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
南靖軍號稱十萬精兵,自滇南起兵,一路北上;原本勢如破竹,卻不想折戟蜀地!
被區區山野寨兵打退兩番,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老子還未來得及與曹飛交手呢,居然先被這小小的漢人寨絆住了手腳!真他娘的晦氣!”龐興是滇王親封的先鋒将軍,他兩度與桑青野交手,都吃了敗仗!此刻在營帳內怒火中燒。
士兵甲立即跪下來寬慰:“龐将軍莫要動怒,咱們的招降書已經送過去了,料想此刻,那些粗莽寨兵正偷着樂呢!”
士兵乙:“就是,區區水匪之後,能得咱們南靖軍青睐,是他們百輩子修來的福氣!待他們歸降之後·······”
士兵甲立即接話:“俗話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只要他們進了咱的大營,有得是辦法同他們算賬!”
雖有這般安慰,可龐興依舊開心不起來。滇王留給他的時間并不多,若是這些寨兵不識好歹,不肯投降,自己勢必還要再次絞殺他們,可這樣一來太耽誤時間,二來會被天下人嗤笑。
龐興從軍十餘載,如今追随滇王,冒天下之大不韪起兵北上,為的就是名揚天下,所以無論如何他都不能允許這些寨兵騎到自己頭上來興風作浪。
南靖軍大營如今駐紮在曲水河對岸,雖然號稱數十萬,但實際人數不足三萬,其中一多半都是老弱病殘,真正的金銳之師不過千餘人。
“派人去探探,漢人寨那邊可有消息?”龐興站在營帳門口遠眺對岸河山四野,總覺得今日的天色有些過分陰郁了。
士兵甲:“得令!”飛速離開。
可人還沒有走出營地,便見自家軍營西南角上湧起陣陣濃煙來。
軍帳中的将士們紛紛跑出來。
“糧營着火了!!”
“糧營着火了!!”
龐興頓感不妙,糧營怎麽可能着火?
他立即派人前去查看,可舉目四望,沖天的火光已經映入眼簾,伴随着濃烈的黑煙,格外駭人!
“救火!”
“快去救火!!”
營地裏的士兵們手忙腳亂奔向火源,大家奮力的拍打着火苗,笨重的水車在崎岖的山地之間并不好用,火勢逐漸加大。
龐興手持長刀正要發怒,可耳邊忽然聽見沖鋒的號角!
他瞠目道:“怎麽回事?”
士兵:“将軍,是,是,那些寨兵攻來了!”
龐興不可置信:“他們怎會主動進攻?”
戰情急迫,不容他再遲疑,龐興立即領兵前去迎戰。
可大營裏頭因為起火,正人心惶惶,此時又要整兵作戰實在讓人氣勢頹靡。
果不其然。
兩路先頭軍在狹隘的山澗中相遇,南靖軍雖然裝備精良,可依舊不敵寨兵勇猛!
桑青野身披戰甲,手持長劍,□□棗紅色的戰馬猶如從天而降,他身後的寨兵們一個個都氣勢彪炳,他們的兵器似乎比前兩次對戰時更鋒利!
龐興眼睜睜看着自己的手下一個接一個被斬落馬背,殺聲震徹四野,令他心頭惴惴不安!
桑青野用長劍砍殺了幾個敵兵,又覺得不太趁手,轉而改用箭羽,拉弓射箭,百發百中之姿,令随行而來的關黑達也自愧不如!
這水匪之後,居然是個天生的兵苗子!
關黑達跟在他後頭一路砍殺,氣勢也越發奮勇起來!
孔生善用雙刀,他以長腿挎住馬鞍,左右開弓,便将沖過來的敵兵砍殺殆盡!
丙安丙成不愧是親兄弟,戰場上互相掩護配合默契。
這一站又急又快。
結束時,天邊上的雲層赫然散開。
冬日的寒氣被燦燦暖陽所取代。
關黑達望着被桑青野擒住的敵軍将領龐興,一雙眼睛瞪得猶如銅鈴:“這,這,這!!!”
生擒敵軍先鋒将領??
打了半輩子仗的他,從來沒見過這種陣仗!!!
關黑達支支吾吾還想說些什麽,可對面的桑青野已經将人死死困住了手腳。
他當即調轉馬頭:“撤退!”
一聲怒吼響徹山頭!
衆多寨兵立即追随着六哥調轉馬頭,猶如來時一樣,閃電般地消失在茫茫山野之中。
桑青野帶兵一路奔襲,繞過曲水河直搗曹将軍的大營!
孔生等人一路追随,誰也沒想到今日閃電一役,居然能夠生擒敵軍大将!這可是天大的軍功啊!
血氣方剛的少年們一路高呼一路馳騁!
約麽半日多,才看見蜀軍的軍旗,大帳外頭已經有人翹首以盼。
桑羽站在人群最後頭,難以置信地望着策馬歸來之人。
滾滾黃土中,他的面目卻越發清晰。
關黑達眼見曹将軍站在人群前頭,立即興高采烈的歡呼起來:“将軍!捷報!我等生擒敵軍先鋒龐興!!”
曹飛一身戰甲,眉眼間可見的喜氣。他望着馬背上跳下來的桑青野,眸中的贊許之色不加掩飾。
“好好好!”
桑青野将五花大綁的龐興從馬背上拽下來,親自送到曹飛面前。
“曹将軍,這便是我漢人寨的誠意,也是我們的實力。”
曹飛忍不住撫須大笑一聲:“好!我曹某人今日見識到了!”
