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了解越君了,越君現在肯定是覺得自己對不起血留殷,就連她的遺體都保不住,可是這一切都無法避免啊,他明明都已經答應了越帝……
對于那個陌生的名字,她微微蹙眉沒有說話。
“不行……還是不能把姐姐你帶回去。”郡葶想着又走回了越緒身邊,不行不行,要是把血留殷帶回去了的話越君又不知該怎麽做,到時候就更難過了好嗎?
越緒餘光瞥向郡葶,淡言道:“命數已定,總會相見。”
越君已經關了自己那麽久,越帝又怎麽會讓他繼續這樣下去,到時候強行将他給逼出來,還不如将血留殷帶回去讓他自行決定,總比整日痛心疾首的好。
聽了越緒的話,郡葶遲疑不決的看着她,想着還是問出了口:“姐姐,能不能就幫幫越君了,不說原諒,就見他一面就好……”
她聽了那麽久硬是一句話也沒明白,她不認識這倆人,和不認識他們所說的越君是何人。即便是這個名字每每聽見時都覺得莫名的心口悶,呼吸不順。這是一種不好的感覺,她不想去體會。
她什麽都沒說,轉身離開,衣角還是被郡葶拽住了。
一倆滴淚水濺落在衣衫上開花,郡葶紅着眼眶懇求道:“就一面可以嗎?”
“放開。”她的語氣有些不好,是因為郡葶的胡言亂語以及糾纏不休。
“姐姐……”
她眉頭一皺直接将衣衫從她手中扯回,決絕走了幾步,卻聽到身後的人嘶喊,含着眼淚的哭聲,惹得她腳步不自覺的停下了。
“你不要後悔!”郡葶啞着嗓子喊道,“你如今将他忘得一幹二淨,這對他不公平……”
不公平?何來不公平?
她越聽越覺得混亂,她應該記得誰嗎?應該并非如此,她就連自己是何人都不知,又怎的記得他人?
“你說的一切,我都無印象,那便沒什麽好說的了。”
“因為你自始至終都沒有察覺到他的感情……”郡葶這句話令她心間一顫。
不知為何她對于這一個自始至終竟莫名的覺得諷刺,察覺到他的感情,何來這感情?
“是,他是不能說了,但他都用行為表示了啊。”
然而現在又能怎麽樣呢?越君已經答應了越帝從政,就意味着再也沒有動情的機會了。她想要的只是讓她見他一面,做個了解。
“你忘了他替你擋下的天雷了嗎?那可是幾近讓他廢了一雙手啊……”
她不希望血留殷是個狠心的人,也覺得她不會是那麽絕情的人,恰恰相反,她覺得她應該是有心的,而且是善心,除去她厭惡的,她都不會動,哪像世人所說無情無義了?
天雷?
她覺得這件事恐怕并非是那麽簡單的,既然涉及到天雷了,那便嚴重了。
“走罷,就一面。”
即便是忘卻了一切,自居的防備心還依舊在,總是要一個足夠的理由才可讓她動一些念頭,郡葶吸了吸鼻子,不知是該開心還是。
她沒有找錯人,只是血留殷還是這樣的性格,那倆人見面後不知會如何,怕是會“兩敗俱傷”了。
将血留殷帶回去後,郡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使勁敲越君宮殿的門,雖然每次裏面的人都是一副無動于衷的樣子,她也會自覺離開,不過這次不行,她必須讓他出來。
“越君你開開門好嗎?你已經關了一年了,也該出來透透氣了!”
無人回應,郡葶拍到手腫卻還是持續拍打,只為了他能覺得煩然後來開門。
這次竟真的讓她等到了他打開門的時候。
那條紅袖已化作灰燼,他又有何執念了?
起身去開門,卻對上了一雙平靜如水的眸子。他手上的動作一頓。
四目相對,一邊是鎮靜,一邊則是震驚。
心中詫異被強行拂去,越君收回視線淡然掃過郡葶,問道:“有何事?”
