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越君,并非故意不見她,而的确有不得不做的事。
被越帝召見幾次,了解了一番世事,并不大事,只不過越帝再三強調讓他度化血留殷一事,竟讓他覺得有些奇怪。
越帝為何異常想度化她?
他暫且問越帝,他的回答亦是嗜血之身,存與世間只會為禍人間。
這種解釋,本應将他說服,但他覺得應是有不可或缺的一些因素促使越帝這麽催促他。
雖有疑慮,他還是應着,這種事情,他該深思熟慮一番才能定奪,畢竟他看得出來她現在很抗拒被度化,若是趁着她虛弱之時強行度化她,必然會讓其喪命。
并非他不敢嘗試,而是各族有各族生存的理由,這個世界就像是食物鏈,少一方都不得。
幽嘆一口氣,這事情果真是難到他了,素來不出穆元氏半步的他帶回來一個大麻煩了。
穆元氏西邊瑤池之中一點亭榭,珠簾随風飄渺,一縷仙氣飄進,只見白衣落地,越君坐與亭榭坐墊之上,執起桌上清酒,淡抿一口,也算是解愁了。
“今日惠風和暢,郡葶,何不與本君共飲一杯?”
越君揚眉噙笑,再抿一口清酒,入喉甘甜,适度酸澀,回味無窮。
“越君你是頹廢了嗎?”
豁然一個白裙少女坐與桌上,素眸粉顏,青絲白裙,般若青蓮,出塵脫俗。
少女名喚郡葶,越帝的小女兒,平時古靈精怪的很,對于越君這個哥哥也絲毫不懼。
郡葶奪過越君手中的酒杯就摔在了桌上,一張粉撲撲的小臉上滿是驚訝。
“越君瞧你這樣子,你這幾日桃花開得真旺罷?”
郡葶一眼看破他近況,只因這是她獨有的能力——觀人貌相得其命相。
但老天是公平的,給了她這個能力就剝奪了她的法力,她無法自保,所以長年留在穆元氏無法離開半步。
“丫頭片子,此話怎講?”
越君倒是有了一番好奇了,他怎麽就桃花旺了?
“回眸一斂,驚鴻一瞥,自難斷。”
“看來越君你動凡心了?”
郡葶笑的異常歡,這也是她這個心态不拒禮數不畏手畏腳才會放得開罷。
“本君若是動了凡心,那你可能要做小姑子了。”
越君只當她的話為玩笑,只是腦海裏卻閃過一個殷紅的身影,便讓他有些迷惑了。
果真是麻煩了,郡葶這丫頭知道些什麽便拿他開玩笑了。
“不不不,就憑你?”郡葶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又繼續說道:“像你這種死守家的人,世間可能都不知道有你這個人。”
“不知便不知,本君也可省些禮節。”
“朽木不可雕也!”郡葶語氣不滿的嘟起嘴,軟糯的小手端起一杯清酒便豪飲。
越君接而輕笑一聲,說道:“你不就想本君帶你出去玩嗎?”
“誰要你帶?我找越緒也可以啊!”
“罷了,你去便是,越帝可是很看重你越緒哥哥,就不知道你越緒哥哥有沒有時間帶你出去玩了。”
越君佯裝不經意間透露此話,氣的郡葶是咬牙切齒的。
“越君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嗯,這就是你與哥哥說話的态度嗎?”
郡葶好不爽,越君這明顯是要她求他嘛,這怎麽可以?
“罷了,畢竟你自己也沒出去過幾次,縮頭烏龜。”
“人身攻擊可就不好了。”越君眉頭輕挑,不被她一句話所影響到。
小丫頭非要跟他鬧,恰巧又碰上他心煩意亂之時,真是不走運。
“我樂意!”
“好,本君還有事,你繼續攻擊罷。”話語剛落,他便化作仙氣離去,徒留生着悶氣的郡葶牛飲解氣。
仙氣一路飄進了他的宮殿,瞧着那一大片的血肉,他的眉心隐隐作痛。
上下找了一遍,并無血留殷的身影。
她該不會殺了人然後跑了罷?
“罷了,走了便走了罷,本君也可以清閑自在。”越君施法将血漬洗去,轉身進入內室作畫去了。
殊不知,一點血色衣角從樹上垂下。
血留殷此刻正在他寝殿前蒼天杏樹上閉眼休憩,靠着樹幹,坐與一條粗壯樹枝上,雙腿交疊着,衣擺垂下,一雙玉足暴露在空氣當中。
好在此樹樹葉茂盛,她可以很好的隐蔽在此。
剛吸收了一些血氣,她需要一點時間調解一番,大殿之中太過招搖,她便選擇此處,不過主要是怕越君煩她。
一日又過去了,次日清晨,血留殷依舊閉着眼睛未動,清晨的露水未銷,清風拂過微微打濕她的衣裳,此刻一粒露珠落于她眼下,順着輪廓緩緩地滑下,便如她流了一滴淚一般。
此時傳來開門聲,越君一身白衫薄紗披身,藍帶束腰,他出了寝宮,不經意間便瞥見樹上一縷殷紅衣角,下意識的,他躍步伸手拉拽,只見樹葉劇烈抖動一番,一具嬌軀從樹上落下,他心裏一驚,連忙飛去擁住。
好在,她并未摔着。
微涼的身軀靠在他懷裏,她如常的閉着眼睛,只是她臉上的一滴水珠吸引了他的視線。
這滴晶瑩剔透的水珠,是她的淚嗎?
不知為何,他落地彎腰蹲下,另一只手得以空出,朝她的臉伸去,指尖劃過她的臉頰,拭去那滴他認為是淚的水珠。
五指因內心有些緊張而顫抖着,他試探性的再次撫上她的臉頰,如絲帶般滑膩的觸感,瞬間讓他迷上了。
不……
越君忽然抽回手,心裏如做賊般心虛,一滴汗從他額角滑落,眼看着要滴在她身上,還好他眼疾手快将其接住才未打擾她的休憩。
“呼——”
他太過在意一些小事了,這恐怕會影響到他的心情了。
越君抱着她起身,沒有将她抱回樹上,而是他的寝宮。
講真,他還是第一次抱一個女人,這種感覺,不知道該怎麽言說。
低頭,她并未有醒過來的意思,越君心裏便松了口氣。
将她輕放在他的床榻上,他卻未離開,逗留在床頭瞧着她的模樣,以視線描繪其輪廓。
“有地方不睡非要睡樹上去?血君真是好雅興。”
“與你何幹?”
血留殷的聲音傳入他的耳畔,他的心顫了顫,頓時變得不好意思起來。
她本來不想搭理他的,但他真的太吵了,剛才還對她動手動腳的,她血留殷何時被人這麽輕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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