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固執着要在她的人生裏烙……
林漾一直覺得她和白斯喬秘而不宣的關系就像達摩克裏斯之劍,被一根細線高高懸在頭頂。
她想過唐墨一有天會知道她和白斯喬的關系,但沒料到他會這麽突然提起。
“你聽我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林漾慢慢深吸了一口氣,“這件事我可以慢慢解釋——”
“這還有什麽解釋的?”唐墨一打斷她的話,“為了我,你也只能找他了不是嗎?在郁南裏,你認識的人應該還不算太多。”
林漾啞然,有些艱難的分辯:“你別覺得我做的事完全是為了你,跟他那樣,其實最開始也是出于一些我自願的事……”
說到底,要是沒有那一晚的酒後沖動,大概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我當然知道你是自願的,能是他主動找你嗎,”唐墨一古怪的看她一眼,又繼續往下說,“雖然他抽出來的血沒用上,但是他願意幫一個沒什麽關系的人到這種地步,也太好人了吧。”
“……輸血?”林漾怔住,“你說輸血?白斯喬給你?”
“不然給誰?還是進來給我換吊瓶的護士長說的,”唐墨一的表情愈發的疑惑,“我睜眼就看見他坐在床邊,但是他一看見我醒了就走了,還是那個姜秘書告訴我,你是白斯喬公司的藝人,所以他才順路來看看我,這麽巧我就醒了。”
林漾的眼皮跳了跳。
白斯喬不是整個早上都要開會嗎,什麽時候到醫院的,還守着唐墨一。
不等她說點什麽,他又開口了:“姐,正好他在,我想親口跟他說句謝謝,你可以請他進來一趟嗎?”
“不用了吧,”林漾脫口而出,“人家挺忙的。”
“要啊,”唐墨一瞪了她一眼,“姐,這個白斯喬是你前男友的大哥,居然肯幫你,而且你知道這個醫院的單間什麽價錢嗎?”
“可惜我不是演員,不然肯定給他簽賣身契,這輩子都在他這公司幹活。”
似乎是為了彌補昏迷多日的沉默,唐墨一醒來後的話特別多。
林漾關上門時突然陷入了一個疑問中,到底是唐墨一真的有點憨,還是姜承野話術太厲害,以至于他對她和白斯喬的關系一無所知。
她推開醫院天臺的門,風中有淡淡的花香。
整個天臺種滿各色的花,在春末的傍晚盛放着最後的時光,燦爛而熱鬧。
路盡頭站着熟悉身影,他的指尖夾着根煙,微微擡頭看向遠處的落日,天邊的薄雲被染成柔軟的橙紅色。
白斯喬沒有任何動作,唯獨袅袅升起的灰霧無聲消散在半空中。
他的黑色背影在色彩紛呈中格外顯眼,被夕陽拖長的影子顯得無比孤單。
他有多少個日子就這樣一個人看晚霞?
林漾原本想着找到白斯喬就一氣呵成的替唐墨一道謝,目睹這一幕,腦子裏突然蹿出這麽個無關緊要的問題。
身後的門慢慢合上,只發出很輕的碰撞聲,但在安靜的天臺上已經足夠引起注意。
白斯喬轉過頭,看向她的神色很平靜。
“……我聽說你為了幫墨一去抽了血,”林漾一時半刻想不起剛剛組織好的話,只能沒話找話,“我才知道,謝謝。”
白斯喬掐滅香煙:“我不是為了得到你的感謝才做這事的。”
一只蝴蝶不知從何飛來,無聲落在白斯喬身旁的海棠上。
林漾盯着那只蝴蝶,努力讓自己的語氣顯得自然些:“我弟說醒的時候第一眼看見的人是你,你開完會就一直待在他身邊?”
蝴蝶的翅膀很輕微的抖了抖。
“既然你在劇組抽不開身,我去替你看着唐墨一醒,那你也能第一時間知道。”白斯喬盯着她的眼睛,語氣很平和。
林漾的心好像突然被誰掐了一下。
如果是以前的白斯喬,他會做這種事嗎,會強調不要感謝他嗎?
林漾看不清這個人到底是改變了,還是出于某種意圖讓她看到這個樣子。
“為什麽讓野哥對唐墨一隐瞞我跟你的關系?”
