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人她是皇後第 15 章 初

明芝略有遲疑。

但是六嫂既問了,自己也不能不說:“二當家總想着納妾,被寨主教訓過幾回有所收斂了,但是,聽說他總是偷偷溜出去···想必是去別的地方禍害人吧。他很少操心寨子裏,萬事都由玉茹嫂子在操持,玉茹嫂子為人潑辣,大家都怕她······”

華婉寧想起之前小扇子家口糧之事,顯然柳劉玉茹并非公允之人。

“唉···”明芝嘆了口氣:“日後,若真讓他們夫婦當了家,恐怕···”

她欲言又止,華婉寧如何聽不懂言外之意?

二人對着火苗略有一刻沉默。

明芝見桑婆婆遲遲未歸,便熱情的邀請六娘子“六嫂,我娘今日做了熱湯餅,到我家吃飯去吧。”

華婉寧聞言輕輕搖搖頭:“無妨,婆婆今日許是有事情耽誤了。”

桑婆婆照料六郎本盡心盡力,如今家裏多了個如花似玉的媳婦兒,她一日三餐,更是無微不至。

明芝想和六娘子多待一會兒,可時候不早了,自己還得回家幫忙,只好告辭離開。

華婉寧送走了她,将熬好的藥汁倒入碗中,溫熱的藥汁散發出一陣陣幽香,她琢磨着黃萬中為她開的藥方,當歸,白芷,烏哨子、匹洛草······

都是尋常的溫補之藥。

她向來謹慎,可今日為了弄清楚這蜜餞究竟有何玄虛?

華婉寧決心以身試險。

她小口小口喝完了碗中湯藥,緊接着打開白瓷瓶取了一顆蜜餞放入口中。

這蜜餞與尋常蜜餞相比,似乎味道更濃一些,腌制時應當是加了土蜜,紫蘇,老姜····她又用竹筷子沾了點深褐色的蜜汁,将其投入清水之中,深褐色的蜜汁不消片刻就溶解成了一碗淡淡的紅水。

華婉寧判斷裏頭應當是加了扶桑花,扶桑花制紅水是一種較為少見的腌制方法,她仔細端詳了片刻,又覺得色澤太過深沉。

似乎不止扶桑花一種······

“咳咳咳咳···”喉頭一陣刺癢,她忍不住咳嗽了幾聲。

這感覺····有些奇怪。

華婉寧艱難地咽了咽口水忽而聽見外頭有人在慌張地喊着。

“快來人啊!出事了!”

此時天色漸晚,院外的鵝卵石小路上人不少。

她剛到門口,就看見昨日來送竹葉糕的袁成拎着燈籠,一臉慌張地往龍門那邊跑,幾個垂髫小兒也咋咋呼呼地跟在他身後跑。

華婉寧和幾個不明真相的鄰居遠遠張望着。

“袁成怎麽急成這樣?”鄰居們也覺得有些蹊跷:“元雙昨日不是才生了大胖小子?”

忽然聽見有人低聲說:“元雙出事了!昨日生下孩子後淅瀝見紅!今日傍晚時分,忽然就血崩了!”

衆人皆驚!

察覺到大事不好,鄰裏三三倆倆結伴往元雙家的方向去。

“六娘子?同我們一道兒去吧!”華婉寧猶豫片刻,舉步跟上。

雙元從前身體康健,此番又是第二胎,家人都以為只要順利産子了便沒有大礙。

誰知偏偏出了事。

待她們趕到時,院子裏已經聚了不少人,大家都神情慌張,面色沉重。

桑婆婆也在場,她與元雙的婆母正跪在院中虔誠地祈禱:“山神顯靈,一定要保佑元雙平安無事!”

“阿寧?你怎麽來了?”見到華婉寧出現在此,桑婆婆立即起身嗔怪地将她往門外推:

“你尚未生育,這裏血腥重,當心吓着你,快讓六郎接你回去!!!”

