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斯喬的房子很大,有個被稱為汪嫂的保姆打理家中的瑣事。
“小姐想喝點什麽嗎?”微微發胖的中年婦人熱情的笑問。
白斯喬擺擺手,示意對方不用管他們。
書房在二樓,林漾進去之後就被吸引住了。
滿滿一面牆上都是書櫃,書櫃裏的書甚至按照大小放在同排。
“天啊,我小時候做夢都想有這麽整齊的書牆,”林漾驚訝于白斯喬看書之多,“诶,這個櫃子裏全是偵探懸疑小說!”
白斯喬拍拍她腦袋:“随便看,我出去弄點東西。”
家庭還沒發生變故之前,林漾也有一間屬于自己的書房,書櫃裏有各種各樣的小說,其中有不少是林厲買的。十五歲生日,林厲還向她許諾,等到十八歲的時候,按照她的心意裝修個新書房。
然而林厲并沒能見證她的成年。
林漾的心堵得難受,移開目光,書桌很幹淨整潔,擺着一個相框,裏面是她和白斯喬還有時淵的合照,她和時淵手裏拿着可樂,一人一邊靠着白斯喬,笑容和灑在他們身上的陽光一樣燦爛。
十六歲給她留下的,其實也不只是一地廢墟。
林漾坐在椅子上,捧起照片正準備細細打量,擡頭發現對面正好是幾大排偵探小說。她眨眨眼,視線落在靠頂的一層架子上,有本深藍色封皮的書。
“玫瑰莊園之謎……”林漾喃喃自語,伸手就去取。
架子太高了,她踮起腳尖也不過堪堪碰到書脊。
還差一點,就一點。
林漾整個人幾乎是倚在書櫃上,腰間有些涼意,她沒多想,下意識用另一只手扯了扯略短的衣擺,又繼續去夠那本硬皮書。
手指終于艱難的抓到了書,林漾松了口氣,卻沒想到剛剛整個人繃久了,突然的松懈讓小腿一下子失去了控制,踉跄着往後倒。
“小心。”
後背撞入了一個懷抱中,林漾聽見頭頂傳來白斯喬有些無奈的聲音,“你是準備拆了我書房嗎?”
他把手臂林漾面前一伸:“來,拿着。”
一杯剛沖好的柚子茶,不管溫度還是甜度都剛剛好。
“哪本?”白斯喬說話之際,往前走了半步。
“《玫瑰莊園之謎》,以前想看來着,”林漾盯着目标,語氣中略帶抱怨,“喬哥哥,你這書放得也太高了吧,不好拿——”
“是嗎,”白斯喬的手臂越過她頭頂,修長的手指把書本抽出一半,“可我覺得剛剛好。”
林漾有些不服氣的仰起頭:“那是因為你長得——”
她的話突然卡在喉嚨裏。
白斯喬為了幫她拿書,整個人又往前挪了些許,她後知後覺才發現二人的距離有些太近了。
男人整理着剩下的書,林漾能看見他架着細框眼鏡的高挺鼻梁,線條溫柔的唇,微微擡起的下颌線條,往下是凸起的喉結,然後是松開了兩顆扣子的襯衫,禁欲中混雜着若隐若現的誘惑。
林漾有些狼狽的低下頭。
感官好像在這一刻無限放大,淡淡的香味把她包裹起來,後脖頸的肌膚上好像有炙熱的呼吸打落,酥酥麻麻的感覺自頸椎無聲下滑,一直蜿蜒到尾椎,到小腿,明明後背和白斯喬的身體還有些距離,卻像有把火在無聲蔓延開。
男人的呼吸其實不重,但落在耳中讓她有種莫名的心悸。
林漾下意識把手按在書櫃的一格上撐住身體,這時才發現,白斯喬的雙臂居然把她困在這窄得可憐的空間裏,他很高,輕輕松松就把頭頂的光去遮住了。
林漾有個荒唐的念頭,自己像在陷阱裏的獵物,不知道什麽時候掉進去的,也不知道怎麽才能逃脫。
“你是準備把我的書櫃撕開還是把它壓扁?”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只有兩秒,又像是過了半個世紀,白斯喬的聲音又從頭頂響起,拿着書拍了拍她的胳膊。
林漾回過神,才發現自己死死抓住書架的五根手指因為無意識的用力過度,已經明顯泛白。
“小心點,”白斯喬一手扣着她拿杯子的手腕,“茶要是灑書上,幹了也會留下印子的。”
林漾的手不大,白斯喬輕輕松松就把她的腕子完整包住,但他的動作虛虛的,好像只是為了制止她的大幅度晃動。