這個問題不算得體,但林漾實在是好奇,占有欲極強的白斯喬到底為了什麽沒讓唐墨一知道。
“你不想他知道。”白斯喬的回答相當簡單。
林漾在心裏重複了一遍話,才理清楚意思,他是屈從了她的意願。
她的沉默讓空氣變得粘稠起來,二人的僵持最後還是白斯喬來打破。
他直起身走到林漾面前,拂去她頭頂不知何時飄來的一片花瓣:“去陪你弟弟吧,有事給我打電話,我在這裏不走。”
“有事,”林漾下意識拉住他的衣角,卻回避了對方的視線,“唐墨一要見你。”
******
林漾站在門外,以一個隐秘的角度打量着病房裏的情況,玻璃窗的隔音效果很好,她聽不見裏面的兩個人在聊什麽,不過看唐墨一的表情,應該只是簡單的感謝白斯喬,後者也是客套的回應。
雖然表弟有點憨,但在為人處世上果然沒什麽可挑剔,林思源說的不适合娛樂圈就是在扯淡。
林漾放下心來,手機忽然響了。
居然是時淵打來的。
她的發梢随着轉身在半空裏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
唐墨一靠坐在床上,盯着表姐的身影直到消失後,臉上禮貌的笑消失無蹤,他收回視線,望向白斯喬。
“你們在一起多久了?”
白斯喬坐在床邊的椅子上,臉上沒有意外:“她還以為你不知道。”
唐墨一挑了挑眉:“既然她現在不想我知道,那我為什麽不配合一下。”
“你姐很關心你。”白斯喬說。
“我知道,”唐墨一垂眸把玩着腕上的手繩,“我們就像親姐弟,為了她,我願意做任何事。”
“我可以替她揍出軌的男朋友,也可以在雨裏幫她撐傘,但是不能代替那個跟她厮守一輩子的人,”唐墨一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就像我能跟厲哥一樣保護她,但是永遠不可能代替厲哥。”
白斯喬望向他:“什麽時候知道的?”
唐墨一輕搓着手繩上的餘線:“自信也要有個度,一個無名的素人,有什麽資本讓YOUNG主動提出以自由身參加比賽,等拿到第一後再簽約,做慈善嗎?連咆哮都要求跟我簽三十年長約。”
“不過那時候只是隐隐約約有個猜想,後來我知道了YOUNG的實際控股人是你後,更加印證了自己的想法。”
白斯喬表情沒有太大的變化:“你很聰明。”
“能被白總誇實在是榮幸,”唐墨一從桌旁拿過個蘋果,不卑不亢的望着他,“你能一直對她好嗎?”
他伸過來的蘋果色澤紅潤,又大又圓,一看就是林漾精心挑選過的。
白斯喬才擡手,唐墨一又把蘋果收了回去。
“算了,白家在我這裏有污點,”唐墨一對着蘋果咬下一大口,“好聽的話誰都說得出來,做又是另一回事了。”
“事實上,我們現在的關系應該是處在分手的邊緣。”白斯喬微微蹙起眉。
年輕人笑了聲,嘲諷意味十足:“看出來了,她連看都不想看多你一眼。”
白斯喬:“話說得這麽不客氣,就不怕再被雪藏一次?”
“你要是敢做這種事,就不會在我面前說了,”唐墨一滿不在乎,“雖然不知道你倆有什麽矛盾,不過別看我姐有時候有小脾氣,她是最容易心軟的人了。”
“嗯,”提到這個,白斯喬露出很淡的笑意,“時淵也是這麽說。”
******
“《古靈偵探》?看啊,我從第一季開始,期期都看,福爾摩斯林怎麽會放過這個節目,”林漾一手撐着欄杆得意的回答,那頭時淵的話讓她愣了一下,“你問我有沒有收到這個節目的邀請?”
“好像有,不記得了,得回去問問夢姐,”林漾想了想,還是不能确定,“怎麽,你也要去?”
“啊,汐汐之後應該會接這個節目,我想陪她一起,诶,事先聲明,你別告訴她,我想給她一個驚喜。”
“你打電話過來就是為了亂秀一通嗎?”林漾沒好氣的換了個手,“還有別的事嗎?沒有挂了。”
時淵難得說話不爽快:“你……”
“我什麽?”
吞吞吐吐實在不像時淵的風格。
“你跟喬哥怎麽樣了?”
林漾下意識握緊了欄杆,含糊道:“我在拍戲啊,他最近很忙吧,沒聯系。”
“還想瞞我?”時淵毫不客氣,“你倆不是都住在一起了嗎?”
……?!