又怎麽可能,她早在他面前化作齑粉,如今也不過是一個長得相像的罷了……
愈想他愈不敢擡眸去看她,手都是顫抖着的,若非他一直壓抑心中的沖動,他或許早就……
呵……如今說這些還有何用?
“越君……”郡葶指了指身後的人,然而越君卻眼皮也不擡一下,就将她當做了不存在的一般。
“若無事,便離開。”
時隔一年所說的話便只是那麽幾個字,郡葶心裏是說不出的心疼。
郡葶沒有說話,越君便要關上門,只是視線還是不自覺的掃了她一眼,僅是一眼,他便無法再繼續下去了。
“你……”越君擡手指着她,“過來。”
而當她甩袖走過去的時候,手腕被拉住,郡葶看着越君将她拉了進去,然後毫不猶豫的關上了門。
“咚——”
被按在門上時,她的後腦勺不經意撞上門框,有些昏花。
“你究竟是誰!”越君雙目裏的怒火,全都在緊緊抓住她的手腕上顯露出來。
“放開。”她因為一刻昏花而眯了眯眼睛,冷冷的掙開,卻掙不脫。
越君是攥緊了,連牙關也緊咬着,呼吸竟是急促的。
“與你何幹?”
她好像自始至終都是這種語氣,對人總是七分防備,即便是眼裏一片澄澈。
趁着她好像都忘了……那就不要讓他再見到她了。
“那你也沒有必要留在這裏。”越君說完,顫抖着手打開了門,然後将她給狠心推了出去,“讓她走!”
“本君不想看到她!”
越君連給郡葶說話的機會都沒有,就再次重重地關上門,力度過大,門與門框碰撞“咔咔”的響。
“越君……”郡葶忙不疊敲門,沒有反應,又偏頭去看她,她的臉色并不是想象中那麽好。
“姐姐……”
聞言,她嘴角一抹冷笑,轉身揚袖離開。
呵……如此對她,她斷然不會善罷甘休。
……
僅是這次越君出現說了幾句話,破天荒的,郡葶每日在清晨來門口守着,竟然也等到了他,不過,是帶着一個不知是好消息和壞消息見的面。
“越君。”郡葶攔下徑直走過的他,“你要去哪?”
她有聽越緒說越君被越帝安排去一個很遠的地方處理事物,那就代表這次越君可能會過好久才回來。
越君難得停步,掃過她,答道:“度欽氏度少主的喜宴。”
“度……度陌嗎?”郡葶不知是怎麽了,聽到這個消息竟然會覺得莫名的凄涼。
那個臭小子要成親了是嗎?
所以……越君要去參加喜宴了……
郡葶抿了抿唇,“幫我帶句話吧。”
越君漠視着,點頭。
“幫我告訴度陌,即便如此,我定然還是他的……小姑姑。”
那個萬花叢中過的臭小子終于舍得安定了啊,那可是件好事情,她這個做姑姑的也是不用擔心那麽多了……在很久很久之前,他就已經不是小時候的哭哭啼啼小孩子了。
“其實吧,我覺得度陌應該不會相信我讓你帶話,所以……把這個給他吧。”郡葶無奈的笑了笑,将頭上的一支玉簪取下塞給了越君。
度陌她知道的,沒有充分的理由,他是不會相信的。
“他送你的?”越君沉着嗓音,手中冰涼的玉簪,還帶着她發間的馨香。
郡葶點點頭,“對啊,很好看對不對?”
她還記得那天,是度陌送她的第一個生辰禮,她還記得那個臭小子的說辭:哎呀,本來是買着哄哄人家小姑娘的,沒想到居然撞上小姑姑你生辰了,那我就好心送給小姑姑你咯。就當還了當年你送我的那支。
“好了,沒事了。”郡葶面色如常的說完這些話,然後催他離開。
“快點去啦,不然會誤時,記得……将話帶給他。”
越君張了張口想說什麽,但一直被她催促着,也就沒有說了。
度欽氏,離穆元氏并不遠,不過是半個時辰即可到達的。
越君按照郡葶的意思,找着度陌,将玉簪給了他。
墨綠色纖長身影,臉上的笑容在瞧見越君拿出玉簪時,已經是虛掩着了。
“這是小姑姑送我的繼位禮嗎?”度陌不明所以幹笑問越君,他點頭,“嗯,不過她好像誤會了什麽。”
“我猜一下,小姑姑可能是以為我要成親……所以?”度陌聳聳肩,無奈攤手,“怎麽一年不見,小姑姑還是那麽的天真?”
