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有你沒你都一樣。
林漾用手撐起身體,把掉落在旁邊的手電筒拿起。
“唔…..”
手摁到的地方有些軟,她吓得連忙往後一縮,飛快的用手電筒照過去。
邊濯擡手擋住臉,眯起一只眼:“是我。”
林漾松了口氣,移開光柱。
剛才衆人老實的站在卡槽旁邊等門打開,完全沒料到路可能開在腳邊。
林漾本來慶幸身下有充氣囊,這才發現邊濯有半邊身體在硬地板上,看起來是為了護着她,自己磕着了。
“還好嗎?”林漾伸手扶起邊濯,用手電筒照了照他,似乎沒有大礙,她松了口氣,“這家店設計密室的時候有安全隐患呀。”
邊濯拿着手電筒往四周照了照:“劇情殺,所有人必須分開行動。”
偌大寂靜的房間裏,除了兩個光線并不強的手電筒,房間裏黑乎乎的。
林漾很怕黑,她縮在邊濯身旁,小心翼翼的往下看:“這裏應該不會突然有個什麽陷阱,然後又把我們分開吧?”
邊濯忽然笑了。
“怎麽了?”
林漾有些摸不着頭腦,說實話,這麽不知底細的地方突然有笑聲,就算是邊濯,也夠吓人的。
邊濯用手電筒照牆上的裝飾:“你男朋友聽見這話會吃醋的。”
“我沒有男朋友,”林漾皺了皺眉頭,“你在哪裏聽到的小道消息?”
“是嗎,我以為……”邊濯似乎在思考什麽,沒有繼續說下去。
“以為什麽?”
身旁有人,林漾的膽子大了不少,她走向旁邊的竹床。
“哎?這裏好像有東西。”
對面牆上似乎發出了些聲響,林漾停下聽了幾秒,又沒有動靜了。
“抱歉,我以為一般這麽漂亮的女孩子,都名花有主。”
經年累月的演藝,邊濯的臺詞功底很好,不管是語氣還是咬字,都沒讓人産生被冒犯的感覺。
林漾在他的打趣中稍微放松了些,伸手摸索被子:“那邊影帝應該有多年穩定感情的女朋友咯?”
邊濯無奈的笑了聲:“這是報複嗎?”
他頓了頓:“跟你一樣,是單身。”
林漾在枕頭下摸到個道具,餘光突然出現了一片白,她下意識擡頭——
一個穿着白衣的人影不知道什麽時候悄無聲息的出現在角落,他的頭低着,淩亂的黑發擋住了五官,只露出半個慘白的下巴。
“哇!”
林漾的尖叫比她腦子反應更快,踉跄着往後縮。
旁邊的邊濯閃身上來,擋在了她面前。
白衣鬼站在原地往前伸出一只手,嘴裏凄凄慘慘的喊林漾的角色名。
“來這兒,”男鬼的聲音壓得低低的,沙啞又古怪,“到我身邊來。”
林漾抓着邊濯的衣角,心驚肉跳,腿都要軟了,她哆哆嗦嗦的探出頭:“幹嘛呀……”
雖然知道是工作人員扮的,但一時半會心理還是接受不了。
“不過來的話,你們兩個都會死在這裏。”白衣鬼還是指着她。
“我去吧。”邊濯回身摸了摸林漾的腦袋。
“只能她!”白衣鬼踟蹰片刻,語氣突然變得暴躁,“你放開她!”
NPC戴着麥克風,沙啞的聲音在小房間裏引起嗡嗡的回響。
林漾只能身體繃得緊緊的一步一挪,在距離還有一米多的地方,她停了下來。
男鬼擡起頭,有些長的亂發中露出兩只眼睛:“再過來點,站到……這邊。”
不知道為什麽,他遲疑了一下,本來目無表情的臉出現了點疑惑。
林漾注意到男鬼戴着藍牙耳機,害怕又褪去了些。
她用手電筒照了照對方指着的地方,玻璃牆面只模模糊糊的現出自己的身影。
“快點。”對方催促。
林漾小心打量:“不會有鬼突然顯現吓我吧?”