意識到是白斯喬透出的風聲,林漾先是有些窘迫,然後是隐隐約約的不快。
白斯喬還是改不了先斬後奏的性格。
“這種反應,你們倆還沒複合?”時淵似乎在樂器室裏,傳來陣陣鼓點聲,“真奇怪,雖然我能理解你會喜歡喬哥這種類型,但是分手的理由,實在是想不出來。”
“不複合,”林漾提起嗓子,“需要什麽理由,性格不合不行嗎!”
“不複就不複吧,沖我嚷什麽,”時淵啧了一聲,“不說了,我就是确認一下你去不去那節目,挂了,北安見。”
挂掉電話,林漾立馬找孟夢詢問相關的事,得到的回複是肯定的,節目的拍攝定在北安。
林漾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節目的拍攝在她拍完《邊城謠》之後,正好不會影響行程,加上拍攝地點是在北安,正好給了她光明正大離開郁南、離開白斯喬的理由。
她需要一個冷卻期,拉遠自己和白斯喬的距離,從而證實那些心悸不過都是錯覺。
******
端午節過後,《邊城謠》殺青了。
唐墨一身體好,已經恢複得和受傷之前沒有太大的差別,甚至還重了幾斤。
“記得帶傘,北安夏天老下雨,”林漾用側臉和肩膀夾着手機,手上收拾衣服的動作沒有停,“我箱子放不下香薰燈了,你那還有空位嗎?”
“那玩意沉死了,”唐墨一正在跑步機上鍛煉,喘着氣抱怨,“帶幾件衣服就得了。”
《古靈偵探》這期請的嘉賓很多都是林漾熟悉的,除了時淵和夏汐,還有唐墨一,還沒開始拍攝,話題度就已經夠多了。
過了一會,唐墨一又開口:“我們明天就出發嗎,不是還有好幾天才拍攝?”
“你這幾天不是有空嗎?”林漾拉上行李箱的拉鏈,直起腰,“陪我先去北安玩玩。”
“你住在北安這麽多年,還這麽感興趣?”唐墨一漫不經心的開玩笑,“那裏藏了小白臉?”
林漾不想解釋太多:“你不想的話,我自己先去也行。”
“去,我去還不行嗎,”唐墨一有些無奈,“有沒有跟你說過,我之前做夢夢見厲哥了。”
“沒有,”林漾有些好奇,“你夢見他什麽了?”
“別的都忘了,光記着他讓我看好你。”
林漾樂了:“你随口就來的本事真是越來越強了。”
她走到衣帽間,打量着櫃子裏的東西:“你要是夢見哥哥,他肯定只會問你有沒有被我欺負。”
“總之我會陪你去。”唐墨一嘟嘟嚷嚷的挂了電話。
林漾放下手機,臉上的笑容也随之褪去。
确實如唐墨一所說,他們距離拍攝《古靈偵探》還有好幾日時間,大可不這麽早出發。
她不過是想趁白斯喬出差的空檔先走而已,沒有告訴對方自己要去北安拍攝綜藝的事,就是為了減少跟他待在一起的時間。
自從白斯喬像是換了一個人的對她好後,她就有種往不太妙的方向下滑的趨勢。
很多時候遇到事情,總會下意識先想到對方。
這是個危險的訊號,意味着她正在被白斯喬“腐蝕”,說不定有一天她真的離不開對方。
可她的理想愛情,根本不是跟白斯喬這樣的人在一起。
******
《古靈偵探》背靠大平臺,作為最近嶄露頭角的熱門綜藝,在拍攝這方面絲毫不含糊。
每一期的探案場地都是劇組設計搭建而成的,這一期是大型游樂場鬼屋一般的大規模古堡。
《古靈偵探》是個好節目的,它好就好在讓林漾吃飽了狗糧,還要擔當隊內的解謎人。
林漾和時淵在最初是一隊的,剛開始的時淵還很正常,聽說夏汐可能會在密室裏被吓到後,腦子一下子轉快了很多。
林漾想,要是制作組允許,時淵估計會直接把那面礙事的牆炸開。
然而和夏汐碰頭後,他的眼裏好像只剩下了女朋友。
林漾踮起腳拼牆上的機關拼圖時,沒忍住在心裏吐槽兩句,戀愛中的男人心眼比針大不了多少,吃醋不分性別,恐怕物種都快要不計較了。
劇組為了讓每一期的嘉賓都留下相當深的心理陰影,設計古堡時從裏到外都花了不少心血。
林漾走在隊伍中間,雖然前面有拿着手電筒的人,身後有說悄悄話的時淵和夏汐,緊張感還是逐漸在心頭堆積起來。
領頭者的手電筒閃了閃,毫無預兆的滅了,所有人陷入了黑暗之中,詭異的音效随之響起,壓迫着神經。
林漾在驚慌失措中,無由來的想起第一次去白宅,在跳了閘的三樓,她在黑暗中戰戰兢兢,忍不住偷偷拽住白斯喬的衣角。
【我的胳膊是有毒還是有刺?】
最後,她倚靠白斯喬逃離了那一片黑暗。
只是在這個時候,白斯喬不在身邊。
直到領頭人的手電筒重新亮起,那種緊張的情緒才得以纾解。
也許是害怕表現得太明顯,夏汐拉着她的手輕聲安撫,這自然引來時淵酸溜溜的調侃。
林漾跟他鬥嘴從來不甘于下風,當場就陰陽怪氣戀愛中的男人愛亂吃飛醋。
“很懂啊,”時淵瞥了她一眼,意有所指,“想到誰了?”
