……”
小腿下意識卷曲起來,許開年頭冒冷汗,暗道失算,手借力撐靠在掉白灰的牆上。
冷眼瞥了眼身後偷襲的狗,想罵他娘。
而小弟發覺幹錯事了,一下不知所措,抖着聲音:“黃、黃哥,怎麽,怎麽辦?”
黃毛看向垂着頭的許開年,咽了下口水,心道完蛋。毫無章法,慌亂道:“快、快走!”
兩人頭都不回,逃之夭夭。
許開年支撐不住,貼着牆滑坐在地。他真服了,打架沒品,不講武德,還搞偷襲。
什麽下三四的不入流手段,都他媽從哪學的?
下回再碰上,絕對絕對要把那群狗日的大卸八塊!
他背靠牆,擡起胳膊搭在額頭上,緩了緩。
真夠凄涼的,這荒溝溝,鬼知道哪位仙人會聽見他的呼喚,有什麽大病跑這來……
許開年咬了咬牙,準備試試自己蹦跶出去,倏爾就聽到一道急切的喊聲和匆忙的身影。
“保安叔叔,就在那邊!有人蓄謀搶劫,群毆,霸淩一中學生!他們跑了!”挺熟悉的聲音,還有後面三三兩兩的腳步聲。
他擡眸入眼便是女孩焦急的神色,氣喘籲籲地聽到自己面前,發尾由于沖勁掃到自己臉上,有點癢。
“許開年,許開年,你有沒有事?受傷了嗎?”洛璃想要把人扶起來。
他怔愣只于頃刻,随即借着她的力道,後手撐着牆站起來,牙齒一緊,面上卻平穩:“你怎麽找來的?”
洛璃看出異樣,小腿處暈出血來,急心道:“去診所,要處理一下。”她這話說得磕絆。
将許開年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恨不得立馬瞬移到診所。
許開年任由她擺弄,單腿蹦跶着走在左邊,右手擱在某人單薄的右肩上借力。
看着這姑娘埋頭給他找平路,還有一直皺成川的眉頭。
擡起右手拇指似有若無在潔白額頭劃了下,不由“欸”了聲,吊兒郎當說:“不疼的,多大點事兒。”
洛璃懶得理某人嘴硬,心依舊糾,動作更加平穩小心。
她對這片熟,很快找了個診所,索性骨頭沒傷着,但也沒好哪去,周遭烏青一片,劃破的口子滲出血跡,看着吓人。
老醫生給清理創口,她一寸不避地緊緊盯着,眉頭漸漸又要蹙起來。
許開年喊了她一聲,又問了遍剛才沒回答的問題。
注意力被吸引去,洛璃擡起眸子,面色複雜上下掃了他兩眼,抿了抿唇,才說是放學在校門聽到的。
意識到不對就撒了個小慌,把校衛騙來幫忙拉架,還是晚了。
許開年納悶:“為個什麽?那黃毛跟屁蟲一樣,守我起碼斷斷續續好幾天了。”
洛璃摸了摸鼻子,給他說自己聽來的。這小地方窮得叮當響,好不容易來了個看上去就富的生人,所以……
許開年頓時一頭黑線:“……他媽的是要錢啊?”難怪那眼神像是要把他扒個幹淨,還有一堆髒爪子往他身上模,想起來就惡寒想吐。
“不是。”許開年吐出口氣,瞅她一眼:“你又怎麽惹上他們的?他們誰啊!”
洛璃連晃三下,腦袋撥浪鼓似的,委屈嘟喃:“不熟,黃頭發是隔壁職高的。不認識,他們幾個人在一中經常惹事,還騷擾女同學。”
“老師不管?”許開年狐疑道。
洛璃搖頭。
只要不過分,不鬧到校長眼皮子底下,一般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許開年看了她一眼,聯想第一次那黃毛跟洛璃身後,猜出點苗頭來。心裏不由思忖盤算着。
他晃神的時刻,傷口已經包紮好了。洛璃讓他坐着等一下,她很快回來,下一秒就不見人影。
不多久就又回來了,買了碎掉的生抽,身後還拉着個叮鈴咣啷的小推車。
“你要這個幹什麽?”他指着她身後。
洛璃理所當然:“你坐上面,我拉你回去。”要不然單腿不知道要蹦到什麽時候去了。
許開年瞪圓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你……再說一遍?”
