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音異常柔和,垂着眼眸湊近看她, 看到她眼神微微躲閃, “跟我說說。”
“我沒哭。”她仰起頭,“就是打了個哈欠, 就這樣了。”
說完,她揚起嘴角, 輕輕拿開他的手指。
教室裏還有人,他沉默片刻,說:“那走吧, 收拾書包下樓了, 帶你去吃飯, 吃飽飯跟我說,嗯?”
她點點頭, 快速收拾好自己的書包, 兩人出了教室。
底層, 樓梯轉角處, 林桢已經洗完澡了, 正想上樓晚修,迎面碰見一個高大的身影——江焰,他身形修長, 立在樓梯口處, 身前還背了個淺藍色書包。
他仔細瞧了幾眼,淺藍、純色…形狀不正是和謝懷寧那個一模一樣?
她的包怎麽會給江焰背着?除非……
也許是巧合。
江焰壓根沒注意他,腳尖一下一下點着地, 應該是在等人。經過他時,林桢欲言又止,張了張嘴還是什麽都沒說。
上到二樓,她瞥見謝懷寧迎面下樓,他朝她笑笑,“這麽晚還沒回去啊?”
她簡單朝他點頭,算是打了招呼,随後便直接掠過他,并未像以前那樣說句“嗨”之類的,他還想問一下她這次的成績來着。
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轉角之處,林桢再一次将嘴邊的話咽下,算了,下次再說…
江焰背着兩個書包,不羁眉眼搭配一個小清新藍色書包,看上去頗有些違和感。
她理了理情緒,放輕腳步走到他身後,擡手将他眼睛掩住,腳尖微踮,掐着嗓子問身前的人:“猜猜我是誰?”
他的睫毛掃着她掌心,癢癢的。
“媳婦?”他挑着嘴角,柔若無骨地手輕輕壓着他眼睫。
“不對。”她要聽的是她的名字。
“老婆?”
“錯。”
“寶貝?”他偏不說她的名字,眼前的黑暗消失了,“誰說我猜錯了?”說完,在她手背輕輕印上一吻。
她拍了他一下,“我有名有姓好吧,什麽亂七八糟的。”
“不喜歡我這樣叫你?”他故意拉下臉,看着她還有些紅的眼睛,“那我叫別人去了。”說着就拔腿去找找別人。
她趕緊扯住他的衣角,聲音有點急,“你敢。”
“這不就對了,吃飯去,寶貝。”他刻意加重了後兩個字的音。
她嘴角微彎,暗暗希望他不要看出她的異樣,說:“你把我的書包給我吧。”
“幫我媳婦背書包天經地義,”他側身躲過她的手,挑着眉,“難道你想讓我違背天理?”
“……”
面對他的歪道理,她無話可說。
走了沒多久,她發現他并非去飯堂的方向。
“江焰,我們不去飯堂嗎?”她扯了扯他的衣袖。
“不去,去外面。”他說着,順勢帶着她的身子轉了個彎,往西門走去。
“可是等下還得晚修,我怕趕不及。”臉上隐隐有些擔憂,現在少說也快六點了,一時忘記了今天是星期六,晚修不強制上。
“飯堂這個點,就剩下剩飯剩菜了,難吃得很,”他說,“帶你去吃點好的先,別死撐。”
她抿唇不語,跟他來了西門口最近的面館。還好這個時間點人也不多,兩人去了靠窗的座位,面館的香氣彌漫着。他點了兩碗牛肉面。
肉香味撲鼻而來,面湯熱氣騰騰,她舀了一小勺湯,熱湯劃入腹中,口留餘香。
“謝懷寧,”他定定看着她的眼睛,“李美華怎麽跟你說的?”
她想了想,回答:“其實,也沒說什麽,她主要是想和我一起分析分析這次退步的原因,還有跟我讨論一下我的學習方法之類的……”
江焰點點頭,将碗裏的牛肉的夾給她,說:“就這麽點,她有沒有跟你說些……其他什麽的?”
“沒有,李老師應該還不知道我們的事情,”她搖搖頭,眼底清明透澈,“其實,李老師除了有點不茍言笑之外,其他方面都還不錯的,她的數學真的很厲害。”
他不置可否,撇撇嘴,又夾了幾塊牛肉給她。
她将肉夾回他碗裏,說道,“你也吃啊,不要都我,我怕長胖。”
“長胖挺好的,長胖摸起來……”他說着,她倏地擡眸,杏眼圓睜,他硬生生頓住,勾起左側唇角,“抱起來舒服,抱起來。”
說完,他夾了一塊牛肉,送到她唇邊,“啊……”
雖然兩人座位有隔板和其他食客隔開,她還是下意識掃了一下周圍,面帶羞澀,猶豫片刻,方才張嘴,吃了一塊便搖頭道,“好了好了,你吃吧。”
她吃了幾口面,見他遲遲沒有動作,詫異問道:“你怎麽不吃了?”
