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完結(上) 這回你還抓得住我嗎?……
“沿着你設計那些曲線,
原地轉又轉,堕進風眼樂園。”
林漾恢複意識的時候,耳邊萦繞着首相當纏綿的歌,她睜開雙眼,車窗外的天很黑,似乎厚厚的壓着烏雲,只有沿途反光顏料帶來亮度。
整個人像被抽掉了大半的力氣,她好不容易才一點點轉過頭,出現在眼前的是開車的林思源。
“醒了?我還以為藥效起碼持續到上了飛機。”青年眉眼間都是笑意,說出來的話卻讓人不寒而栗。
“你給我下藥?!”林漾驚得要直起身,然而渾身無力的她被安全帶扣着就動彈不得。
林思源瞟了她一眼,語氣相當輕描淡寫:“不要激動。”
“桃子你從小就不是個乖孩子,現在既不願意跟我出國,又不接受我的感情,我不用些手段,怎麽讓你聽話呢?”
林漾難以想象這是往日有些沉默木讷的堂兄做出來的事,她又側頭看窗外,除了沿途無數一樣的反光标志和隔壁車道對向車,再沒有更多的東西。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們在高速公路上。
“林思源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麽?這是綁架!”林漾咬牙擡手,拉安全帶的動作軟得像在摩挲它。
“不不不,只是邀請你跟我一起生活而已,”林思源的眼中閃爍着興奮又古怪的光,“我在冰島買了大房子,那裏冬天下雪漂亮,再加上足夠安靜,不會有人打擾,你一定會喜歡的。”
“我不喜歡,更不會跟你去。”林漾嘗試發力,發現自己連拳頭都沒辦法握緊。
林思源說:“這由不得你。”
“你以為這是什麽年代,”林漾咬了咬舌頭,努力讓自己更快脫離昏昏沉沉的狀态,“把活人綁架到國外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林思源不以為然的笑起來:“是嗎,那你可以看看我怎麽把你帶出去。”
林漾:“我不懂逃是嗎?”
林思源單手搭在方向盤上,點燃一根煙咬在嘴裏,打開了駕駛座的車窗。
“你了解過催眠嗎?”
有些熱的夜風灌入車內,青年的聲音變得缥缈了很多。
“當催眠師給予虛假的暗示,而被催眠者信以為真,記憶就會被修改。”
他側頭吐出一口煙:“我在冰島認識這麽一個人,不管是讓你愛上我,或者是遺忘自己曾經的身份都是輕而易舉的事。”
“我根本不在意你懂不懂逃,因為到時候,你根本不可能離開我。”
他的話聽起來太毛骨悚然,林漾震驚得幾乎失了語,好久後才總算消化掉那些內容。
“……你瘋了嗎?綁架,非法囚禁,思想控制,這些東西是能碰的?”
“為了你我還能更瘋,”他頓了頓,嘴角的一抹笑意更深了,“我倒是很想知道,白斯喬要從哪裏開始找你呢?”
“既然知道他會找我,你還敢綁我?”林漾問。
“我用你的手機給他發了信息,”林思源又吸了口煙,“裝成你的樣子跟他說,‘我們完了’。”
林漾冷笑:“你覺得這種招數能騙到白斯喬?”
“無所謂他信不信,”林思源不以為然,“你的手機現在應該在城東的某條河裏,等白斯喬定位到找到了,我們早就上飛機了,就算以後你們再見面,你也不認得他了。”
“對了,我順便給你表弟發了另一條信息,跟他說不看今晚的音樂會了,唐墨一說好,”他笑着扭頭看了一眼,“你喜歡的話,以後我們還有很多機會去看。”
與其說是憤怒,林漾的心頭更多的是被一種無力充斥。
林思源等了等,又繼續開口:“說起來,唐墨一的身體完全好了嗎?”
林漾繼續沉默,拒絕回答他的問題。
“不說話就代表他已經好了,”林思源咬着煙,說話有些含糊不清,煙霧随着他的動作四下散開,“可惜,要是那把刀再歪一點,他就該去見林厲了。”
林漾像是被一桶冰水從頭澆落腳,她難以置信的看着林思源:“你什麽意思?”