男鬼遞過一個小盒子,轉身從後面無聲打開的門離開。
邊濯跑到她旁邊:“沒事吧?”
“還好,”林漾眨了眨眼,吸收剛剛被吓出的一點淚花,“沒那麽恐怖。”
林漾打開線索盒子,發現原來自己的角色還有個前男友,意外身亡,就是剛剛那個白衣鬼。
從線索上面看,這個前男友死得并不甘心,借屍還魂了。
接下去的任務就是要找出到底誰才是這個鬼。
林漾有些艱難的吞咽了一下,從拿到身份劇本的時候,有個人就知道自己是個鬼,而且可能還有害她的支線任務。
這也太刺激了,她的體驗感拉滿分好嗎!
二人在房間裏找到了密閉的門,以及一個鐵籠。
鐵籠裏有個四方的盒子,似乎是個拼圖。
兩人商量了一下,決定由邊濯去門邊弄機關,林漾進籠子解謎。
籠門從上面打開,有點沉,林漾進去後蹲下,摸了摸屏幕,沒有反應。
“這個應該得關上。”
邊濯說着動起手來,果然,籠門一合上,屏幕就亮了,他彎腰看向林漾,不由得笑了起來。
“你現在看起來就像被囚禁在籠子裏的公主。”
可能只有邊濯,才能把這種浮誇的臺詞說得自然不尴尬。
林漾玩心大發,抓住籠子的鐵條,眨着眼睛裝出可憐的樣子:“求求你,救救我。”
她本以為邊濯會順着她的話往下演,沒想到對方目光閃爍了一下,似乎有些走神,直到她叫了聲名字,才如夢初醒的直起身:“我們得快點解開謎團出去,這裏怪黑的。”
他幾乎小跑着離開了鐵籠。
原來邊濯也怕黑啊,林漾正想笑對方,擡眼的時候看見正對着的就是那面玻璃牆,心裏又有點毛毛的。
第六感告訴她,這面玻璃不是鏡子這麽簡單。
隐藏音響又發出了鬼哭狼嚎的配音,林漾一邊縮在籠子邊拼拼圖,一邊跟另一頭邊濯胡亂打趣,減緩心裏的恐懼。
“我拼好啦。”
林漾回頭時,看到邊濯的衣角正好也進了門。她伸手就去推頭頂的門,卻紋絲不動。
門那頭傳來邊濯的聲音:“這邊也有個機關,得破解了才能打開籠子。”
林漾坐在墊子上,拿着手電筒照着聲音的方向:“那你快點兒。”
話音剛落,那邊的門嘭的一聲關上了。
林漾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她嘗試着喊邊濯,無人回應。
随着門被關上,剛剛那些吓人的音效也悄然消失了,空氣裏只有死寂。
林漾縮在籠子角落,手電筒也不敢四處亂照,生怕再突然看見個什麽鬼。
她一邊戰戰兢兢的往上推門,一邊咬緊了牙。
下次要是再玩帶恐怖元素的密室逃脫,她就是豬!
安靜的房間裏,刮起一陣風。
剛才是沒有風的,肯定是什麽地方被打開了。
這種時候不是觸發劇情就是邊濯打開了機關,林漾聽見黑暗中隐約有腳步聲,連忙用手捂着雙眼,遲疑了片刻:“邊濯,是你嗎?”
林漾能感受到跟前站了個人,但她不敢睜開眼。籠子外面的肯定不是邊濯,他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還吓她。
也許過了兩秒,又或者過了兩分鐘。
“讓你失望了,不是你喜歡的大明星。”
語氣冷淡,還帶着某種心情不佳的惡劣陰冷。
林漾一下子放松下來:“白斯喬!”
直射的光線讓她下意識又閉上眼:“你就非要吓人嗎?”
白斯喬晃了晃手電筒:“你叫的不是我的名字,我怎麽回答你?”