要是以後被人騙了的話,那該怎麽辦?
好啊,既然她都當做禮贈予他了,那他收下便是。
“穆元君先入座吧。”度陌想着自己同他倆人在這喜宴上講這種事也是違和,便命人為越君準備席位,差人拿酒同飲。
越君禮貌的點頭,默聲随着仆人去了。
盯着桌上的醇酒,越君卻是置身于這喜宴之外一般,其他人皆是賀喜同飲,獨留他一人被孤立,呆坐着。
也是,他自始至終都不了解這世事。
在他冥思之際,一人悠哉樂哉搖到他面前,為他倒了杯酒,輕佻道:“如果小仙沒猜錯的話,這位便是穆元氏越帝之子,越君了。”
聽見“越君”二字,他竟覺得生疏,他已經頂着“穆元君”幾十萬年,怕是快将自己的姓名給忘卻了。
越君淡然的瞥向旁邊的人,大致的了解了他的一些特征,探扇淺笑,浪蝶游蜂。
生得一副宸寧之貌,卻不如仙人自居清高。
此人,他有所耳聞。
仙家斟酒,百不離他,也就為稱為纨绔仙人的游仙撫孤了。
向來喜好四處游蕩,時而仙界,時而凡間,似輕狂書生。
“望游仙竟記得小生名諱,小生甚是驚喜。”越君執起酒杯,也就僅飲了一口就放下了。
長輩之面,他得喝。
撫孤瞧他一副郁郁寡歡的模樣,尤其眉間緊鎖,眼珠一轉,手中折扇一搖,一杯香醇美酒便由他執着移至越君面前。
酒味不同其他,缺乏了仙界的靈性,是凡物。
撫孤自來熟的勾搭着他的肩膀,不拘束随意一坐,語氣調侃道:“據說小夥子你已經繼位了是嗎?”
越君面無表情的瞥了一眼自己肩上的手,點頭。
“來,喝了這杯酒,就當是我這個做長輩的給你慶賀了。”撫孤說着就讓他喝,越君心有禮儀,而又是以穆元氏之面,不得不接過,卻沒有喝。
此事,慶賀?
撫孤就見不得他一副杞人憂天的樣子,就硬把他拉過來,悄咪咪的道:“我跟你講,這酒可不是一般的酒。”
“凡物。”
“對啊!”撫孤一拍手掌,“小夥子你知道合卺酒嗎?”撫孤指着他手裏的酒杯,“這就是。”
“……”
為何……要給他合卺酒?
似乎是看出了他心裏的疑惑,撫孤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夥子你想想啊,你們穆元氏的規矩我知道,不能成親嘛,所以也就沒辦法喝合卺酒了是吧?所以趁着越帝不知道,你偷偷喝一杯過過瘾,不然的話那可是一大遺憾啊! ”
這……
越君此時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游仙果真是游仙,所想的也不是他這種人可以想到的……
“恐怕……不能合游仙之意了。”越君推辭道,将酒放回了桌上。
“哎呀你怎麽這樣啊,難道是一個人喝不爽嗎?那我陪你,我們……不對,不能交杯。”
“難不成小夥子你想找個姑娘陪你一起喝嗎?”撫孤特地降低了音量,誰知越君竟直接垂下眸子。
他一人的合卺酒……
“一個人足矣。”
烈酒入喉,液體一路從喉嚨流進,刺激着他的神經。
凡物自是同仙家釀酒不同,一杯抵得上十杯。
越君覺得眼前有些昏花,大概是他太久未曾飲酒,酒性不持,有昏昏欲睡之意。
“嘭——”
越君倒在了桌上。
“這酒量……”撫孤小小的詫異一下,拍拍他的背,“有待長進。”
始作俑者某游仙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飲酒走開,直接不管那個醉倒的人。
一有人問起來,某游仙也佯裝好奇道:“哎呀呀年輕人真的是,酒量不行啊,得多鍛煉鍛煉。”
這一杯酒,足以讓越君整個睡過喜宴。
他最後迷糊醒來時,只剩他一人在此,大殿裏是空無一人了。
