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緒見他應了,只是不知他有沒有将此事放在心上,爾後他沒什麽好說的了就自行離開。
只是剛走到宮殿門口就聽見一聲清脆的響聲,越緒走過去看就瞧見他之前帶回來的一個琉璃杯被摔破,偏偏這個罪魁禍首還是憶簡。
憶簡瞧着地上那個破碎的杯子,再瞧了一眼已經在這站在的越緒,苦笑着。
這個琉璃杯她聽說是鲛人族公主贈予越緒的,越緒也特別寶貝的不準人亂碰,就連擦拭都是讓人小心翼翼的,如今卻被她打破了,怕是饒不了她了吧。
果然憶簡就見越緒臉色陰沉的走上前直接抓住她的手臂,毫不猶豫的将她給甩在了地上,而且在衆目睽睽之下。
“這裏不需要你。”
憶簡淡然笑着,什麽也沒說就自顧自的爬了起來,然後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殊不知地上卻留下了一灘血水。
憶簡坐在門檻上低聲啜泣,明明都已經打算不在意了為什麽現在還是特別想哭……
低頭瞧着一直在流血的手腕,憶簡無動于衷只看着鮮血汩汩的往外流,她的淚水也未停歇。
父王,對不起……
應當是血液流了一地,憶簡的意識愈來愈模糊,隐約間她好像看到了父王,父王說要在她出嫁之日親手替她披上血紅嫁衣,将她嫁給所愛之人,只是這一切都不可能了。
她的父王已經不在了,她只是一個遺孤……
之後憶簡便昏厥在了門檻上。
夜幕來臨之時,一襲白衣纖塵不染來到此處卻見那一灘血水,還有那被血染紅了的手。
越緒素眸掃過,上前去将她抱起,她的身子很涼。
越緒将她抱到床榻上,再取來一盆水替她洗去血漬,看到手腕上的那道口子後他心尖一顫,若非他白日有注意到地上的血漬,她是不是就在這裏流血身亡了?
越緒有些氣虛的替她治好傷,然後包紮好。以仙氣療傷總歸是沒有直接上藥的好。
然而他坐在床邊看她看了一小會兒,一時心動想伸手撫摸一下她的臉頰,卻見她睫毛顫抖像是要醒過來一般。
越緒心裏一驚,可他若是要離開也來不及了,于是不知從哪兒取來黑色布條蒙住了她的眼睛。
睜眼後一片漆黑,後知後覺眼睛上有什麽東西覆蓋着,憶簡有些不明白。一抹熟悉的氣息飄入鼻息間,憶簡微微張口,問道:“誰在這裏?”
然而在她取下那層黑色布條時,越緒已經離開了,她也沒有看到到底是誰,于是就當做是錯覺了。
畢竟那股氣息,應該不可能會出現在此地。
次日她想着起身去幹活,但是有人通知她長君命令無需她再來的時候,憶簡心裏卻是說不出的難受。
所以就連讓她見一面的機會都沒有了嗎?越緒你怎麽可以這麽狠心……
憶簡委屈的坐在房裏,她一直在盡力的忍住淚水,只是一想到越緒那般無情的将她扔在地上,她的鼻子又酸澀了。
她一直希冀的情意對他來說一文不值,恐怕她一直喜愛的血紅嫁衣對他來說也只是一種自暴自棄了。
摒棄了聖潔的白色,那便不可成為仙人了。
憶簡真的不明白,以這種形式辨別好壞難道不應該是小孩子的把戲嗎?
這天夜裏越緒又想着來看她來了,她纖瘦的身影一直坐在門檻上,他無法靠近只能在遠處看着她,偶爾大膽的去聽她說的話。
“父王……說好的要替簡兒做一件嫁衣然後親手替簡兒披上……可是,父王你已經食言了啊……”憶簡淚水又忍不住的流淌。
“說好了的,你卻把簡兒一個人留在這個世上……簡兒害怕。”
聽她這些話,越緒深吸一口氣,轉身離開了。他的确是不敢聽她再這麽凄怆的說下去了,當時他無法阻止,如今也無法幫她,這說來真是可笑。
他連一句喜歡都說不出口。
于是他只可替她了了她的一個心願——替她做一件嫁衣。只是穆元氏這個地方,又怎的會有紅色布料任他用,除非是用他的血。
幾日後夜晚,憶簡就在房門口瞧見了放在地上的血紅嫁衣,她有些疑問,但還是伸手去拿起來瞧了瞧。
這是誰的嫁衣?
這血紅嫁衣亦是好看的,只是散發着一股莫名的味道,就像是血液混和花香的味道,前者有些難聞,也就影響了後者……
血液!?
憶簡瞪大眼睛看着這件血紅衣衫,血紅……在這穆元氏的話那便是用血染紅的……
是誰?究竟是誰的?又是誰要放在這裏?