“漢人寨果然卧虎藏龍,如今你們立下如此大功,我曹某人自當言而有信!”
“來人啊!”只見曹将軍大手一揮:“就依照先前所說,将苗漢羌三寨兵力單獨納編,統歸我蜀軍先鋒陣營,由主帥桑青野領兵作戰!一應軍械物資、錢糧軍饷供給無差。”
曹飛望着桑青野那氣勢蓬勃的臉,心裏止不住的贊嘆,自古英雄出少年,如今這把利劍落到自己手裏,一定要好生利用!
“軍師!”曹飛扭頭看向身後的桑羽:“立即上書朝廷,蜀軍先鋒大捷!生擒叛軍首領!懇請朝廷宣告四海!論功行賞!”
“威武!!!!”
衆人心潮澎湃,沒有什麽比捷報更能振奮人心!
軍營上下都在為今日這場閃電突襲戰而拍手叫絕!
桑青野耳邊是綿延不絕的恭喜與贊嘆聲,可他的目光卻落在桑羽身上。
兄弟二人無聲地對望一眼。
桑羽颔首:“屬下遵命。”
他的背影很快消失在營帳內。
桑青野立即掉轉視線,将目光落在滿面笑意的曹飛将軍身上:“曹将軍,我還想······”
可不等他說完,對方卻關切地招呼起來:“你肩上還在滲血,先包紮!”
語落,曹飛招了招手,想叫軍醫來,可對面的桑青野似乎執意要說:“曹将軍,有關蓉城一事,還請将軍三思。”
關黑達等人原本都在一旁喜笑顏開,可見桑青野一句話似乎惹得曹将軍不悅了,衆人立即噤聲。
曹飛果然板着臉,方才的和氣笑容全都不見了:“桑青野,你可知道何為恃寵而驕?”
他犀利的目光落在少年硬朗的面龐上,随後又掃過桑青野身後那一個個英勇健壯的桑家兒郎們,聲色肅正對衆人道:
“你們從前在山中如何我不管,可如今既歸順了我蜀軍,一言一行就要與蜀軍看齊!”
“我既誠心招安你們,也勢必一視同仁,賞罰分明。”
語落,他再次看向桑青野:“我知你心中記挂着寨中一衆老弱婦孺,你放心,我曹飛一定竭力争取,此事往後不必再提。”
桑青野心裏憋着一口氣,可如今自己已經承諾歸順蜀軍。
今日一戰,也是他向曹飛證明實力之戰。
可他還想争取的更多,為了寨子中的親族們。
也為了他們身後那一個又一個家庭。
入夜時分,熊熊篝火照亮了寂寥的夜空。
寒月清輝,冷風刺骨。
關黑達偷偷摸摸溜到了大竈上,不知搗鼓了些什麽,又偷偷摸摸溜到了桑青野所在的營帳裏。
偌大的帳篷裏支着一排行軍床,喊聲起此彼伏。
桑青野睨了一眼賊頭賊腦的關黑達,懶得理會,轉身欲睡。
關黑達啧啧不滿:“唉,唉,今日才當了先鋒将領,這就拿喬了!”
他戳了戳桑青野的胳膊,好聲勸慰:“我有好東西!”
語落,他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小的陶翁。
“來一口?”
桑青野撇了撇最,不耐煩地坐起身:“軍規三令五申,帳內不許飲酒!”
關黑達笑眯眯地反駁:“看清楚,老子這是烹肉用的黃酒!”
他搖了搖手裏的陶甕,笑容破有幾分得意。
桑青野冷哼一聲,神色不屑,可手卻伸向将那陶甕。
“咕嘟咕嘟!”
兩口就喝完了。
關黑達見狀連忙制止:“唉唉唉,給我留點!”
他奪過陶翁,喝光了剩下最後一口。
二人隔着黑暗對望一眼。
桑青野輕笑一聲:“謝了。”
關黑達嘿嘿一笑:“不敢不敢,應是我謝你,今日若不是跟着你,我哪有機會立這等大功!”
他蹲在桑青野面前絮絮叨叨起來:“我告訴你啊,我當兵半輩子了,做夢都想着立大功,光宗耀祖,衣錦還鄉!”
“嘿嘿,今日美夢成真了!”關黑達指了指桑青野受傷的肩膀,十分關切:“你悠着點,性命重要!”
桑青野點點頭,看着關黑達的臉,他便想起了二人初見,眉州郡。
“你說,你表哥在禦林軍當差?”
關黑達大大咧咧點點頭:“對,在聖都,比咱們可強得多!”
“那他見過太子嗎?”桑青野問完這一句就後悔了,他倏爾抿唇,靜默不語。
關黑達想了想低聲作答:“見是有機會見,只是,他也是個小喽喽,見了面也沒資格搭話。”
桑青野本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了,可對面的關黑達絮叨起來就沒個完:“這一點,他就沒咱們厲害了,咱們日後立了功,別說太子了,能得皇帝老子親自論功行賞!那才是無上的榮耀呢!”
桑青野沒想過什麽無上的榮耀,無非是随口發問而已。
可關黑達會錯了意,他以為桑青野也向往聖都的輝煌。
“唉唉,桑将軍,你往後打仗都帶上我,咱倆一起建功立業,就憑你這一身本事,未來封侯拜相亦非不可,到時候,讓真龍天子親自給咱們行賞,讓皇後娘娘親手為咱們斟酒!哈哈哈哈!那才美呢!”
關黑達越說越離譜,可黑暗中的桑青野,卻被這狂放之言扣動了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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