青年挑起眉,輕描淡寫的語氣裏不無遺憾:“你知道嗎,第一刀捅過去,他沒反應過來,第二刀的時候,他已經叫不出聲了。”
“白長得這麽高,連一點反抗的力氣都沒有,廢柴。”
林漾整個人都呆滞了。
即使想破頭,她也從來沒懷疑過害唐墨一的人可能是林思源。
他帶着大捧新鮮的花,語氣沉重又痛心的在唐墨一床邊勸她打起精神,期盼唐墨一早日康複。
往日零碎的奇怪,好像突然串了起來,得到了合理的解釋。
為什麽他極力勸說她回穗城,為什麽一遍遍跟她說唐墨一不适合娛樂圈。
他才是兇手,探望唐墨一,不過是去欣賞自己的傑作。
林漾胸口有一團火,如果她有力氣,一定跳起來跟林思源拼個你死我活,可她連動動手指都艱難,只能任那團火燒得胸口發疼,幾乎要從喉間嘔出。
“唐墨一根本沒有惹你,為什麽這樣對他!”
林思源臉上的笑凝住,表情變得猙獰扭曲,車速也變得更快了:“他不停挑撥離間我們的關系,窮鬼一個,也敢讓你遠離我,他就是該死!”
“他是我表弟!是我的親人!”林漾無法忍受他的诋毀,“本來你跟他是一樣的,你——”
“一樣?林厲死了之後,我花了多大力氣把林氏集團重新救起來?唐墨一能做到嗎?他只會拿着個破吉他在酒吧裏賣唱!”
林漾只覺得自己氣得快喘不過氣了:“你閉嘴!如果不是你爸爸,林氏集團會是你的嗎?”
林思源忽然沉默了,許久之後,他嗤笑一聲:“不是因為他無能才推我上去嗎?林厲死了,除了我還有人能坐這位置?”
“不準提我哥哥的名字,”林漾忍着滿腔怒意,“他對你這麽好,你怎麽做的?”
“好?”林思源古怪的扯了個笑容,“如果好,他就應該把你嫁給我。”
他的目光裏出現瘋狂的神色。
“林厲不過高高在上的施舍我點所謂親情,還要一遍遍教你,我是你的哥哥,偏偏又不讓你跟我多接觸,是怕我——”
林思源突然硬生生停下了話。
他的臉上出現愕然,惱羞成怒,到最後終于演化成癫狂。
“哈哈哈哈哈哈,什麽啊,原來他早就發現了,”林思源笑得無比神經質,看了林漾一眼,“桃子,我是徹底服厲哥了,他是真的狠心。”
“他早就發現我喜歡你,偏偏不說,只是教你叫我哥,殺人誅心,真狠,真狠。”
林思源的行駛已經毫無章法,前面的車輛逐漸多了,他卻沒有放慢速度的意思。
在又一次突然變道後,前面冒出一輛銀色轎車,林思源似乎也清醒過來,猛的打了個方向盤。
然而斜後側還有另一輛車。
林漾從倒後鏡裏看見它時,甚至來不及尖叫。
砰!
車子翻滾了好多圈,最後終于堪堪停下,車輪朝上,一片狼藉。
林漾在暈頭轉向後有一瞬間的清醒,也許劇痛刺激到神經,她的力氣恢複了些許,勉強伸手解開??安全帶,掉在了上下颠倒的車頂上。
玻璃渣碾得她的手臂全是血口子,溫熱的液體也順着額頭,慢慢淌到臉上。
她掙紮着要離開車廂,車門卻因為已經變形了,根本推不開。
血腥味,汽油味,熱感,所有危險元素出現在眼前,死亡的刀口就架在脖子上。
不知道什麽驅使她轉過頭,透過變形的車窗往外看。
有風微微吹散天邊的厚雲,露出圓月的半張臉,月色柔和,與從前看過的無數個次一樣,只是那些時候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死在月圓之夜。
死了的話,應該能見到父母和兄長了吧?
哥哥那時候被困在車裏,也像她這樣絕望嗎?
不愧是兩兄妹,連遇難的姿勢都一樣。
見到哥哥的時候,第一句該先說什麽呢?