華婉寧往屋裏頭探了探:“婆婆,元雙,她還好嗎?”

桑婆婆唯恐阿寧擔憂,本想說暫無大礙,可一張口眼淚卻不停地往下掉:“元雙,她···她一直在流血!”

都說婦人産子是一只腳踏進了鬼門關。

哪怕沒有生育經驗,華婉寧也知曉當下情況兇險。

“不好了,不好了。”屋裏忽然沖出來一位大嬸:“元雙昏過去了!”

衆人聞言頓時亂作一團。

華婉寧急忙跟着桑婆婆進了屋。

一股濃重的血腥氣撲面而來,她下意識蹙眉掩鼻,心中有些懊悔,不該好奇至此。

床上奄奄一息的年輕婦人,臉色蠟黃,雙眸緊閉,發絲淩亂整個人都死氣沉沉。

她的目光落在元雙裸露在被子外頭的小腿上,蒼白幹瘦的腿肚子沾滿了嫣紅的血,好似汩汩不斷的溪水順着她的小腿蜿蜒而下,刺目的血珠滴落在地,無聲地融入磚縫之中。

“元雙啊!快醒醒,萬萬不能睡過去吶!”

“元雙,你看看孩子!”

家人的呼喚混合着嬰兒的啼哭令整個屋子都混亂不堪。

華婉寧站在門口,眼前的景象令她目瞪口呆,她想退出去,可雙腳像是灌了鉛難以挪動。

那婦人蒼白如紙的臉,實在過目難忘。

電光火石間,她腦海中湧現出曾在醫書上看過的一句話:婦人産後血崩血枯之症,其頭頂心必有紅發數根,拔之燒灰,調參湯空口服下,甚效。

記憶之清晰,令她自己都感到驚訝。

事不宜遲,她立即拉着桑婆婆退出屋子:“婆婆!這裏有人參嗎?”

桑婆婆不明所以地望着阿寧:“人參?沒,沒有······”

“黃大夫怎麽還沒來?”元雙的婆母在屋內高聲哭喊着,兒媳婦眼看就要咽氣了。

此時元雙的丈夫袁成派孩子回來傳話,黃大夫去玄城寨出診了,一時半刻趕不回來。

此言一出,院內衆人都慌了神。

“這可怎麽辦!再這麽下去,元雙恐怕命不久矣!”

“真是個命苦的女子!”

“可憐了兩個娃娃!”

華婉寧見狀,亦心急如焚。

她只好寄希望于在場旁人:“諸位可知道,誰家有人參?”

衆人都不太明白,六娘子此時要人參做甚?

華婉寧:“參湯可固氣止血,能解元雙的血崩之症······”

“可是,人參此等珍貴的藥材,咱們這寨子裏誰用的起啊?”

“是啊,咱們哪裏見過人參!”

衆人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華婉寧又追問道:“野山參亦可!”她看着四周的鄰居們:“你們平日裏上山采摘,有沒有遇見過野山參?”

此處山野起伏,植株豐茂,難道沒有人采摘過?

“這···沒見過啊···”衆人面面相觑,他們尋常上山都是采野菜,野果,野菌子······

胡嬸娘卻忽然一拍手:“我想起來了,玄城寨的隸屬頭,他終日往深山老林裏頭鑽,侍弄些稀奇花草,說不準他有!”

華婉寧聞言立即拉住她:“快帶我去!”

胡嬸娘一怔,身後閃過一道黑影。

“我帶你去!”

桑青野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背後。

他手中捏着缰繩,面色肅正。

二人沒有猶豫,立即出門。

桑青野的棗紅馬正駐足門口,他不由分說,一把将華婉寧托舉到馬背上。

青城寨與玄城寨相聚十幾裏,此時已是傍晚,騎馬去是最快的。

“你居然還有馬?”

她在這裏多日,尚未見過馬廄。

桑青野冷笑一聲,口氣卻十分揶揄:“怎麽,我們水匪不興騎馬?”

