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人她是皇後第 95 章 末

西北杏城,黃沙漫天。

朝廷的旨意久久不達,兩軍對峙,便如烈火炙烤般難捱。

昨夜探子又來報告,杏城以西五十裏外,有兵馬伺機而動。

丙安帶人前去查看,與回鹘人小小對陣了一場,不僅生擒數十人,還将他們趕出十幾裏地去。

今日晨起,軍師與幾位副将都聚集在主帳內,大家紛紛獻計獻言,如何将回鹘士兵一舉殲滅。

王副将:“我瞧着,還是得來個甕中捉鼈!西南那片舊城是個天然好戰場!”

洛軍師:“在下倒覺得,回鹘幾番試探,只怕不敢正面迎戰,若不如咱們主動出擊,長驅直達烏邑城。”

丙安:“對對對,一舉殲滅,幹脆利索,省得他們三日一試探,五日一小攻,如同隔靴搔癢,一點也不爽快!”

至此,帳中衆人都笑聲連連。

桑青野坐在這一片熱烈的笑聲中心,他已然有了成熟的計劃,只等朝廷的命令下來,便可主動出擊。

帳簾忽然從外頭掀開。

萬将軍迎面小跑而來,他從袖筒裏掏出一道明黃色的信箋:“朝廷傳來指示,還請桑将軍過目。”

桑青野眸光一亮,闊步上前接過來軍令,終于等來了!

帳內衆人都顯出幾分躍躍欲試之态,軍令來了,大家夥兒立功受獎的日子也不遠了!!

可桑将軍很快就合上了信,衆人好奇追問起來:“将軍,咱們何時開戰吶?”

桑青野眸光微暗,語氣低沉道:“朝廷要我軍後退二十裏,按兵不動。”

“什麽?退兵二十裏!”

在場之人無不驚詫萬分:

“時局利好,為何要退兵?”

“對啊,咱們千裏行軍,如今勝負未見分曉,怎麽突然就要退兵?”

丙安也困惑不解:“退兵二十裏,那麽金城與五洲城怎麽辦,難道要拱手讓給回鹘人?”

沒想到關鍵時刻朝廷會下達這樣的指令,饒是桑青野心中也萬分不解。

大戰一觸即發,此時退兵,一來:金城與五洲城兩城數以千計的百姓危矣!

二來:如何向軍中數萬将士交待?大家信心滿滿,千裏奔襲前來殺敵立功,如今不戰而退,豈非士氣大傷?

可他身為主将,又不能對朝廷的軍令置之不理!

短暫的沉默中,王副将忽然躬身谏言:“将軍,如今朝堂混亂,那宦官素來與回鹘交好,說不準,這就是他的手段,咱們可不能叫那閹人牽着鼻子走。”

王副将素日來便對宦官頗有微詞,如今有機會保家衛國,卻要被一群閹黨擾亂戰局,他心裏越發憤慨起來。

丙安也不服氣:“無端端退兵,邊陲百姓非戳爛咱們蜀軍的脊梁骨不可!”

“咱們聲勢浩大的來了,卻又不聲不響的退兵,朝廷那幫昏官,真當咱們幾萬大軍是兒戲啊?”

軍師也開口:“将軍,咱們千裏奔赴西北,如今還未正經打一場,退兵太傷士氣了。”

是啊,行軍作戰,士氣很重要,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人人都懂。

王副将索性直言:“将軍,末将願請命,攜兩千精兵突襲回鹘王部。”

說話間,他深深一叩铿锵有力:“就算取不到回鹘王首級,也要将華大人救出來!否則,我大漢威望何在?”

桑青野弓步上前,一把扶起王副将,其實他心中也是這樣想的。

如今局勢大好,自沒有空手而歸的道理。

曹将軍常說:将在外軍令有所不受,今日他桑青野也要自專一回。

可就當他要開口應允之際,外頭傳來關黑達氣喘籲籲之聲:

“将軍,将軍!蓉城來信。”

桑青野的額角忽然毫無預兆的跳了幾下。

他沉着臉接過信封,入目短短幾行字,卻令他心跳驟停片刻。

他心中疑雲密布:太子妃娘娘宣阿寧北上入宮?