林漾眼睜睜的看着那半輪圓月重新被烏雲擋住,光線消散。
她的意識也随之飄忽起來,腦子裏隐隐約約響起一把聲音。
【你是我的,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也會把你抓回來。】
可是白斯喬,這回你還抓得住我嗎?
******
林漾坐在長椅上吹着風,擡頭看看天,又看看忙着搬東西的林厲。
今天是出海的日子。
面容英俊的青年抱起碼頭上的一個個箱子上船,那是艘神氣的雙桅船,幹淨剔透的玻璃燈在夕陽的照耀下反射出如星光芒,黑色大炮很威風。
梁以薇遞給他一瓶水,二人笑着接了一吻,愛意在彼此眼中展露無遺。
哥哥真是厲害,搬這麽多東西都不喘氣,還有心思親薇薇姐,林漾想。
“小桃子,”梁以薇坐在她身旁,“想什麽呢,這麽入神。”
林漾學着大人似的嘆了口氣:“為我的未來擔憂。”
梁以薇忍俊不禁:“擔憂什麽,告訴薇薇姐,看看能不能幫你一把。”
林漾坐直身體:“薇薇姐,怎麽才能擁有像你和哥哥一樣完美的愛情啊?”
“完美?”梁以薇似乎有些驚訝。
“對呀,”林漾小雞啄米似的點頭,“你們不會隐瞞對方任何東西,不會強迫對方做不喜歡的事,也不會吵架。”
梁以薇撲哧笑了:“誰說我們不會吵架。”
林漾愣了一下:“可我從沒見過……”
“看見的,有時候未必就是全部,”梁以薇摸了摸她的腦袋,“阿厲,你說呢?”
“怎麽不吵啊,”林厲停下腳步回過頭,“傻豬啊你,你不是見過我們倆也分分合合多少次嗎?”
“可是你們都是互相喜歡的,是因為互相吸引才走到一起的,又不是絞盡腦汁去算計。”
梁以薇若有所思:“可是我覺得算計也是一種愛的表現,只是扭曲了而已,你可以拒絕,但是不能否定它的存在。”
“人嘛,都不是天生知道怎麽表達愛意的,”林厲把最後一箱東西搬到船上,背對着她們,“也許有的人表達的方式錯過,但是在笨拙的學了,看看他吧。”
“愛情哪有固定的樣子,完全純粹的只有蒸餾水,桃子,不要把自己困住了。”
“我沒有,”林漾迷惑不解,“哥,你在說誰啊?”
暮色散盡,在海天相接的地方,月亮又大又圓。
那是她的目标。
“不早了,我走啦。”梁以薇摸了摸林漾的頭,轉身往碼頭的另一頭走去。
要出海了,薇薇姐去哪兒?
梁以薇離開得很快,林漾沒辦法讓她停下,只能轉身往船那邊跑。
“哥哥,薇薇姐走了!你不追她回來嗎?”
“走就走吧,”林厲淡淡的回答,看起來一點都不在意,他把錨收起來,“你不走嗎?”
船上的玻璃燈亮晶晶的,像星星。
“走!”
林漾噔噔噔跑上船,心想也許薇薇姐有別的事,下一次再帶她出海吧,等返航後,一定要把這次出海追月亮的趣事告訴她——
“誰讓你上來的?”
林厲一聲怒喝,讓林漾打了個哆嗦。
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拎起領子往船外推。
“哥哥,你幹什麽?”林漾又驚又恐,她從來沒聽過林厲用這樣兇狠的語氣跟自己說話,“我要跟你一起出海呀。”
“滾!”
林漾只覺被身後的人狠狠一推,下一秒就連滾帶摔掉下了船。
她摔得很疼,從地上爬起來時,雙桅船已經離岸了。
林厲站在高高的船尾,面無表情的望着她:“你還沒資格上這條船。”
“為什麽?那還要多久?”林漾大喊。
可轉眼間,海水已經推着船,迎着天邊的大月亮走遠了。
林漾站在碼頭的盡頭,極力遠望。
兄長還立在船尾,身上的兇狠和不耐煩消散殆盡,連面容已經看不真切,卻唯獨能感受到他的雙眼一直注視着自己。
溫柔的,疲憊又不舍的。
海風中充滿消毒水的味道。
林漾好像突然醒悟過來什麽,她聲嘶力竭的哭着喊哥哥的名字,卻無濟于事,雙桅船帶着林厲逐漸駛向月亮,融入那片光中。
“……桃子,醒醒。”
“桃子,睜開眼。”
“桃子,看着我!”