頭頂的光線重新出現,林漾狼狽不堪的往旁邊挪了兩步,瞥了白斯喬一眼,後者表情平靜,還帶了無奈的把書遞給她:“老是這麽毛毛躁躁,下次不讓你到我書房來了。”
口吻還有點兒像恨鐵不成鋼的家長。
這麽看來,剛才是她一個人在那腦補了場詭異的大戲。林漾驟然升起的慌亂煙消雲散,心頭大石落地的那刻轉變為滑稽的喜感。
最近自己大概玩多了那手游,有點兒魔怔,白斯喬怎麽可能對她有非分之想?這個男人和他泡的茶一樣,清心寡欲得能讓人覺得他是不是某方面有點缺陷。
林漾的表情重新輕快起來,晃了晃手裏的書,發揮一貫的厚臉皮特性:“既然借我了,那下次我還是要來書房,有借有還,再借不難嘛。”
“怕了你了,”白斯喬笑着搖搖頭,“收拾一下,我們去吃飯。”
林漾應了一聲,抱着書歡天喜地的走出書房。
白斯喬盯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外,目光落在旁邊只剩下三分之一的玻璃杯上,透明的杯沿上落着一抹紅。
他把杯子握在手中,柚子茶只餘現溫溫的暖意。
白斯喬拇指輕輕一拭,唇印在杯的外壁糊開,像少女被蹭花了口紅。
******
“我還以為你會帶我去吃點別的,比如炸雞薯條什麽的。”林漾看着侍應拿走菜單後,轉頭對着白斯喬說。
“你不喜歡吃西餐?”白斯喬沒有看她,一手拿着手機似乎在和誰發信息,語氣淡淡的問。
林漾:“也不是,主要是那時候你給我留下的心理陰影太嚴重了。”
十六歲的暑假在林漾的腦子裏永遠是絢爛而精彩的,那時她因為時淵結識了白斯喬,兩人像跟屁蟲一樣天天跟着南城本地人白斯喬,嚷着讓他當導游。
有一天,白斯喬說要帶他們去吃好吃的,結果吃完後兩手一攤,說是忘了帶錢,接着還趁他們倆人不注意偷偷開溜了,要不是倆人反應快,他們就得被經理扯到後廚洗碗了。
“最後不是還賺了錢嗎?”提到這件往事,白斯喬笑着擡眼看了看她,“你跟阿淵唱的歌我還留有音頻,要不要聽?”
當時他倆為了抵晚飯的錢,在餐廳的小舞臺上又唱又彈了大半個晚上,最後苦着臉走出餐廳的時候,白斯喬正好整以暇的站在門口,笑得如同春風拂面:“喲,辛苦了。”
林漾有些忿忿不平:“你一個大人,怎麽能利用倆小孩的信任去騙飯吃。”
白斯喬搖搖頭:“這是教會你們社會的險惡和大人的心機,何況你們在臺上不是也樂在其中嗎。”
林漾氣結,她想了想,壓低嗓子謹慎的問:“今晚該不會也是來給我上課的吧?”
“你想上什麽課?”白斯喬還在盯着手機,“放心,今天我帶了錢,絕對不會讓你來付。”
林漾聽了,總算放下心來,她見白斯喬的目光一直沒離開手機,估摸是在處理工作,也就不再說話,開始打量起這家餐廳來。
似乎為了營造氣氛,餐廳把光線調得特別暗,除了牆壁上的小燈,更多的照明就是每張餐桌上在水裏搖搖晃晃的蠟塊。
來就餐的大多數是情侶,他們說話的聲音都自覺壓低,餐廳裏除了餐具輕輕的碰撞,就只有聽不清說什麽的含糊話語聲,不算很安靜,但也足夠讓每位客人安心享用食物。
他們坐的地方比較靠裏,能看到的只有外面的一部分客人。
白斯喬終于放下了手機,看着她語氣很平和:“你跟我出來吃飯,不用給白一希報備嗎?”
不提還好,一提這名字林漾就來氣,多少個小時了,白一希居然連信息都沒給她回一條。
侍應端着前菜上來,林漾微微往後靠,目光随意的往外掃,稍遠的地方有一對情侶買了單,正起身往外走。
“我給他報備什麽,說不定他自己跟什麽小姐姐吃大餐去——”
話沒說完,林漾就像被一把無形的手攥住了喉嚨。
剛才那對情侶在拐角離開之前,其中的男人微微側過頭,向身邊人露出笑容。
青年圓圓的狗狗眼笑着,視線卻落在懷裏的陌生女人上。
這張臉,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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