怎麽會這樣?

為何要宣她入宮?

難道太子殿下發現了替嫁之事?

不,前幾日才聽聞東宮向陛下請命,晉封豫章華府的家主華鴻漸為榮譽卿大夫,增享封地食岜,正是無限榮光之時。

應當不會······

丙安大着膽子偷瞟了一眼六哥手中書信,而後驚呼一聲:“娘娘宣六嫂入宮?”

語落,帳內衆人俱是一驚。

萬将軍很快鎮定下來:“朝廷是怕将在外軍令有所不受,所以才請嫂夫人進宮的吧。”

桑青野的面色很難看,握着信沉默不語。

一旁的關黑達很不服氣,揚起一張大圓臉打抱不平:“咱們在前線出生入死,他們居然以家眷為質!如此小人之心,豈不叫衆将士寒心!”

帳中衆人都知桑将軍與嫂夫人感情甚篤,如今嫂夫人入宮,将軍心中必然不快。

大家略有些擔憂的望向桑青野。

萬将軍見狀立即寬慰道:“将軍息怒,如今朝中人心浮動,此舉恐怕也是有人刻意為之。”

丙安看了一眼心事重重的六哥,期期艾艾道:“六哥,既如此,那咱們還是謹遵軍令吧。”

六嫂在朝廷手上,咱們自然得言聽計從。

一瞬間,軍帳內的氣氛跌倒了谷底。

王副将亦傻了眼,他滿心建功立業的熱情也瞬間頹了下去。

桑青野更是心亂如麻。

*

煌煌殿宇,碧照蜿蜒。

今日的東宮舞樂聲平,莺莺燕燕的舞姬擠滿殿宇。

自從太子被聖上斥責收回監國權力後,忽而轉了性子。

今日是太子妃娘娘的生辰,殿下更一改常态,舉辦了聲勢浩大的宴會為其慶賀。

除了宮中的後妃公主,長安城內品階高的王公貴族女眷都受邀前來。

一時間,鐘鼓馔玉,鼓樂笙歌,瓊漿玉液,珍馐佳肴,直叫人眼花缭亂。

華婉寧入宮已有七日,始終被軟禁在容華殿中,兩位女官寸步不離的跟着她。

至今未見到小妹,她實在坐立難安。

好在今日宴會,太子許她參加。

一進門,就瞧見小妹與一衆妃嫔簇擁在寶座之上,言笑晏晏,華服美裳,金釵玉珰,妝容精巧。

姐妹重逢卻無法直述思念,唯有隔空對視,二人都止不住淚眼婆娑。

華婉寧随着一衆王公貴女跪在東宮的大殿內,衆人洋洋灑灑躬身叩拜:

“爾等遙叩芳辰,祝娘娘生辰吉樂。”

劉叢裕斜倚在王座之上,一襲天青色雨煙竹紋緞面長袍,修長有力的掌心緊緊扣着華婉晴的肩膀,隔着滿堂彩晝,他饒有興趣的打量着這對兒華府姐妹花。

你二人将孤玩弄于鼓掌之中,那如今的一切便都是你們咎由自取。

他仰面大笑,雲朗風清般:“婉寧,孤今日邀衆人前來慶生,你心中可歡喜?”

華婉晴無可奈何的收回視線,帶着幾分讨好點點頭:“妾身惶恐,多謝殿下費心。”

今日是大姐姐的生辰,她們姐妹倆不禁一句話都說不上,還要時時刻刻揪心,唯恐殿下發怒,這種感覺,真是不好受,華婉晴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人群中的大姐姐。

許久未見,她容顏依舊動人,只是一雙美眸裏盛滿了憂心。

劉叢裕忽而指着宴會中某個娟秀的身影:“我瞧着下頭有位太子妃的故人。”

衆人聞言,紛紛将目光投向太子所指之人。

只見那女子姿容昳麗,氣質出挑,只是有些眼生,似乎從前并未見過。

衆人不免耳語,猜測這是誰家的女郎?哪家的夫人?

