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你情深第 13 章 Chapter13-N

Chapter13-N

翌日清早，洛璃頭發淩亂，盤腿坐着沙發上發起了呆，她還沒醒，還在夢中。然而看到客廳不容忽視之處，确信并不是夢。

她趿拉上拖鞋走過去，停在了昨晚安裝好的書架面前。

上次快遞回來，洛璃研究了好幾天都沒琢磨明白。所以一堆雜七雜八的組件在客廳拐角堆了好久。

她還在考慮要不要請個工人來安一下，結果十來分鐘時間不到，許開年就給弄好了。

蛋糕吃了，酒也喝了，男人也邀請進屋了。

而他并沒有越舉之處，甚至臨走時還收拾妥帖，把啤酒瓶、塑料盒，以及客廳垃圾一并帶走了。

這才更是讓洛璃頭疼，她最近太奇怪了。

尤其是碰上新鄰居，所有防備在他面前都繳了降。

有些不正常。

洛璃大步一跳，一頭栽進綿軟沙發上，沙發枕被緊緊抱住，腦袋空空。

過了有一會，她坐起來，再次望向客廳書架。平靜地将它推進卧室，再把沒處擱的玩偶手辦一一擺上去。

做完這些，洛璃才去洗漱，她看着鏡子裏有些迷糊和悵然的姑娘。

忽而心道，算了。

想不通就不想了。

不去難為自己。

順其自然、順應本能，有些事情實在沒必要去探個究竟，說不準結果還不如不清不楚的好。

人不是難得糊塗麽。

國慶一過，花店生意就會進入很長一段空窗期。洛璃看了下微信消息，有方亦發來的兩條，一是句“生日快樂”，還說禮物這幾天到。

還有以前關系稍近的老師和三兩好友發來的祝福，以及平臺推送。

洛璃一一仔細回複完，又問候了兩句，才擱下手機。

望着空蕩蕩的花店，她起身一會擦擦這的灰，一會掃掃那的地，最後實在沒事幹了，重新窩回櫃臺，随意挑了本書翻着看。

看了沒一會，眼皮子就開始打架。

這幾天忙得都沒休息夠，缺覺。

她打了個哈欠，背靠在躺椅上，漸漸眯上眼，手中的書慢慢松懈，悄然地就要滑落下來。

但卻沒有墜地的聲響，而是被另一只手及時接過。

熱季已過，天氣大幅度降溫。

許開年動作放輕，四周看了下，取過一條薄毯子給她蓋上。

随即手撐着膝蓋，蹲下身，視線在姑娘熟睡的臉頰上流連。不知過了多久，長長眼睫輕顫了下，許開年下意識反應躲閃。

卻發現她只是動了動身體，尋了個更舒适姿勢而已。

他長嘆了口氣。

忽然自嘲一笑，他也就趁她睡着才敢這樣了。

洛璃這一覺睡得舒服極了。

睜開眼時還有些發懵，思緒尚未回籠，就聽到一道溫和聲音：“醒了？”

她順着聲音望過去。

懷疑自己眼睛花了，要不然怎麽會看到許開年。

他坐在第一次來店裏是坐的位置，手裏還有一本确定是她睡着前看的那本書，此時正眉眼彎彎看向她。

洛璃許久才找回聲音，還帶着點剛睡醒的鼻音，錯愕道：“你……什麽時候來的？”

許開年合上書，熟門熟路地倒了杯水遞給她，道：“應該有一會了吧。”

他說：“看你睡得熟就沒叫你。最近沒休息好？”

“嗯。”洛璃抿了口水，回：“假期訂單多銷量很好，就忙了點。”

許開年點點頭，忽地又道：“哦對了，剛你睡着的時候來了位顧客買走了一小盆仙人掌。”

“是讓按這個節目表付的賬。”他走到櫃臺前，抽出價目牌道，“這個，對麽？”

洛璃順着看過去一眼，忽而沉默。

許開年些許訝然，喃喃道：“錯了麽，賣虧了？”

她依舊垂眸，始終沒開口說話。

許開年将她的沉默當成默認，他稍稍蹙起眉來，想了想，袒露歉意說：“差多少我給你補，可以不？”

“許開年。”

這三個字從嘴裏出來，洛璃竟覺得如此熟稔。她擡起頭，燦爛一笑，谑道：“你這是……想跳槽？”

“什麽。”

洛璃踮了踮腳尖，從櫃臺走出來，在寬敞地方晃了晃，歪頭玩笑說：“考慮一下，要不要來店裏上班呀？”

她故意給出誘惑條件：“朝九晚五，工資待遇豐厚，最關鍵是老板娘十分好說話，絕不克扣員工假期！怎麽樣？”

許開年怔愣少頃，反應過來後挑了挑眉。

“我來什麽職位？總不能是收銀吧，”他掃了眼剛放下的價目表，接住她話，侃道：“不怕給你虧的本都沒了？”

“不會。”洛璃篤定道，手插進圍裙兜裏，同樣揶揄：“你真來，稍稍出賣下色相，生意保準是蹭蹭漲。”