燈火未熄,是度陌命人替他留的
越君撐着身子勉強站得住,揉了揉疼痛的太陽穴,他踉踉跄跄的離開了度欽氏。
頭還是沉重的。
越君只覺眼前還是重影層層疊疊,讓他看不清路,也不知走到哪兒去了。
越君極力的搖晃着頭想要将看清前方,在一道道模糊的重影裏,他似瞧見了熟悉的背影。
“阿殷……”低喃出聲,越君意識混亂,竟伸出手來要觸摸那道背影。
阿殷……阿殷……
“撲通——”越君不知被什麽給絆倒,雙膝本就有些站不住,這樣一來直接跪在了地上。
雙手同時也撐地,他的膝下潔白衣衫被泥土弄髒,月色下,身影孤寂。
“呵……呵……”越君雙肩顫抖着,一倆滴淚水滴落。
他好像……已經沒有辦法說明自己的心意了。
不……應該是他自始至終……都無法說出口。
“沙沙——”
風吹過,以及腳步聲愈近,停下,入眼是一雙玉足,好眼熟……
一只白淨小巧小手撫上他的臉頰,引他擡頭,替他擦去眼角的淚……
“阿殷……”越君顫抖着嗓音,哽咽一聲,輕輕的喚了她。
“好久不見,越君。”
記憶中的紅衣女子,此刻笑靥如花,卻是一點點的在他眼前化作碎片,就如同那日她的遺體化作齑粉時,越君伸手去抓,也抓不住……
“阿殷……”
漸漸的,紅色消去,是藍色的身影映入眼眶,越君愈發看清了站在他面前的人,是白衣藍裙。
不是紅色……
“你……不是她啊……”越君像是在同她說話,又像是自言自語。
“起來。”她語氣不好道,她不知怎的特別不想看見他這麽一副痛苦的樣子,特別是還頹廢的下跪。
“你不是她……沒資格管我。”
“你這個人,真令人高看不起。”她諷刺的話語,連同語氣都是相像的……世上為何會有如此相像的人,能不能……放過他?
“放過我罷……”
這個噩夢可以醒了罷……他不想再做下去了。
聞言,她默聲看着他,捂着口鼻。他身上的那股酒味如此濃郁,似乎是有體會過。
她不知這個世界,也不知自己是何人,僅知自己的肩後有一道道傷疤,刻成一個“雪”字,永久不褪。
或許,她曾經有過像他這般的感覺。
“起來。”她又重複了一遍,不知從哪裏來的想法,她一直執着于讓他起來,就看不得他這麽窩囊。
半蹲在他面前,她試着伸手撫上他的臉頰,替他拭去淚水,拂去淚痕,“起來。”
熟悉的嗓音熟悉的面容,以及熟悉的話語,還有……她手上的黑色指環……
“阿殷……是你嗎?”越君神情恍惚,她是阿殷嗎……好像是吧……
“阿殷?”她重複了一遍他口中一直喚着的人,記憶深處,這個名字她不喜歡。
“不是。”她毅然決然的否認了。
“果然不是啊……”越君苦笑着,“怎麽會是……應該不會是阿殷的……”
阿殷她……自始至終沒有要原諒他的罷……就連她的遺體,他也沒辦法保住,他還有什麽用?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他什麽也做不了,只是個廢物……就連現在也只能在這裏說着道歉的話。
“我現在看起來是不是很可笑?”越君在問她,而且是笑着問她。
早在他被扔下結界至凡間輪回一世時,他的笑容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是死心,以及絕望。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她緊閉唇瓣,無話可說。
越君笑聲慘淡,“我也沒想讓你看得起……”
……
夜色中,白色身影坐在月光都照不到的地方,頹廢。
“我可從來沒想過讓姑娘看起,姑娘又何必在意我是否會被人看得起?”