洛璃非常聽話且有耐心地重複。
許開年捂了捂心髒,覺得遲早要出問題。
小診所老醫生看着兩個小朋友幼稚的互相瞪着眼睛的滑稽場面,低頭偷笑了下,感嘆年輕真好。
而後公平出聲:“聰明呀!我們這小診所沒條件配備輪椅,姑娘把你拉回去,倒是免傷口再度受創了。”
許開年滿臉木然。
此刻的他擡着傷腿架在扶手上,坐在老醫生極其好心給的幹淨紙殼子上,只是頭快要埋地底了。
小推車被人拉得很穩當。
順着大路邊邊,每經過一戶人家,就會收獲一道看猴子耍戲的眼神,遙遙目送他們遠去。
許開年想裝死都裝不下去了,甕聲甕氣:“小梨子,書包有沒有口罩?”
洛璃嘴角彎了下,轉瞬消散,她咳了咳殘忍道:“并沒有。”
推車停下,她歇口氣,轉回身看着只露個毛茸茸腦袋的自閉少年,忍笑道:“不過……書包裏有校服外套,你要不要?”
許開年沒擡頭,但伸出手,悶道:“……謝謝。”
兩人不算困難回到小區,到了門口蹦下小推車,許開年清了清嗓子,看天看地就是不看那小破車一眼,洛璃忍笑将小推車擱進樓道。
許開年一旁等她,胳膊依舊借力搭她身上,兩人緩慢并肩。快要到時,許開年說了句:“一會老太太問你,你就如實說,說越慘越好。”
洛璃愣愣,“哦”了聲。
門一開,洛璃就被一陣哀嚎震回了神,耳朵都有些發麻,被身邊人突然的反應整得人一懵。
“外婆!”許開年瘸着個腿鬼哭狼嚎,看上去可憐兮兮的。
陳老太從廚房出來,原本還想嗔兩句買個生抽墨跡到現在,看自家寶貝外孫一臉被人欺負了的樣。
“怎麽了怎麽了,這是?”她急道。
許開年直說被人揍得摔斷了腿,一點都沒不好意思,告狀告地理直氣壯,甚至添油加醋。
洛璃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不過也沒掉鏈子,時不時随他胡謅,還給自己加戲,超委屈點頭。
陳老太看着這一個兩個。當即哎呦哎呦兩聲,心疼地不得了。
倆人把許開年扶到沙發上,老太太皺了皺眉,看他不方便,又問:“那你咋回來的啊?”
“……”
許開年不吭聲了。彎腰在茶幾上拿了個蘋果就往沙發角落挪了挪,惡狠狠啃着。
陳老太就覺得自己乖外孫鐵定受委屈了,看到一旁乖巧站着的洛璃,想來又是小姑娘幫的忙,之後老太太開始問洛璃。
洛璃把知道的不知道的全說了,一絲不落,補充得天衣無縫。
老太太騰地起身,把圍裙卸下往茶幾上一拍:“等着,真是沒王法反了天了!我要去讨個公道來。”
她囑咐洛璃留下,照看下許開年,還交代鍋裏有飯讓他們先吃。
随即在客廳尋了見趁手的按摩錘,氣沖沖地出門了。
洛璃咽了咽口水,站在客廳裏有些茫然。
“傻啦?”還是許開年出聲把人喚醒。
洛璃神情複雜,指了指門口,又轉回頭,不由擔憂道:“……不會出什麽事吧。”
許開年被她逗笑,漫不經心道:“老太太有分寸着呢。”好歹當了十幾年的教師,這下看樣子,反正不給人耳皮子說破層皮,是不會罷休的。
如他所料,但也有點出乎意料。老太太從哪打聽了黃毛的地址,感覺耳熟,等到了人家門口,板着臉知道為什麽熟了。
當即從通訊錄翻了翻號碼打出去。
這黃毛他爸是陳老太的學生,記得這麽清楚,就是以前經常家訪來過,也是個極其令人頭疼的問題學生。
老太太打電話把人喊回家,直接說明來意,語氣平穩倒不像是來算賬的。本來天生就對教師有懼意,黃毛爸一聽就将家裏熊崽子一頓批評,脫了鞋就往臉上招呼。
老太太适時出手,斥道:“行了。”
兩人剛折騰好一會,沒胃口吃,索性等着老太太回來。洛璃沒回去,依舊趴在老地方,拿了作業開始寫。
許開年調小電視聲,懶懶靠在一旁。一會想口渴喝點水,一會想吃串葡萄,伺候大爺似的,大爺都沒他舒坦。
洛璃沒什麽感覺,順手的事。
嘴裏含了個葡萄,牙齒一咬舌頭翻滾,将皮脫落出來要往垃圾桶扔,眼睛還盯着數學題沒移開,嘴裏唔哝着,遞過去請教。
不得不說,在這方面許開年不輸輔導班老師,講得透徹,廢話不多說,但一言兩語總會讓洛璃醍醐灌頂。
天邊橘色霞光冒出來,陳老太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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