……
林漾猛地睜開雙眼,身側的海風驟然變熱,消毒水味被濃濃汽油味取代。
白斯喬把她抱在懷裏,焦急的呼喊着她的名字。
周圍有好幾個人在忙碌,撬開變形的車,把裏面的人救出來,他們不停的互相催促着加快速度。
白斯喬淺棕色的眸裏是她從來沒見過的慌張和憤怒,白色衣袖染紅了一大片,不知道是她的血還是誰的。
在他身後,風不知道什麽時候吹散了所有烏雲,圓月明亮而皎潔。
從來沒見過這麽漂亮的月亮。
在生命的終點,居然會出現白斯喬的幻影。
即使這一切都是幻象,她也想要摸摸月亮。
林漾情不自禁伸出手——
白斯喬一把握住,把她抱了起來。
“我抓住你了。”
白斯喬低聲說。
“閉上眼。”
林漾還有些迷茫,但沒過多久,車子那頭突然傳來巨大的爆炸聲——
火光沖天,熱浪撲來,林漾盡管被白斯喬懷裏,還是能感受到火苗近在咫尺,她本能的往裏縮,。
白斯喬的腳步似乎停頓了片刻,很快又往前跑去。
******
林漾在救護車的擔架上,神經一放松,困意就如潮水襲來。
她不斷在白斯喬的話語中掙紮着睜開眼,最後不耐煩了,嘟囔着要躲開他的手:“你話好多啊,白斯喬,能不能讓我睡一會兒。”
“不行,”坐在她旁邊的白斯喬态度堅決,“不準睡。”
林漾煩得不行,又實在睡不了,最後終于到了醫院。
“先生,我們要為傷者做全身檢查,請您在外面等候。”
林漾才發現白斯喬剛剛和自己雙手緊握了一路,現在驟然松開,在簾子拉上的瞬間,居然有種空落落的感覺。
檢查結果出來了,林漾的運氣不錯,除了四肢和頭上不同程度的擦傷,并沒有什麽大的傷勢,身體裏殘留的迷藥,洗了胃以後也清理幹淨了。
聽說林思源沒那麽幸運,被推進了急救室搶救了很久。
“林漾!”
剛轉移回普通病房,林漾還仰着頭詢問挂輸液瓶的護士具體出院時間,一個人闖了進來。
唐墨一旋風似的沖到她跟前,目光落在那些紗布,一雙手無所适從的擡起又放下,最後揉着自己的頭發,上下打量林漾,眼眶微微發紅,悶聲悶氣的問:“疼不疼?”
“還好,”林漾望着表弟一副快要哭卻又努力往回憋的表情,笑着安慰他,“這不是沒事嗎,沒缺胳膊少腿。”
唐墨一沉默了片刻,低頭就解腕上的手繩:“說了不能把這玩意給我。”
“不關它的事,”林漾按住他的手,“林思源要發瘋,又不是一根手繩阻止得了。”
提到這個人名,唐墨一沒忍住爆了粗,咬牙切齒起來:“戶口本只有一頁的撲街。”
二人正在說話,門口很輕的傳來敲門聲。
林漾擡起頭,看見了白斯喬。
他已經換了件黑色的衣服,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的臉色似乎更蒼白了些。
接觸到他的目光,林漾有一瞬間無法控制的慌亂。
唐墨一察覺到二人之間流動的奇異氛圍,沒有猶豫往外走:“我出去買點東西。”
關上門的病房裏只剩下兩個人。
白斯喬拉了張椅子到床邊,從食品袋裏拿出一支牛奶遞給她。
“你怎麽找到我的?”林漾捏着牛奶瓶,糾結了很久後終于問出了從見到他之後就出現的問題。
按照林思源的安排,白斯喬就算馬上去搜索她的下落,也應該先去城東,不可能這麽快追蹤到她正确位置。
“我收到了你的信息,那時候就知道你肯定出事了,”白斯喬和她對視,“馬上聯系唐墨一,問你今天和誰在一起,他只知道你中午吃飯的地方,我去了那裏,從一個侍應生嘴裏知道了帶走你的人是林思源。”
“我還是不懂,”林漾搖搖頭,“為什麽你會在收到短信後就确認我出事了?”