直到有人提起蜀軍的名號,衆人才驚嘆,原來是桑将軍的家眷??

華婉晴緊緊咬住自己的唇瓣,她不知道劉叢裕意欲何為?

劉叢裕見她久久不語,索性一把将人拉倒自己懷裏,酒氣濃郁的薄唇落在她耳邊,叫旁人看去,只覺得二人姿勢暧昧,可只有華婉晴聽得見,他的聲音卻又低又冷,帶着滿滿的不屑:“怎麽,故人相見,不敢認?”

華婉晴止不住渾身輕顫,擡眸淚眼汪汪的看着他:“殿下,您這是要做什麽?”

察覺到她渾身發抖,劉叢裕非但不覺心疼,反而有種愉悅湧上心頭:

“做什麽?今日是太子妃的生辰,孤自然是想要愛妃高興。”

語落,他轉頭對着下頭的華婉寧開口:“孤聽聞這位故人才情橫溢,那便允她獻舞一支,慶賀太子妃華誕。”

煌煌殿宇,貴人們竊竊私語。

華婉寧卻如芒在背,她自幼習得的教導之中,斷然沒有當衆起舞這一項。

可,身在屋檐下的她,此刻唯有垂首聽令。

宮娥引她去更衣,煌煌殿宇中,衆人一邊把酒言歡,一邊翹首等待。

許久之後,才見那所謂的“故人”滿身紅裝,羞惱的現身。

宮廷的舞裙,無論剪裁,質地,款式自然都是極盡妖嬈之姿,也只有這樣才能取悅君上。

此時這位故人一出場,衣帶翩跹,裙擺飄風,玉肩微露,紅裏透白,真是引得衆人矚目連連。

樂姬适時撥動琴弦,宛轉悠揚曲調萦繞在大殿之內。

華婉寧看着被劉叢裕禁锢在懷裏的妹妹,她的臉色那般憔悴,華麗衣裳之下,已然微微凸顯的孕肚,更令她萬分疼惜。

“愣着做什麽?”

太子忽而開口,手持酒樽好整以暇地望着她:“跳!”

華婉寧只能強壓下心頭的羞憤,深吸一口氣,在衆目睽睽之中輕輕擡手,和着音樂蓮步輕移,身側七八位舞姬與她一同獻舞,遙遙看去,只覺美人婀娜,嫩柳款擺,好一副靡靡春光。

可細只有婉晴看得出,大姐姐舉手投足之間,充滿了抗拒與隐忍,那漸漸發紅的眼底,令她這個妹妹心疼欲裂。

素來端莊矜貴的大姐姐,今日卻如玩物一般,任憑旁人欣賞取樂?

劉叢裕睥睨的目光不加掩飾,他十分享受此刻。

看着戲弄過自己的女子,痛苦,卑微,又恥辱,當真是大快人心。

“沒想到,蜀地窮山惡水,竟然能嬌養出這般玲珑的女子?”貴妃娘娘忍不住調笑一聲,一旁的衆人都跟着輕笑,不懷好意的目光在太子與将軍女眷身上流連往複。

侯爵夫人略有幾分不滿,小聲嘀咕着:“人家夫君在前線作戰呢,太子殿下怎····”

長公主忽而制止:“噓,別掃興,只要殿下喜歡,管她夫君是誰!”

竊竊私語,不絕于耳。

一曲畢,衆人喧嚣的喝彩聲響徹殿宇。

燭火幢幢,光影流轉,那位故人在太子殿下連綿不絕的稱贊聲中,跳了一曲又一曲。

漸漸的,連一旁持酒布菜的宮娥都察覺出來,殿下熱情似火的表象之下,似乎隐藏着某種異樣的情緒。

可聲色犬馬的歡宴場面中,沒有人膽敢深究這些細節。

衆人只是一再的捧場,歌一曲,舞一曲,酒一輪,迷亂歡快的氣氛一陣高過一陣。

沒有人注意到,太子妃娘娘與這位故人,眼角掉落的晶瑩是何等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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