“你去那邊幫一幫邊濯,”林漾懶得理會他的陰陽怪氣,往身後指,“他在弄機關,解開了我才能出去。”
“幫他?”白斯喬嗤笑一聲,“我就能讓你出來。”
“那你快點。”林漾催促。
在這個籠子裏,她只能坐在墊子上,仰頭透過鐵條去看白斯喬。
男人說話時甚至沒有要彎下腰的意思,高高在上的樣子,讓她莫名有種自己真的被囚禁的感覺。
白斯喬看着她,修長的指尖挂着一條鑰匙:“可以。”
林漾剛松了口氣,又聽到白斯喬的聲音從頭上傳來。
“求我。”
林漾有些難以置信:“白斯喬,現在我們在玩密室逃脫,你能不能有點團隊精神?”
“你很久不叫我喬哥哥了,”白斯喬微微側頭看着她,“剛剛不是很會嗎?可憐巴巴的說,‘求求你,救救我’,怎麽,對着那個男人張口就來,對着我就不行了?”
“你……”林漾手電筒的光無意落到玻璃鏡上,男鬼npc剛才離開的門這時候開着,裏面透出很微弱的光,她恍然大悟,“剛才你就在裏面!”
白斯喬沒有接話:“不想出來了?”
“那你開鎖呀,”林漾抓着鐵條有點不快,“鎖住了我怎麽出來?”
白斯喬一手插兜,往後退了兩步,依然不言語。
林漾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幹什麽?”
“看你的樣子,好像還挺喜歡這籠子,”白斯喬說,“那就在這兒待着吧,等那個大明星解個半小時,我先走了。”
“白斯喬!”林漾見他真的轉身要走,急得抓着籠子的鐵條,“我困在這裏對你來說有什麽好處?”
白斯喬饒有趣味的回身看她:“有啊,你有你的任務,我也有我的。”
林漾怔了怔,腦子裏忽然湧上許多記憶碎片,組合起來後脫口而出:“你就是前男友!那個鬼!”
死去的前男友這個角色,自然是滿腔怨氣,對有了新歡的女朋友哪怕還有感情,也夾雜着恨意。
“倒也不太笨,”白斯喬很坦然就承認了,“好了,我先走了。”
林漾眼睜睜看着他扭頭就往來的門口走,情急之下,扒着籠子:“我要跟你交換個東西。”
“什麽?”
她的話起了作用,白斯喬回過頭,半蹲在她面前。
林漾瞟了一眼他左手上的鑰匙,裝出認真讨價還價的樣子:“你怎麽才願意幫我開鎖?”
雖然不知道白斯喬的個人支線任務是什麽,不過套一套話,總能猜到些端倪。
“我要是開心了,說不準就幫你開了。”白斯喬說得虛虛實實的,好像透露了什麽,又好像什麽都沒說,他的話也不知道是出于角色立場,還是他自己想說。
林漾垂下眼睑,一時有些沉默。
白斯喬也不急,靜靜的看着她。
少女坐在墊子上,被造型粗犷的鐵籠關着,有種引人憐惜又想欺負的欲望。邊濯說得沒錯,她真像個被囚禁在籠子裏的公主。
而唯一能解救她的鑰匙在他手上。
白斯喬的喉結動了動,又湊近了些。
林漾恰好這時候擡起頭,眼睛被光照得亮閃閃:“你不過來點,我怎麽親你?”
說這話的時候,林漾有點兒緊張,一雙眼緊緊盯着白斯喬。
男人歪頭嗤笑:“親一下,換一把鑰匙,那你也太賺了。”
“你到底要不要!”林漾有些惱。
白斯喬沒說話,但垂眸的舉動告訴她,他很滿意這種提議。
林漾捏着籠子的圍欄,目光卻落在白斯喬的左手上,慢慢靠近對方。
只要她趁白斯喬放松警惕時,搶了他手裏的鑰匙,那就能自己打開籠鎖,那時候白斯喬也沒理由再把她摁回籠子裏了吧?
她小心的伸出手——
下一秒,手腕就被人鉗住了,同時唇上有非常輕的觸感,柔軟,溫熱,但仿佛蜻蜓點水,倏爾消失。
“林漾,”白斯喬重新站起來,“等價交換不是像你這樣做的。”
被識破了詭計,林漾幹脆破罐子破摔:“那你走吧,我等邊濯來救我,反正他也能打開,有你沒你都一樣。”
哐!