……
忽然一閃而過的一個畫面,以及一句清晰的話語,她蹙眉。
“正如她所說……”越君站起,再跌跌撞撞的繞過她離開,“我不過是一條賤命。”
即便是死了,也不足為奇。
“你的命,握在你自己手裏,賤命與否,全憑你自己拿捏。”
越君腳步一頓,踉跄的悠哉幾步才站穩,回頭,“如果我想死卻又必須活呢?”
她再次沉默了。
越君卻笑得更歡了,“你終究不是她……”
她說過她最佩服不怕死的人,但他永遠都做不了那種人。
“有緣再見。”越君搖搖晃晃的同她揚了揚手,隐入夜幕離開了。
然而,她卻跟了他一路,就像之前他一直跟随着她一般。
推開宮殿的門,越君回頭去看,她還在。
“為什麽要跟着我?”
“你喝醉了。”
聞言,越君笑了笑,轉身進了寝殿,然後端來茶水,只是她看他一副酒沒醒的樣子,生怕他一個不小心就連人帶茶具一起摔了。
好在,他穩穩的将茶具砸在了桌上,幸虧這茶具堅固,沒有被他給砸爛了。
越君先替自己倒了一杯茶,豪飲了一口,醒醒酒。
然後又替她倒,“冷的……”
他忘記熱了……
她抿唇接過,輕抿一口,甜文蔓延在口中,她還是覺得熟悉。
其實從進這裏開始,她就覺得這一切都非常熟悉,不過,好像也很陌生。
她的視線不自覺的落在了院子裏的枯木墩上,為什麽她總覺得少了些什麽?
“你在看什麽?”越君撐着下巴循着她的視線看去,瞧見那枯木墩時,笑了,“你是在看這個是嗎?”他指着,“這裏曾經有棵杏樹,四季不凋。”
杏樹?
出于好奇,她走過去了,手摸上,思緒卻早已飄向遠方。
好像是這樣,她記得這裏應該有棵樹……
“這不是你能碰的!”
她的手腕被緊緊的抓住,一不小心手指被枯枝劃破,血滴在了木墩上。
也就是因為這這血液,整棵樹竟重新煥發生機,眼看着樹急劇的生長,枝葉重生,沁人心脾的杏花香又彌漫在空氣之中。
月色映照,縫隙間漏出的白光撒在倆人身上。
越君整個人就處于駭然之中,待他緩過神來,再次将她按在了樹上,咬牙逼問:“你究竟是誰!”
枝葉因此掉落幾片或幾支,她同樣也有些詫異。
她的血……竟可以讓這樹重生?
“為什麽……為什麽你可以動她的!”越君幾近是吼出來的,他的嗓音在夜裏特別響亮,連周圍都在回蕩着。
對上他的視線,她的眼中竟是慌亂的,一切的鎮靜就在碰見他的時候頃刻消逝。
莫名其妙,她一直被他影響着,明明是第二次見面。
她剛想開口說話,腰上忽的被圈上一雙手,她被他攬入懷中,一刻後,耳畔響起他欣喜的笑聲。
她張了張口,眉眼上一熱,硬生生的将她的話給逼了回去。他有吻上她的眼睛。
這種感覺很奇妙,從未有過,卻很想……
樹下的人,被埋入夜色之中,卻也不作影響。
唇齒相依,十指緊扣,燈火也不歇。
……
日後憶起,她才明白,原來這便是肌膚之親。
……
一夜宿醉,越君醒來時發覺自己躺在自己的床榻上,僅穿着裏衣,地上散亂的衣物令他頭腦更加疼痛。
就他一人。
可最令他疑惑的是床榻上竟留有一抹詭異的殷紅,直覺告訴他,昨晚是有發生了什麽,可他卻想不起來。
扶着頭,他整了整衣衫再收拾好一下這滿地的衣衫,然後開門,撲面而來的杏花香令他仿佛置身于夢境之中。
杏樹……活了?
細看,樹枝上挂着一段藍色衣角,越君傾身去看時,樹上的人緊閉雙目。
“你為何會在此地?”