白斯喬沉默了。
許久之後,他才緩慢的開口,聲音清晰而堅定。
“因為我說過,如果最後等不到你的愛,至少讓我親口聽見你最直接的判決。”
白斯喬傾身向前,輕輕握住林漾的手腕,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她。
“我在賭,你對我不會那麽狠心,連親自處決我的機會都不給。”
襯衫沒有遮住他的整個手臂,裸露出來的地方包紮着紗布,看起來是很新的傷口。
是剛才在車禍現場受的傷。
察覺到林漾的目光,他不動聲色的扯了扯袖子,蓋住白紗布。
林漾的鼻子忽然有些泛酸。
在那個不知道是夢境還是幻覺的地方,她才恍然大悟自己走進了親手畫下的迷宮中。
年少為愛情幻化出許多美輪美奂的形狀,因為兄長的早逝,把他與女友的感情罩上一層玻璃隔絕外界,又自行繪上更多原本沒有的色彩,最後卻固執的認為那是愛情該有的樣子。
她找出各種理由,把他的愛合理化為權衡後達成目的的計謀,但無法忽視心裏的悸動一次比一次強烈。
她故意不斷的往後退,卻還是被一切事物挾帶着向他靠近。
她追逐滿月的光,豔羨它的溫柔,只是不知道月球從不為人知的背面有多崎岖不平。
她羨慕他人的完美愛情,只是不知道別人願意用磕磕絆絆的相伴交換戛然而止的短暫情歌。
他做錯過事情,可也小心翼翼的彌補從前,笨拙的學着向她正确示愛,即使她一次又一次的推開他。
她固執的擡頭等待虛無的月,他固執的看着她。
直到在快要爆炸的車側,她才發現原來他身後的月亮也漂亮得不像話。
“怎麽哭了,哪裏又疼了嗎?頭,還是手臂?”白斯喬眼裏有些慌張,伸手輕擦掉她無聲掉落的眼淚。
“疼,”林漾抽抽鼻子,望着白斯喬更緊張的神态,伸出兩只手,輕輕握着白斯喬的手腕,把他的衣袖拉高,“這裏很疼吧?”
“不疼,”白斯喬反握着她的手,“只是小傷口。”
“那你後背呢?”
林漾剛剛聽唐墨一說起,爆炸的時候,白斯喬為了護着她,後背被燎傷了。
“都沒事。”白斯喬微微一怔,又恢複正常。
林漾直視着他淺棕色的雙眼,溫柔的眸裏有強壓下去的洶湧愛意。
他已經不敢再肆無忌憚的在她面前展露情緒,怕把她吓跑。
“你贏了,”她用手掌揩去臉上的淚水,攤開在對方面前,“送你了。”
聰明的、在商場中不管多兇險都游刃有餘的白斯喬錯愕的看着她,那種難得的傻氣,竟然隐約感覺可愛。
“我不疼,”林漾又揉了揉眼睛,解釋道,“是覺得你疼才哭的。”
向來算無遺策的白斯喬臉上露出一種難以置信的神情,他的呼吸似乎瞬間一滞。
林漾等不到他回應,又被看得臉皮發燙,不由得有些惱:“我說完了,就這一次,你聽不懂就算了——”
話音未落,林漾猛然被白斯喬緊緊抱住。
他的力氣很大,但很快又似乎因為怕勒疼她,微微放松了些,他的唇貼在她的耳側,故作冷靜,卻難掩情緒的澎湃。
“我不要你掉眼淚了,”他的聲音很輕,像是怕吓走了她,“以後你還是為我笑吧。”
林漾趴在他的肩上眨了眨眼,又是一顆眼淚落下,滲入白斯喬的黑色襯衫裏。
她張了張嘴,有很多話想說,最後卻只剩下一句嘆息。
“白斯喬,你怎麽這麽霸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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