白斯喬插了鑰匙一擰,把籠門往上掀開。他的動作粗暴,看起來幾乎能把籠子掀破。
下一秒,他彎腰抓起林漾的手腕,用了幾分力,直接把她提出籠子。
林漾本想着就着他的動作爬出籠子,誰知道對方把她整個人撈起來,打橫抱起。
“你放我下來!”她急得晃起雙腿。
“再動一下,我就把你丢回籠子裏,手電筒都不留下一個。”
白斯喬冷着臉,大步往他來時的方向走。
他的怒氣來得快,林漾實在捉摸不透,怎麽就惹得他這麽大火氣。
從前她以為白斯喬是個脾氣溫和的人,結果現在才發現,易怒、專、制才是他的本性。
是她最不喜歡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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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落地時,已經晚上7點多了。
林漾本來想讓簡千帆到機場接一下自己,對方卻愧疚的表示臨時有事,實在抽不開身。
果然是談戀愛的人吧。
林漾沒為難他,拖着行李想去打車,熟悉的黑色邁巴赫卻停在了她面前。
“如果你想等一個小時也無所謂。”白斯喬坐在後排,車內昏暗,只看見他側臉的輪廓,清冷,漫不經心。
林漾看了一眼空蕩蕩的馬路,還是坐了進去。
才坐進車裏,唐墨一就來電話了。
“要我接你嗎?”唐墨一那頭很吵,他幾乎是扯着嗓子喊的。
“不用了,”林漾看了一眼旁邊,白斯喬似乎在閉目養神,“我上車啦,你又去pub玩?”
“什麽玩,”唐墨一反駁,“這叫實踐,以後上臺了就不怯場了。”
林漾都不用費勁想,腦子裏就已經有表弟說這話的神态:“行行行,您老人家慢慢鍛煉,別喝酒別泡妞,早點回家啊。”
她和唐墨一左拉右扯了半天,才放下手機,她以為白斯喬會說點什麽,沒想到後者還是閉着眼睛,看起來真睡着了。
車子開得又快又穩,不多時,已經停在林漾的家門口前。
林漾接過司機遞來的行李,一轉頭,白斯喬剛好站在她面前,目光沉沉。
司機不敢吱聲,假裝什麽都沒看到溜回駕駛座上。
“這麽多天,考慮得怎樣?”白斯喬問。
林漾知道他指什麽,往後退了半步,擡頭盯着他:“我想過了,還是不行。”
白斯喬沒說話。
林漾慢慢的開口:“就算你對我很好,我也只能把你當哥哥看。”
“你會跟你哥上、床?”白斯喬冷言嘲諷。
林漾語塞,她自知在這方面理虧,只能按捺着性子:“我是錯了,所以不能一錯再錯。”
白斯喬的目光逐漸變冷。
林漾卻沒有注意,只是專注的捋着自己的邏輯:“我不喜歡你,你對我頂多也就一時錯覺,等時間過久一些你就放下了。”
白斯喬唇線緊繃,卻還是默不作聲。
“我不會留在郁南的,你放心,等這邊工作結束了,我就會走,像前幾年那樣,大家很久不見,慢慢就忘了,完全不影響彼此的生活,以後想起來,也就只會當它是一場夢。”
“像前幾年那樣?”白斯喬重複她的話,倏爾笑了,“好得很。”
他的笑容陰郁森冷,隐約帶着點不明的憤怒。
林漾有些不敢看他的雙眼:“那就這樣,再見。”
她拖着行李,跟白斯喬擦身而過,出乎意料的,白斯喬沒有攔她,甚至沒有任何動作。
“林漾。”
在她的手抓住防盜門時,白斯喬的聲音從後面響起。
林漾回過頭,白斯喬側着身看她,影子在燈光下被拖得很長。
“你想好了,別後悔。”
白斯喬的嗓音很沉,他沒有動怒,甚至聽不出情緒。
可他藏在暗處的手,指骨卻用力得沒了一絲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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