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漾走出小區,剛才白斯喬停車的地方空蕩蕩的,她環視了一眼周圍,拿出手機。
“嗯?”白斯喬接了電話,“結束了?”
“對啊,喬哥哥你在哪呢?”林漾站在路邊張望,來往的每輛車都是陌生的。
“這麽快,”白斯喬說,“往後面走,我在蛋糕店買東西。”
那家蛋糕店林漾知道,味道很好,只是距離白一希家有點兒遠,等她走到的時候,店裏已經沒了白斯喬的身影。
“擡頭。”白斯喬的信息發來了。
啞光黑的帕加尼靜靜停在馬路對面,白斯喬一手搭在窗邊。
林漾第一次見這輛車時,怎麽都想象不出它的主人居然是白斯喬。這車的狂妄和鋒芒畢現隔得再遠也能感受到,但白斯喬應該是內斂而溫和的,就像他經常喝的茶那樣。
不過這樣看起來,人和車又沒有那種格格不入的感覺,就好像就算再狂傲的巨獸都能臣服在他身下。
稍微收起點發散過頭的思維,林漾打開車門:“久等了。”
“還好,我以為得到半夜,”白斯喬關上車窗,“怎麽樣?”
“應該是退燒了。”林漾扣上安全帶。
白斯喬不置可否:“我問的是你和他怎麽樣了,看你完全沒約會完的高興勁。”
林漾不想提剛才的事:“他跟我吵了兩句,我就走了。”
白斯喬語氣輕飄飄:“不太像你。”
林漾想了想,今天的行為真不是自己的風格。
她怎麽就突然心血來潮大晚上跑過來了?
車子開到家樓下,白斯喬從後拿出個紙盒:“這個拿回去吃。”
“哇,”林漾抱着蛋糕盒,稍微看了一眼裏面的切塊,全是她喜歡的口味,“謝謝喬哥哥!”
大概是她笑得太開心,白斯喬也彎了彎嘴角:“還有個東西。”
當他掏出那根松了的手繩,林漾不由睜大了眼,驚喜道:“原來是掉你車上了?”
白斯喬:“今天早上發現的,我的車最近也就你一個坐過。”
林漾道了謝,動手開始梳理亂了的繩線。
手繩散得有點淩亂,像是被誰蹂、躏過,打着不自然的結,她用指尖挑出打錯了結的紅繩,把它重新理順後,又重新纏繞編織。
她編得認真,偶爾臉頰旁滑下一縷頭發,也只是草草撥到耳後。
“這條手繩很重要?”白斯喬的目光掃過她白玉似的耳廓,漫不經心的問。
林漾專注的看手裏的繩:“嗯嗯,是我前幾年過年時去廟裏求的,聽說很靈,我排了好久的隊呢。”
她編好後,把手繩搭在左邊的手腕上,做最後的打結準備。
手指即使再靈活也只有五根,林漾卷了半晌,也沒能成功打好結。
她的脖子有點酸,下意識按着後頸擡頭,左右晃着腦袋消除不适。
“我來吧。”
白斯喬不由分說拿過手繩,往她腕上比劃了一下,就開始學着她剛才的動作。
為了看得清楚,白斯喬摁開頭頂的燈,手落下時,在林漾眼前帶過一片陰影。
他的手骨相和皮相都很完美,自手腕至手指沒有半分多餘的肉,皮膚緊貼骨骼勾勒出形狀,但絲毫不覺嶙峋。
林漾垂眸,白斯喬因為彎身替她系繩,二人靠得很近,她很難忽視那個在自己眼前晃動的腦袋。
白斯喬身上的香味混合着洗發水的幹淨氣息,把她包裹在位置上。
男人的手指微微懸空着編繩,偶爾指尖輕擦過她的肌膚,明明是再普通不過的動作,她卻開始有一種無所适從的緊張蔓延上來。
“別動,”白斯喬摁住她企圖往回縮的手腕,語似不滿,“你看它又亂了。”
果不其然,三根顏色的繩子像是有自己的想法,又往各自的方向散去。