林漾一怔。
剛剛在漆黑之中,她本能的想到要是白斯喬在就好了。
******
拍攝結束時已經傍晚了。
林漾本來打算跟唐墨一去吃晚飯,但不巧,唐墨一接到個臨時的邀請,是之前以為約了很久都沒約上的作曲家的飯約。
機會難得,林漾當機立斷替為難的表弟做了決定。
正好她可以獨自好好的逛逛北安。
才分開沒多久的唐墨一又打來了電話:“晚飯別吃太飽啊,留點肚子等會去吃夜宵!”
“晚飯都還沒吃,就想着夜宵了,”林漾被表弟堅定的語氣逗樂了,拐了個彎,正好看見夏汐和時淵,她揮了揮手作為打招呼,“那我得想想吃什——”
她的話卡在了喉嚨間。
那頭的時淵帶着夏汐靠近一輛停在路邊的跑車。
啞光黑的帕加尼造型相當搶眼,盡管車牌是陌生的北安牌號,但憑着那只戴着手表搭在車窗上的手,以及熟悉的夾煙動作,林漾還是一眼認出了駕駛座上的人。
她顧不得面露詫異的夏汐,轉身就往回走,一路走到那邊的人不可能看見的地方才停下來。
“喂?姐?”沒得到回答的唐墨一起了疑心,“你在幹嘛?”
“過馬路,”林漾穩了穩心神,“先不跟你說了,吃完飯再找我吧。”
她挂掉電話,拍了拍胸口,心髒因為震驚不住的狂跳着。
白斯喬這回出差到底去多久,林漾并不清楚,但看見對方無故出現在拍攝現場,怎麽看也不像是來找時淵的。
那只能是沖着她來了。
他總是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她身邊,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時刻,就像是固執着要在她的人生裏烙下無從擦去的痕跡。
想到剛才在古堡中面對黑暗,滋生恐懼時第一時間想到的人居然是白斯喬,林漾就沒辦法冷靜。
她好像逐漸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了。
稍微冷靜之後,林漾不敢再走剛才的那條路,既然時淵知道她和白斯喬的事,那白斯喬肯定會向他打聽自己。
白斯喬不熟悉北安,也沒發現她已經看見自己,現在肯定待在原地等她。
打定主意後,林漾特意等了十多分鐘,然後才轉頭走向另一條路。
從來沒想過,她居然會在這種情況下落荒而逃,沒有、也不願意深究原因的林漾按照導航往另一個方向走。
因為施工,基本上沒有車從這條路走,至于行人,更加不會繞這麽遠的路。
林漾為自己的急中生智而松了口氣,她低頭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上幹幹淨淨的,白斯喬沒給她打電話,也沒給她發信息。
林漾加快腳步拐彎,腦子裏卻疑惑起來。
白斯喬等不到她,應該會想辦法聯系她,他怎麽看也不像是守株待兔的人。
事出反常必有妖,林漾若有所思的擡起頭——
帕加尼無聲的停在馬路邊,白斯喬靠在黑色跑車旁,一動不動的看着她,只距離她幾步之遙。
他逆着光和她對視,空氣安靜着逐漸凝固。
“躲我有意思嗎?”男人的聲音冷冷的,藏着克制的怒氣。
相關推薦
心上人她是皇後
0 評論
縱你情深
0 評論
春天不是讀書天
0 評論
職業挖寶人
0 評論
不倒的軍旗
0 評論
督撫天下
0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