她笑嘻嘻。

許開年看着，無奈搖了下頭，跟着笑出了聲。

笑完後他擡起頭，視線投到她身上，臉上是未來不及消散的笑意。

兩人靜靜相視。

四周忽地安靜下來，就連滴答滴答響動的鐘表，仿佛都停止，只能聽見耳邊拂過的風聲，以及跳動的心聲。

洛璃承受不住這目光，覺得灼熱又燙人。

她率先敗下陣來，偏過頭，輕輕咳了聲：“好了，不逗你了。”

“今天怎麽到店裏來了，買花？”

許開年挑了挑眉，随手一指要了支玫瑰。

他斜靠在櫃臺，看着洛璃熟練地包裝，并沒有跳過話題，突然頗為認真地道：“也不是不行。”

她聞言動作一頓。

“若是洛店長不嫌棄，不付工資我也來。”他笑。

洛璃一瞬間啞然，擡眸重新望過去，神情怔怔：“這樣都來？那你豈不是虧了。”

“虧了？沒有吧。”

許開年只看向她，淡笑不語。

“……”洛璃手指一頓，面色微窘。

這是拿她剛剛揶揄他‘色相誘人’，反過來逗她了。

店裏沒人，洛璃幹脆關了店，和他一起慢慢晃悠回家去了。只是這一路上都比較安靜，偶爾他挑起話頭先開口，洛璃順着說兩句。

主要是剛花店那茬兒鬧的，她燥意半天下不去。

不過氣氛始終很好，不說話也不覺尴尬。

微風習習，風吹起發梢。

小道上，打鬧的孩童來回竄串，一不注意就要撞到人身上，許開年見了，側身讓她走裏邊。

到了家門口，洛璃道別完，一刻都沒再停留，拿鑰匙開門，推門，關門，背靠門後，一系列動作極為順暢。

聽到對門同樣的聲音後，洛璃再忍不住地拍了拍腦門。

正常點，正常點，正常點。

你說你逗他幹什麽？逗就逗了，怎麽還自己先招架不住了。

随即仰天長嘆一聲。

當天夜裏，洛璃從衣櫃拿出睡衣，沖了個澡洗漱完，摟着抱枕在床上翻滾兩下，開着小燈，刷了會朋友圈，随手點點贊。

而後戳進一個聯系人的聊天框。

除卻一開始好友申請的系統消息，其餘一條都還沒發過。

她只看了眼就退出來，又逛了逛別的app，沒一會就擋不住困意了。

手機充上電，放在了床頭櫃，轉頭就睡過去。

而這時，一位備注名“新鄰居”的好友發來一條消息。

許開年等了會，也沒收到回信。

他瞄了眼時間，睡着了？

看來這幾天是真累着了。

他找了個玻璃瓶出來，灌了水将花插進去，皎潔月光下花苞潋滟，開得正好。

與此同時，擱在桌上手機亮了下，剛走過去，緊接着是來自大洋彼岸的電話聲響起。

“哥。”許開年接起道。

那邊嗓音慵懶嗯了聲，現在美國恰是早晨，如果他猜得沒錯，此時許開臣大抵正在穿戴領帶，而後預備出發去公司。

抽出為數不多的閑散時間給他打電話。

“研究所環境還适應？”許開臣不等他答，直接表達自己的不滿，道：“自己家又不是沒公司，非得跑去給別人當牛做馬。”

許開年啧了聲，反駁：“好歹是個負責人，到你這就成‘當牛做馬’的了？”

許開臣輕哼，懶得和他掰扯。咳了聲，直接奔入主題：“你那小女朋友……”

“不是了。”

“噢對。”許開臣點點頭，毫不掩飾嘲笑：“人家已經不記得你了。回去見着面了，現在什麽情況？”

許開年沉默，他哥也不催，慢慢等着。

半晌，他聲音低了幾度，嘆了口氣，說：“不知道。”

“不知道？”

“嗯。”許開年想了想，說：“不敢走太近，害怕她想起些不好的事情。”

安靜了幾秒鐘。

許開臣嘆了口氣，而後沉聲道：“小年，有些東西不是你能控制的，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

“這些年，你養傷，讀博，進公司幫我忙，性子沉穩不少，當初媽的要求，你也做到了。既然回去了，心裏割舍不下，那就再試試，重新追一次也行。”

許開年靜靜聽着，垂下眼睫。

“畏畏縮縮像個什麽樣？這可不是你。”許開臣笑說，知道自己弟弟心結重，在電話挂之前，又緩慢抛出一句：

“小年，所有一切都是你單方面的決定，從你的角度為她好為她考慮，可人家小姑娘的意願呢？”

“她會怎麽做？你想過沒有。”

是了，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自己做的決定，而洛璃沒有機會做出選擇，如果讓她選，她會怎麽選？

對洛璃來講太痛苦了。

當時太過年少，所有決定都是慌慌張張，以自己的角度意願，為了對方好，只顧着不要讓她記起來，編織個善意的謊言兜簍，讓洛璃能夠坦蕩地撕掉束縛。

這樣做到底對不對，沒有任何人來告訴過許開年。

如果重來一次呢，許開年不确定自己能否承受得住——再一次失去了。

洛璃會怨他麽？

怨吧，應該怨的。

終是，他沒有護住她，他慢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