憶簡不知,她不敢猜,怕自己猜錯了。
是日她卻忽然被越帝召見了,而越帝的第一句話也是讓她離開穆元氏。憶簡有些不明白的反問,越帝的回答令她心悸。
“越緒被你害得只有整日浸泡在藥液裏才能勉強活過來,難道你打算繼續留在這裏,然後要了他的命嗎!”越帝有些氣惱的看着她,也将一些事情告予了她。
“長君……他……”憶簡捂住唇瓣雙眼淚水泛濫,她跪在地上雙肩因哭泣而劇烈抖動。
按照越帝的意思是……那嫁衣是越緒送她的了……可是,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為什麽要這樣……”明明有傷為什麽還要這麽做?
“一個兩個,情意難斷。”越帝無奈的搖了搖頭嘆氣道。
聞言,憶簡呼吸一滞,随後淚水更是停不住的流淌。越緒他……其實是喜歡自己的……
可如今她卻笑不出來,為什麽要這樣的糟蹋自己……她不想他喜歡了真的,真的不想了……
“越帝,小女能否……見長君一面……”憶簡無力的雙手撐着快要倒下的身子,越緒你為什麽什麽都不同她說,就連有傷也不肯告訴他……一直把她蒙在鼓裏,讓她像個傻子一樣。
“他已經是半死不活了,難道你還想害他丢了性命嗎?”越帝目光炯炯的盯着她,憶簡卻忽然大膽了一回,“就一面……見過之後,小女将會永遠消失在長君面前,再也不見。”
越帝見她态度堅毅,也是勉強許了她這麽做,不過最後一次,到時候就永絕後患了。
跟随侍衛到了藥池,憶簡一眼就看到浸泡在藥色池水裏的人,不着絲縷,墨發披在腦後。雙目緊閉,眉頭緊皺像是痛苦不堪。
由于侍衛拉着,憶簡不可靠近,只能遠遠的看着他,看見他露出的肌膚上滿是傷口,憶簡還是沒有忍住小聲啜泣。
似乎是聽到了這細碎的聲音,越緒睜開眼掃視了一圈卻沒有看見他想見到那個人。
在他睜眼之前憶簡被侍衛強行帶離,她就連一句話也沒有同他說就被拖了出去。
“一面已見過,公主可以離開了罷。”越帝覺得自己已經是仁至義盡了,他看在她是堯族遺孤的份上再三忍讓,僅是将她關押了幾天罷了。
“謝過越帝……”之後憶簡只懷着那遺憾離開了穆元氏。她連一句話也沒有說,連自己的愛意也沒有機會表達……
如果早知道是如此她情願不知道越緒的心意,這樣或許她會走的更決絕一些,不會像現在一樣,肝腸寸斷。
得知了此事,越緒不用想也知道這并非憶簡真心,只是她已經離開,那便離開罷……他追不了。
有時候事情總是成雙,越帝最終還是不能容忍越君整日頹廢,就強行擄走了血留殷的遺體,然後要挾他從政。
“那又何妨,只要你将她還給我!”越君視線有些空洞的看着越帝言道,他被越帝強行給鎖在了一個小結界裏,偏偏他無論如何都破不開!
“所以你是答應了?”
越君沒有說話,越帝便自認為是如此,然後當着越君的面,讓人将其遺體扔出了穆元氏結界外。
一個妖女的遺體怎配留在穆元氏?
“阿殷……阿殷!”
一道白色的身影破界而出,再宛如疾風一般也躍下結界。
奈何那句遺體已是枯竭了,只是容貌還在,所以任這墜落凡間時的法力一消磨便一點點的化作了齑粉,然後飄向天際,他就連她的手也未碰到,就眼睜睜的看着她從他眼前消失了。
越君咬牙,被袖子掩住的拳頭握緊。
就連遺體也不放過,越帝,你真是好狠的心!
次日便是他從政即位之禮,月牙雪袍飄袂随腳步入殿,越君頭一次戴上了他一直不願戴上的發冠,頭一次将那倆縷鬓發給绾起,作揖行禮擡眸之際,素眸像是塵封的冰晶,将在場人都驚得戰栗幾下。
他們可是從未見過以前的越君有過這個表情。
越緒掃過他這副模樣,也不好說些什麽。總歸來講最高興的不過是越帝,他終于如願逼得越君從政,只是如今的越君已經不會像之前的那個君子如風一般的谪仙了。
一切的一切,都不好說是怪罪于誰。
這從政儀式結束後,越君沒有片刻的停留就離開了此地,而與越緒擦身而過之時,他語氣低沉道:“本想着,祝你同憶簡在一起,只是這個地方,誰也別想安好。”
“都是不是替自己活,那又有何好說的?”越緒應道。
他竟沒想到有朝一日他會與自己性情截然不同的弟弟達成共識,而他們的共識偏偏還就是同時對自己所在的氏族感到寒心。
這件事還真是讓人覺得可笑至極,難道穆元氏這麽有威嚴的一個氏族,你們倆個卻互相推脫着即位,可不是讓人啼笑皆非嗎?