他抱着手臂,一臉坦然:“剛才我喂你,現在,輪到你了。”他一臉的理直氣壯。
她快速夾了一塊,送到他嘴邊,誰知他咬住筷子,她抽不走,最後幹脆放開了筷子,“江焰,你吃筷子還是吃肉啊?”
他慢條斯理将筷子取下,遞給她:“謝懷寧,你吃面的時候,眼神出賣了你,心事重重。你是不是不信我?”
她沉吟片刻,沒有正面回答,而是說:“江焰,等一下,我想去操場上走走。”
“不上晚修了?”
她搖搖頭,剛剛記起今天是星期六,九中的星期六都是要補課的,但是晚修的話,不強制去上。而且她也想調整調整心态。
“好,我陪你去。”
待到兩人漫步到運動場上時,已經七點多了。
借着遠處微弱的燈,以及天上的圓月,隐約可見幾個學生,看不清臉,坐在人工草坪上,也有繞着跑道跑步的同學。
偶爾遠處公路的鳴笛聲傳來,幾乎聽不見人聲,月光下的操場,很安靜。
他們沿着校道往前走,來到人工草坪的一個昏暗之隅,她盤腿坐下,聽見他問:“為什麽掉眼淚?”
她柔柔的聲音随着涼涼的夜風送到他耳畔,“江焰,我沒有哭,真的只是打了個哈欠而…已。”擡眼便對上那雙狹長的眼。
他堅毅的輪廓隐在夜色中,眼睛卻如星辰般明亮。他箍住她雙肩,讓她面對着自己,“還說沒有,眼睛都紅了,別跟我說打個哈欠眼睛能紅到現在。”
他的眼裏,沒有質問,只有心疼,她為自己砌起的保護牆,慢慢瓦解……
“江焰,我是怕我……考不上重本,我明明覺得自己這一次能前進的,沒想到起是我自我感覺太良好了,我真的很擔心自己高考的時候,會像今天一樣失誤。”她一股腦說了出來。
高三這個關鍵時間段,最能使人心情上下起伏的,只有成績了,特別是像她這麽看中分數的人。
之前一直在穩步前進,基本上已經在年級前五十紮了根,她以為自己的心态能一直穩到高考,誰知道,她并不如自己所料那般。
“我知道這些聽起來感覺很無語,但我就是擔心。”她說着,眼眶漸漸變得更加紅,一滴淚珠沖破眼眶的束縛,劃過臉頰。
她趕緊伸手去抹,卻越抹越多。
她也不想哭的,可是,他這樣看着她,她眼淚就不挺往上湧,怎麽都壓不下去。
“這些一點都不無語, ”晶瑩的淚珠,落入他掌心,他拉開她的手,大掌握住她的婆手掌,“高三,成績漲漲跌跌很正常,況且,我老婆也沒有真的退步。”
她突然擡眸,眼睛紅得跟兔子似的,聲音還帶着哭腔,“江焰,你說沒有真的退步是什麽意思啊?”
他用指腹輕輕拭去她的淚,“你等會。”
說完,放開她,從他書包裏拿出一本厚厚的的東西,她注視着他的動作,覺得他手上的東西很眼熟。
那不正是她的試卷夾?
“江焰,你帶我的試卷夾來幹什麽?”她不知道他葫蘆裏賣什麽藥,語帶疑惑。
江焰“嗯”了聲,又從包裏拿出幾張紙,“你對答案的時候,是不是發現自己選擇題對了很多?”