“……喔,對不起。”林漾有點尴尬,嘴上答應,手指還是本能的蜷縮起來,往自己的方向彎。
“這手繩有什麽特殊的寓意嗎?”白斯喬擡眼看了看她,又重新仔細的纏緊繩子。
林漾回憶了一下:“黑色事業運,金色健康運,紅色是姻緣。”
“那紅繩就是指白一希了?”白斯喬挑眉,用手指點了點紅的那根。
“……”
怎麽可能,這手繩早在認識白一希之前就戴着了,但後來果然是遇到了白一希,而且兩人快要談婚論嫁了,好像也不能完全這樣否認。
林漾的沉默讓白斯喬理解成默認,臉上的表情有些難以捉摸。
腕上猛的發緊,讓林漾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
“緊一些才不會又掉了,”白斯喬面不改色,“不是每回都這麽好運氣落在我的車上。”
他的手很巧,編織得跟林漾比還要更勝一籌,只是打結的樣式有點兒狂野。
林漾道了謝就要走,只顧着看手繩,忘了身上的安全帶,才欠起身就立馬被安全帶生生壓了回去。
“……咳。”她被勒得右肩一緊,不住咳嗽起來,一手捂着嘴,另一只手有點慌張的扒拉身下的扣子。
“毛毛躁躁的毛病就不能改改。”
林漾聽到白斯喬嘆息一聲,她下意識轉過頭,只看到白斯喬的黑發越靠越近,似有若無的輕擦過了她的唇。
咔噠。
林漾幾乎是跟着聲音一同彈起的,安全帶留着殘留的體溫劃過她的腰側,直接縮回右上方。
她逃一般關上門倉皇而去。
白斯喬慢慢坐正身體,打開車窗,摸索出打火機,點了根煙夾在手指上,火苗暗暗的燃着,他的目光無意識的飄向夜空。
他的另一只手放在方向盤上,指尖一下又一下的輕敲起來,緩慢而有規律。
指尖好像還殘留着剛剛無意間得到的觸感,滑膩,溫軟。
他不過是好意為粗心的少女解困,對方卻全無謝意,腰還蠻不講理的蹭過他的手,受到什麽驚吓似的逃脫。
不是沒給過獵物喘息的機會。
“你自找的。”白斯喬對着夜空,聲音低啞。
******
林漾坐在車上,聽着耳機裏熟悉的歌聲,忍不住又開始打哈欠。
“爺爺他很兇,不過你是第一次見他,而且今天他生日,來祝壽的人多,應該不會怎麽挑你的錯,”白一希有點緊張的看了她一眼,“就按照我之前跟你說的來祝賀,應該沒問題。”
林漾很少見他這麽繃緊的狀态,上回還是在水雲閣遇到白斯喬,她轉過頭打斷對方的話:“作為家裏最小的孫子,你應該是最受寵的吧?”
白一希搖搖頭,讓車在紅燈前停下來:“我從小就沒見過他對我笑。”
“那對你哥呢?”林漾有點好奇。
白一希似乎在思考什麽,過了一會兒才開口:“小時候我見過爺爺打他,和我相比,他更不喜歡大哥,所以你千萬別讓爺爺看見你跟大哥走在一起。”
林漾想起十六歲第一次遇到白斯喬時,心裏就自動斷定對方是全能型學霸,再加上如今的白斯喬事業有成,她實在是想不到有什麽地方能讓他的爺爺對他厭惡無比。
不過別人的家事,她也不好現在就細問。
“漾漾,真的別掉以輕心,我爺爺是掌握這個家最終決定權的人,如果他對你印象不好,我爸也沒辦法讓他回心轉意。”白一希圓圓的狗狗眼裏滿是擔心。
林漾又打了個哈欠,行駛的車輛讓她下意識産生困倦,她微微閉上眼:“放心吧,我小時候也遇到過一個很兇的爺爺,他可喜歡我了,還說等我長大之後要我嫁給他的孫子。”
白一希有點急了:“那後來呢?”