血留殷緩緩睜眼,“因為你。”
她的眼神,語氣,好像都是血留殷……
越君十指顫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就因為他沒有說話,接下來幾日他卻是整日躲着她了,就連見一面都是難的。
他……當真是做了什麽不該做的事情了!?
而血留殷因那夜手被劃破未及時處理,需喝些藥補血,但是,近日,她卻覺得那藥水讓她覺得惡心了。
有一次被他撞見她不喝藥,那反應令越君心中不知是什麽滋味。
最後,找來藥仙來診脈,毫無疑問他可以猜到……是喜脈。
得知這個結論,血留殷首先是一愣,再後來,他從她臉上看見了以前從未有過的淡笑,是那種發自心底的……
喜脈嗎?
血留殷可是最喜歡小孩子的……
旁邊的越君,深吸一口氣,強裝鎮定道:“本君從未動過你。”
他沒有看她,應該是不敢看她。
從他答應從政那一刻起,他就沒有繼續喜歡她的權利了。
“呵……”血留殷臉上的笑容變為了諷刺,“原來如此。”
至始至終他就是一個有家室的人了,她的感情可能在他眼中一文不值了……她好不天真的以為,以為他也會像她一樣開心呢。
“如此甚好。”
好到了極致!
“我可以放心的……厭惡你一世了。”
血留殷留下這句話離開了。
最終他還不是被她厭惡着了嗎?
越君指尖流淌着鮮血,心口處憋着千言萬語,卻什麽也不能說。
原來最令他心痛的,不只是他徹底失去了深愛之人,還有他的孩子。
天将降大任于他……
越君心中剜心滴血,可表面上已經被一切的一切給磨成波瀾不驚。
從那日起,越君一步一步,遣散了穆元氏所有人。
面見越帝那日,他唇角帶笑,第一句話話便是:“有體會過失去心愛之人的感覺嗎?”
越帝沉默了一會兒,其實心裏明白的很,他何嘗不是這樣過來的……
只是,越君的下一個問題令他啞口無言。
“那你有體會過,永遠無法見到自己孩子的感覺嗎?”
他甚至……不知道他的孩子是男是女,是不是和她一樣……是不是也很喜歡甜的……
“你想說什麽?”
父子相見,卻是唇舌之戰。
“這是我的穆元氏,你,可以離開了。”越君一字一頓的說着,語氣是不容置疑。
“你這是在趕本君走?”
“呵……有問題嗎?”
“孽子!”
越帝這輩子被越君氣得最多,可欠越君的也最多。
他不情願答應了,也離開了。
自此,穆元氏只剩下越君一人,這麽大一個氏族,皆被他用着他們都喜歡的爾虞我詐給逼走了。
真是有成就了。
漫步在空曠的宮殿之前,白衣穿梭在各個道路,最後他還是在杏樹下駐足了。
阿殷……這群你最厭惡的人,都被他給逼走了啊……
然後……還剩下他了。
她最最厭惡的就是他了啊。
“可我是最愛你的……”
淚水悄然落下,天邊的天雷滾滾而來……
在那日,仙界無一不知無一不曉,穆元氏因遭天雷滅頂,從此被夷為平地,寸草不生。
……
“這是你最厭惡的穆元氏啊,那我現在就替你毀了它。”
……
“阿殷……我不怕死啊……”
……
“原諒我吧……”
作者有話要說: 一個人的合卺酒,曾經阿殷喝過,如今他也喝過。
越君君說過,他欠她的,要還。
一個被逼瘋了的男主,最後終于可以如願逝去了。
這或許是越君最最最強勢的地方,從心所欲。一生薄命只為紅顏青睐,自始至終,他想要的不過就是一個阿殷。
左右都是一死,越君君倒是選擇了棄她,留她安穩,只由自己獨自一人面對浩蕩天雷。
完結啦開心得像個兩百斤的孩子!
自己碼的時候哭的一匹,就不知道小可愛看是什麽感覺。
完結撒花,歡迎入隔壁《出來見見光吧》現言甜文靈異坑,話不多說這本也到中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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