“嗯,是啊。”她說,“但是我的大題目應該錯了很多,不然總分不會那麽低。”
“你再看看這個。”他把那兩張紙拿給她看,手指指着一處。
“這是……我的小題分?”借着月色,她看到自己選擇題的小題分,理綜和英語,出奇地低,“怎麽會這麽低,我記得我沒錯那麽多的。”
“那不就對了,要麽是他們機器出錯了,要麽是你的2b鉛筆有問題。”他給她分析,“謝懷寧,你沒有退。”
她又看了兩遍,的确,就是理綜和英語拖了後腿,平時這兩科根本不是她短板。
今天的小題分出來得比較晚,她還沒來得及去看,就去了辦公室。
所以……
在一次擡眸時,她眼睛亮了不少,抓着江焰的手臂,“真的,我沒有,我還以為…”她并沒有跌得如此嚴重…
半晌,她語無倫次,不知是不是因為欣喜,眼淚又莫名其妙出來了,“對不起,我不想哭的,它自己要流出來……”
哭什麽,別哭了,真愛哭——小時候她愛哭,父親謝大亞總是會指着她說。
“有什麽好對不起的?”他将試卷夾放到一邊,一手将她拉到兩腿中間的草坪上,讓她倚在他懷裏,另一只手摟着她的腰。
随後,将她抹眼淚的手拉下,托起她的下巴,朦胧月色下,瓷白的臉上有幾條濕痕蜿蜒,杏眼微微垂着,睫毛輕顫,如同易碎的娃娃。
“江焰,我現在的樣子……是不是特別醜?”
她說着,就想拿開他的手,難為情地咬唇。
“不醜,很好看。”
話音未落,他輕輕吻上她眼睛,涼細細密密的吻輕輕落在她的眼睫,感受到她輕輕扇動的睫毛,小心翼翼地吮吸晶瑩淚滴,一點一點,小心輕柔。
他的唇涼涼的,緩緩移動,擦過她的臉頰,最後來到她的唇,他只是停留在表面,淺嘗辄止,并未深入,靜靜地貼着她。
她能感受到,他的呼吸輕輕噴灑在她臉頰兩側,手上的腰越收越緊,他的力量,從他的唇上傳來,亦從他的手臂上傳來。
很安心的力量。
因為所處位置隐蔽,夜色是天然的遮蔽,操場上僅有的寥寥數人,也漸漸消失得無影無蹤,沒有人注意到小角落上演的故事。
終于,兩人分開,他的額頭抵着她的,手掌托着的臉頰,“謝懷寧,只能在我面前哭,聽見沒?”
“我是不是很愛哭……”她悶悶地問,想從他嘴裏得出一個否定的回答。
誰知,他說,“以後還有得你哭。”
“你什麽意思?”她臉頰鼓起,拍了邊上他的腿一下,“你是在詛咒我嗎?”
她很嚴肅地看着他,他卻邪邪地勾起唇角。“沒呢。我說……”他忽地湊近她耳畔,“在床上。”
她眼神凝滞了一秒,随後便低低地垂下了腦袋,短發散下遮住發紅的臉,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戳着他的腿,“才不可能的事。”
“以後你就知道可不可能了。”他拂開她的頭發,嗅她她發絲間的清香。
“喂,”她戳得更用力了,戳在他硬邦邦的肌肉上,“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
“手感好不好?”
她指尖一頓,這只是她下意識的動作。
“謝懷寧,我以前也很愛哭。”他忽地收起了剛才的吊兒郎當,聲音微微下沉,“我以前,很瘦弱,剛上初一那會,比你現在還要矮一點。”
她的好奇心被勾起,追問道:“那後來,怎麽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後來……”
他那時便生得好看,受到不少小女生青睐。但也因為他的瘦弱,有些男生試圖挑釁他。
“喂,你長這麽弱雞,憑什麽我們班的趙喜會喜歡你這種娘娘腔?”六班的男生帶了一大堆人圍堵他,将他堵在學校後門附近的空地。
“呦,眼睛紅了?要哭了?”那人擺出一副要哭的表情,“果然是娘娘腔…”
“嗚嗚嗚,人家好怕怕啊,是不是像這樣子啊。”取笑聲不絕于耳。
那雙削薄眼皮下的狹長眼眸,映出那個年紀欺軟怕硬的人的醜陋嘴臉。
看熱鬧的人圍成一堆,不少人等着看他的笑話。
他形單影只,片語不發,手裏的圈越捏越緊。周圍圍了一堵厚實的人牆。
“喂,啞巴啊你,哦對了,聽說你還是小三的兒子?哈哈哈哈…”
“那可就刺激了,有什麽樣的娘就生什麽樣的種,你媽是騷’貨,你也配學人泡妞?”為首的人別人叫他然哥,笑得最大聲。
下一秒,衆人還未反應過來的那一瞬,一米六幾的江焰撲上來,一圈撂倒了面前嚣張的男人。
男生中,不少比他高,比他壯。但他們沒料到他身上那股狠勁,把對方最高大的男生然哥打得直哀嚎。
“喂,你放不放開然哥?”男生們使勁踹他,他就是不松手,“松手啊!你他媽給我松手啊!”