越君一路快步回宮殿,身後一直跟着剛被送回來的郡葶。
她其實很奇怪為什麽越君忽然間答應了從政,直到回到這裏聽說了一些事後她才明白。這次血留殷是真的死了,而且是被越帝給害死了。
她知道越君的脾氣,他看重的是一份真心,偏偏就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他的底線。
這麽多年了她同越君最親近是因為只有他擯棄了一切的爾虞我詐,他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處事方式都是按照自己本心所為,從不作假,可是這個地方只将他當做一個随意可以羞辱之人,令他寒心,也令他無法接受。
一個素有君子之稱的氏族,為何就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其實事實不過是這個世界都是恃強淩弱的,走了一步衆人都否認的棋,那你注定是錯的,無須質疑這種想法。
郡葶一路跟過去,也一直叫他,可他依舊快步而行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之後她就被他狠心的關在了門外。郡葶試着敲了幾下門,他也沒應,最後還是放棄了。
她覺得這個越君已經不是之前那個閑逸的人了,現在的他變為了下一個越緒,再也回不來了。
想着她心裏免不了有些遺憾也有些心疼,但她什麽都做不了,也幫不了他,也只有離開了這裏。
她本身就是不喜歡越帝,現在一來她更是沒辦法忍下這口氣,哪怕是要打她她也不願越君就這麽心不甘情不願的應了。
“我最讨厭的,就是越帝你了!”郡葶還是大膽的對他說道,憑什麽越帝要為了自己的私心将所有人都害成這樣?憑什麽!
“郡葶?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我說我最讨厭你!你抛棄母妃,又把越君逼成這樣!憑什麽你還能這麽開心?”郡葶一說到母妃兩個字,就止不住的流眼淚,從小到大她才見過幾次母妃就被越帝直接扔在了宮殿裏,她還那麽小就沒有再見到過母妃,她真的想知道這個人真的不會愧疚嗎?真的不會覺得對不起所有人嗎?
“你!”越帝氣極了伸手想要打她,一道身影趁着那耳光落下之時替郡葶擋下了。
“啪——”的一聲特別響亮,度陌毫不在意的舔了舔嘴角猩紅的血液,咋舌道:“真是沒想到越帝竟會動手打親女兒?”
“度陌!”郡葶對于他的突然出現感到詫異,但又看他嘴角把打破,心裏滿是愧疚的哭道:“你為何要這樣?”
度陌沖她一笑,然後直接跪在了越帝面前。這是他長這麽大除了父母以外跪過的人。
“你這是做什麽?”越帝本來還對自己打了他的事情感到窘迫,如今又見他跪在自己面前更是不好說些什麽了。
“這一巴掌,我替郡葶受了。”度陌擦去嘴角的鮮血,又繼續言道:“那郡葶就是我的了。”
“度陌!?”郡葶和越帝同時都被他這句話給吓着了。
“度陌你做什麽?快起來呀。”郡葶想着把他拉起來,度陌卻還是不聽勸一直跪着,态度很堅決。
“既然越帝連自己的親女兒都要打得話,那我又有何不敢說的?”