······

華婉寧語塞,心想這個莽漢心眼還挺小,忍不住瞪他一眼。

二人很快就到了玄寨的隸屬頭家門口。

院門大敞開着,桑青野徑直往裏頭走:“隸屬頭在嗎?”

華婉寧跟在他後頭進了院子。

屋內似乎沒有人。

桑青野回頭囑咐她:“許是在後院,我去找找,你就待在此處別亂走。”

華婉寧點點頭,待桑青野離開,她信步游走在小院裏。

門檐下倒挂着一排半幹的草藥,栅欄裏種着不少奇珍花草,

華婉寧借着月光仔細辨認。

有扶桑花,洛神草,蘭軒、落茵······她心中感嘆,能将這幾種脾性不同的植株種在一起,還照料的這般茁壯,看來着隸屬頭确實是個心細之人。

她偶然看見籬笆邊長着幾株緋色花草,紅莖紅葉,卻開着純如白雪的小碎花,靠近細聞還散發出一種特殊的香氣。

她瞬間被吸引了目光,蹲下身仔細端詳,全然不覺身後一道颀長的身影正在緩緩靠近自己。

“六嫂當心!”

一道溫潤的男聲制止了她伸向花瓣的手。

她回首,驚詫地看着來人:“桑羽?”

他依舊是初見時那一襲白衣,唇紅齒白,在夜色中越顯得格外出塵脫俗。

桑羽沖她拱手作揖:“六嫂怎會在此?”

華婉寧屈膝回禮:“青城寨裏有位産婦血崩,我們來尋人參為其醫治。”

“原來如此。”他點點頭笑容和煦道:“可巧了,我那裏就有上好的人參,六嫂需要多少,盡管派人去拿。”

華婉寧詫異,一時不知如何接話。

桑羽卻眉眼清和笑容坦蕩:“我幼時不慎落水,得了個氣虛不足之症,需常年服用參湯調理。”

華婉寧默默點點頭,心中恍然,怪不得明芝說七哥文弱,原來他有病根。

“那就,多謝七弟了!”華婉寧向他福了福身子以示感謝。

說話間,桑青野孤身一人從後院走來。

“六哥好。”桑羽見到桑青野,并未拱手作揖,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

華婉寧瞬間察覺到,二人之間并不如一般堂兄弟間親厚。

桑青野沉默。

“方才聽六嫂說,你們在找人參?我正好有,這就讓人送到青城寨去。”桑羽将目光落在華婉寧身上,沖她溫柔地一笑。

桑青野看着七弟對阿寧格外殷勤周到,心裏莫名生出一股不快。

可畢竟拿人手短,元雙還等着人參救命,他只能壓抑心緒低聲道了一句:“多謝。”

三人面面相觑,桑青野拉了拉她的衣袖:“咱們趕緊回去吧。”

桑羽全程含笑望着二人離去的背影。

華婉寧跟着桑青野亦步亦趨走到棗紅馬邊,就在他伸手欲抱自己上馬時,她卻忽然頓住。

“怎麽了?”桑青野不明所以。

華婉寧顧不得向他解釋,快步折返回院子裏。

桑羽還站在方才的位置。

“六嫂?”

“你方才為何叫我小心?”

桑羽望着這張美麗的臉龐,淺淺笑道:“方才我見六嫂對這旋覆花感興趣,此花雖美但絨毛有微毒,極易刺激咽喉作癢,所以才出聲提醒六嫂,不要靠得太近。”

旋覆花!

華婉寧心中豁然開朗!

原來那個香味,就是旋覆花!紅莖紅葉!

沒錯,她困惑不解的,原來就是這個!

霎時間,她狐疑地盯着桑羽,他竟然知曉此花?

是刻意提示自己?

還是單純随口一說?

四肢逆冷,唯獨服下湯藥。

發佈留言

發佈留言必須填寫的電子郵件地址不會公開。 必填欄位標示為 *

相關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