他死死地按着然哥,眼紅得滴血一般,任由周圍的人對他拳腳相加,他就是往死裏揍。
結果就是,然哥重傷,他也在醫院躺了半個月。
一戰成名。
但是,從醫院回來後,沒人再敢嘲他。看他的眼神也多了幾分敬畏。沒過多久,他開始和校外的人混,也認識了不少校內校外的狠人。
也是從那時開始,他開始鍛煉身體。一開始是每天堅持在操場跑幾千公裏,後來直接去了健身房,進行各項體能訓練。
身體愈發強壯的同時,身高也一天一天往上竄,打架也越來越狠,人敬他一聲“焰哥”。
“你小子當初還得仰望我,現在我他媽看你一分鐘都覺得脖子酸!”一個兄弟痛心疾首地拍着他的肩膀。
因為體育太出色,所以被選進了初中的校隊,經常代表學校去參加各種縣級比賽,後來是省級比賽。
那時候,他本來可以通過優異的體育成績,以及在各種賽事中所獲的獎項,直接以體育特長生的身份進入重點高中九中——并進入高一35班,文化分成績要求很低。
然而,後來回了江家之後,江正堅決反對他以體育特長生身份考九中,認為這是沒出息。他沒了體育加成,中考文化分和九中錄取線差了一點。
最後,江正不得不出錢,他進了九中的另一個體育特長生班級——高一36班,比較不受重視的那個班級
殊途同歸。江正折騰了這麽久,他還是成了體育生。對此,江焰嗤之以鼻。
他早就深谙,只有變強,才能維護自己心愛之人、珍視之物。
只有變強,才能不被人随意踩在腳下,讓人不敢欺負。
而初中的他,對“強”的定義,也僅僅停留在身體的強壯。然而現在,因為另一個人,他對這個字,有了更上一層樓的定義。
聽着他講,她仿佛能看見,那個站在人群中,手足無措的男孩。
多想回去,給無助的他一個擁抱。
謝懷寧盤着腿,摟着他的手臂的手越來越緊。江焰垂眸,他手臂動彈不得,柔軟的觸感清晰傳來。
她突然放開了他的手,轉了個身子,半跪着正對着他,傾身抱住他的腦袋,柔聲道:“江焰,我們一起變得更好,好不好?”
他勾唇,伸手環抱她纖細的腰身,轉了個臉,換成側臉對着她的身體,“嗯,一起變得更好。”
他的臉緊緊壓着她的柔軟,而她沒有絲毫異樣,直到……懷裏的他再次轉頭,正面埋在她胸前,灼熱的呼吸透過薄薄的布料,滲入她的皮膚。
她垂眸,只看到他黑色的發頂,一動不動的,她推了他一下,“江焰,江焰?”
他的手往上,按住她的脊背往自己壓,明顯感到她僵了僵。
“讓我多抱一下。”他聲音悶悶的,從她的胸腔往上傳,說話時嘴巴一張一合的動作,隔着薄T恤摩擦着她的皮膚。
盡管涼風拂面而來,她臉頰的溫度,卻止不住地往上升,她輕聲催促,“好,好了嗎?”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臉和她的身體分隔開,眼睛卻定定地打量着…
她按着他雙肩的手一收,環在胸前,眼皮一跳,艱澀開口:“不,不許看。”
“很軟。”他忽地擡眸看她,眼神燙人。
她瞪他一眼,別開眼睛,一言不發。
随後,她擡手,用手指做了個手槍的手勢,指着他的腦袋,嘴裏“嘭”地一聲。
他很配合地應聲倒下。
這一倒下,兩人姿勢更加詭異,他直愣愣地睡在人工草坪上,她仍維持半跪姿勢,立在他兩腿之間。
她先火速起身了。
他還一動不動躺着,入戲很深。她輕輕踢了踢他,“江焰,起來了,地上涼。”
……
他送她到宿舍樓下,此時也才九點半左右,宿舍樓下除倆人之外,空無一人。
分別之際。
“晚上回去,早點睡,別想太多。”他輕輕撫摸她的頭發。
“嗯,你也早點睡,熬夜對身體不好。”
江焰走出兩步,她叫住他:“江焰!”
“怎麽了?”
她跑到他身側,伸出小手指,“剛才說的我們拉勾。”
“拉勾。”他勾住她的小手指,“一起變得更好。”
她含着笑意,“拉鈎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作者有話要說: 某野:江焰,有人讓你趕緊發憤圖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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