林漾的意識越飄越遠:“我沒見過他的孫子,後來也沒跟這爺爺聯系了。”
白家大宅在南城的東郊,聽說是因為白老爺子喜靜,才特意挑了遠離市中心的地段。
往常小輩們是不住在白宅中的,只有逢年過節,才各自從家中趕去團聚。
白宅平日住的人不多,占地面積倒是不小,別墅前後的綠植有專人每天精心修剪,附近還有座玻璃花房,養着各色奇花異草。
這種規模的別墅,林漾只在爺爺家見過,但爺爺去世後,她就很少回去了。
除了感嘆白家的財力雄厚以外,她還隐約感覺這地方有些眼熟。
她好像來過這兒。
“走吧,”白一希牽起她的手,“先去見見我爸媽。”
白一希的父母在別墅的大廳裏接待客人。
江绮夢之前就見過林漾,雖然上次二人不歡而散,但在這種場合下,她保持着溫柔的嗓音對林漾表示歡迎。
白一希的父親白學禮年過五十,保養得當,看起來不過四十出頭。他的容貌端正,年輕的時候估計也是不少少女的夢中情人。
林漾鬼使神差想起白斯喬之前在車上說的故事,忍不住多看了白學禮一眼,沒想到對方也在打量自己。
“我看林漾有點眼熟。”
林漾和白一希離開之後,白學禮抽空對江绮夢說。
“她不是郁南本地人,而且家世這麽普通,以前怎麽會有機會見你,”江绮夢微微蹙眉,“或許,是電視上?”
白學禮遲疑了片刻:“不知道,可能是我記錯了吧。”
林漾挽着白一希的手臂往二樓走,沿路見他和許多來祝壽的賓客打招呼,小聲問:“你是不是也要去接待客人?”
“你就是我今天最重要的客人。”白一希摟過她的肩膀。
林漾扭頭看了一眼大廳裏的夫婦,忽然又想起白斯喬,作為長子,他理應也在樓下迎賓,可是完全沒看到他的身影,這不符合這種大家族的規矩。
快走到二樓的書房時,白一希又停了下來:“記住我之前說的,千萬不要說多餘的話。”
說完,他敲了敲門:“爺爺,我進來了。”
“……我不是跟你說過,穗城那個投标你得先跟我商量,這麽大的項目,你說做就做了?”
一把蒼老威嚴的男聲在打開的門裏傳出,完全沒有因為白一希的話而停下。
“時間不等人,如果瞻前顧後,這個項目雍廷絕對不可能拿到。”
另一把嗓音雖然低沉,卻明顯聽得出是年輕人的聲音。
“曦光是你的,做什麽決定我都不插手,但雍廷的事,一點都不問我意見,你覺得合适嗎?”
“事實證明,我為雍廷做的決定是最正确的,您不是也很滿意這次投标的結果?”
光潔的木質辦公桌後坐着個面容肅穆的老人,在他對面,白斯喬交疊雙腿,十指輕合,身體姿态放松,語氣裏卻絲毫沒有讓步的意思。
林漾還是頭一回見到這樣針鋒相對的白斯喬,窄挺鼻梁上架着的細框眼鏡,顯得他更顯具攻擊性和讓人生畏。
林漾只和他四目相對了一秒,就因為過強的氣場甘拜下風。
他好像本是一頭嗜欲的狼,只是平日僞裝出溫柔的假象,用以達到自己的目的。
林漾抿抿嘴,抑制住自己飄得沒邊的奇怪想法,規規矩矩的跟着白一希往老人的方向走。
但她能感受到白斯喬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爺爺,這是我的女朋友。”白一希的嗓音有點繃緊,聽得出他應該相當緊張。
林漾擡眼看向那個讓自己男朋友大氣都不敢出的古板老人,卻愣住了。
她眨了眨眼,脫口而出。
“季同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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