越帝視線直直的落在他身上,盯了許久,心中浮現一個詞:癡情子。
這一個兩個都是為情所困。
“你可是把剛才的話當成兒戲了?”越帝逼問道,度陌則是輕笑一聲,彎腰磕了一個響頭後說道:“我度陌在此地,願屈膝跪越帝磕三個響頭,只求能娶得越帝幺女郡葶為妻。”
“度陌你……”
“應或不應,只是你越帝一念之間。”
“不是度陌你先起來啊!憑什麽我的婚事是你們倆個來決定?明明嫁人的是我,你們有沒有問過我的意見?”郡葶視線流轉在倆人身上,她氣急了。
越帝目光炯炯盯着他,眼見度陌帶笑要磕下一個響頭,那額頭也積了淤青,再磕第三個時,淤血從額頭流出劃過臉龐,他的笑不散。
“我要的不過是郡葶一人,而你越帝已是可動手打她了,我如今替她擋下算好,若是日後我不在時她再激得你打她,我還不如就此将她娶為妻護她周全,免得她再受苦累,也免得她再流一滴淚。”
一系列的話不過是一個意思,度陌只想娶郡葶為妻,永遠護着她,不讓她受一點傷。
越帝雙手緊攥許久許久才說出兩個字,“走罷。”
他的确欠郡葶太多了……如今度陌願意照顧她,又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謝過越帝。”度陌站起身,卻只是對站在他旁邊駭然的人說了一句話話就轉身走了。
“如今越帝已同意,嫁與不嫁,還是在于你。”
他不過是取得了越帝的信任,至于她的意思他不知道,也不會強求。若是她并無這心思,他大可再來一次将這婚給退了,就當做什麽都沒發生的樣子,繼續做他的少主。
“度陌,等一下!”郡葶追他到殿外攔住了他,郡葶抿唇言道:“我目前并沒有嫁人的意思,度陌你還是趁現在把事情給解決了吧。”
“好啊,只是我有些累了,下次再來吧。”度陌毫不在意的笑了笑,然後又越過她離開了,腳步平緩,一如往常的速度。
他可是萬花叢中過的度少主,無時無刻都得保持風度翩翩的樣子示人……
度陌走了,郡葶還是沒有追。
走便走了罷……她沒辦法答應他,不僅僅是年齡差,而是自始至終她只是将他當做侄子一般存在的人……
過後的幾日,穆元氏的氛圍總是處于一種低靡的氛圍下。
越君整日将自己鎖在宮殿裏,雖然侍衛送進去的文案都會有翻過的痕跡以及附加一張寫了對策的紙然後再被送出來,卻無人瞧見越君做這件事。
他已經好幾日不見人,只是為了不讓人來打擾他才将所有的文案都解決了,這樣他才有機會獨自一人坐着,看着她唯一留給他的紅袖。
他這一坐,就是一年,他也違心了一年了。
她現在會在哪兒?如果是凡間的話那已經過了三萬年了,她是不是還是妖?是不是還是那副生人勿近的樣子?是不是……她已經将他忘了?
這些他都不知道。
院中那棵樹也枯竭好久了,從他回到這個地方時就已經死了,掉落一地的枝葉,又在日月交替間腐朽了,再混入泥土裏,只是這樹不會再長了。
也就在幾日後,她像是在怨恨他罷,就連最後一點奢念也随着那斷紅袖一同燒作了灰燼。估計是這樣吧……他當真是什麽都沒有了。
天空氣象忽變,一道白光從天際滑落至海面,再沒入。
埋葬在深海中的人,魚群皆朝其游去,吻去傷痕,也在數萬年的消磨中忘卻了所有。
她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應該去哪,她醒來的時候是在海邊,由着海浪擊打将她叫醒,睜眼這個世界卻都是陌生的。
一路來有人将視線落在她身上,然後問她是誰,她皆搖頭回答不知道。
她為什麽會在這裏?為什麽連自己叫什麽是誰都不知道?
這一氣象影響了整個仙界,能夠由仙氣複生的人斷然不會是凡人。
而這氣息,卻讓郡葶覺得那麽熟悉,她在這麽多年來頭一回出了宮殿,然後來到結界處觀這氣象。
這氣息有些像妖又有些像仙,總之讓她難以分辨,她也不敢冒險到凡間去一探究竟,就想着回去,卻碰上了越緒。
“這氣象,像是曾經的女娲一族。”越緒的解釋令她有些疑惑,女娲一族她倒是有聽過的,不過那氏族已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經被屠盡了,怎會在這麽多年後又再次出現?
“去凡間看看便知。”
“不去。”
“本君帶你去。”
頭一回她和越緒居然有話說,本來她以為她和越緒最多是一兩句禮儀用語,不會再有任何的話語,如今居然還真是他帶她到凡間了。
也對,越君她已經一年沒有見過了。
順着這氣息落地時,郡葶找着了那個人,只是這個人……是真的很熟悉。
“姐姐!”郡葶直接撲進了她懷裏,眼淚也這樣流了下來,令她不知所措。
“你是?”
聞言,郡葶擡頭看她,吸了吸鼻子言道:“姐姐你忘了我嗎?”
“嗯?”
“姐姐我好想你,你沒死真是太好了。”
“你……認錯人了?”
“怎麽可能會認錯,姐姐你長得那麽好看又怎麽會認錯?”郡葶緊緊的拽着她的衣角一直窩在她懷裏。她怎麽可能不是血留殷?明明長得一模一樣,聲音也一樣,就連氣息都一樣!雖然她不知道為什麽她什麽都不記得了,但是她找到了她就好!
“我并不認識你。”她再三确定了她的記憶裏沒有她的影子,只是郡葶卻還是緊緊的抱着她。
“你不認識我不要緊,快跟我走!我帶你去見越君!”
“放開。”
聞言,郡葶一愣手就被她甩開了。
“我憑什麽跟你走?”
“因為越君很想姐姐啊,只是……他應該不敢見你。”
作者有話要說: 講真我挺心疼度少主的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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