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賀猙出門那麽久, 是去追查當年被罰的真相了嗎?
嘴角還殘存着濕濕癢癢的觸感,夏露一時分不清賀猙剛才的那一舔只是獸類間表示親密的方式, 還是有別的什麽情緒在裏頭……
身體湧上一股燥熱, 愣了幾秒, 她才摸了摸嘴角的濕意, 問:“你從哪裏知道的?”
“長白山的大白蟲手裏有枚前塵鏡, 我去搶……”微妙的停頓,賀猙改口道,“……借來看了看。前塵鏡能回溯人們早已的前塵往事,不會有錯。”
“就因為這個,你去了那麽久?”夏露有些不明白, “你以前, 不是根本不在乎這些的嗎?”
因為想讓你安心。賀猙在心裏回答。
只有知道了過去如何,才能對症下藥, 解決夏露心魂缺失的煩惱。可他萬萬沒有想到, 這一探,就探出了個血淋淋的真相。
見賀猙沉默,夏露似乎猜到了什麽。她垂下眼思索了片刻, 才輕輕‘唔’了聲說:“雪化了,你頭發和身上都濕了,還是去洗個熱水澡換身衣服吧。”
賀猙做好了心理準備,将一切和盤托出,卻沒想到她開口竟是這麽一句毫不相幹的話題,不由怔忪道:“你不想知道過往嗎?”
“那你知道我的心魂丢在哪兒了嗎?”夏露反問。
賀猙回想了一番前塵鏡中看到的內容, 皺眉低聲說:“暫時還不知道。”
“那就不重要了。過去的都已經過去,就算我知道你為什麽受罰,我為什麽會倒在血泊裏,那又有什麽用呢?我關心的問題,只有我的心魂跑哪兒浪去了而已。”夏露抱着被子笑了笑,“而且看你這幅表情,多半看到的不是什麽好事,我幹嘛要追根究底,給自己添堵?”
夏露是真的不在乎過去如何,賀猙在她的眼裏看到了一片坦蕩的淡然。掙紮很久,他低啞地問:“即使我傷害過你,你也不在乎嗎?”
“那要看你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啊!”夏露認真地想了會兒,才給出自己的答案,“其實說不在乎,還是會有點在乎的吧。我也不是沒有想過最壞的結果,可如果為了糟糕的過去而毀掉現在,那也不是我的風格。時日不多,能開心一天是一天啰。”
“只要魂魄齊全,改陽壽不是件難事,我會幫你,不惜一切代價!”賀猙擡眼,攥住夏露的手腕一字一句地說,“但我生性貪婪,也不是什麽好妖,不管你有沒有知道真相,不管你将來怨不怨我,我都不會放你離開……你聽見了嗎?”
“聽見了,只怕将來很多事不是我們能左右的。”夏露打了個哈欠,拿起床頭的手機看了看,軟綿綿說道,“才淩晨四點,再睡會兒吧,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說完,她還真蓋好被子躺下了,仿佛賀猙奔波半個月帶回來的秘密對她而言不過是雲煙一抹。
意料之中的修羅場并沒有出現,賀猙一路的忐忑,被她輕描淡寫的幾句話給化解了……還真是,不知道該怎麽說她。
窗外不知道還有沒有下雪,風嗚嗚的,是很好的催眠曲。夏露熄了燈側身躺着,剛閉上眼睛,就聽見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接着,床沿一沉,似乎有什麽重物壓在了她身側。
回頭一看,頓時震驚。
賀猙化出了原形——一只龐大的黑紅色大貓蜷縮在床邊,巨大的身形和微鬈的毛發幾乎塞滿了半間屋子!他威嚴的大腦袋尋了個惬意的姿勢擱在床沿上,眯着暗紅的獸瞳注視着夏露,身後的五條細長的尾巴無處擱放,水草般擺動。
“你不去自己房間睡,突然化原形幹嘛?”夏露坐起身子,推了推大妖猙的腦袋,無奈地說,“我這裏太擠了。”
掌心的妖怪腦袋絨毛柔軟,一點也不像賀猙人形時那般頭發粗硬。夏露沒忍住,又摸了摸他的腦袋,大妖猙眯着眼在她掌心蹭了蹭,喉嚨裏發出舒适的咕嚕聲。
這樣的猙是夏露從沒有見過的,俨然就是只被馴化的大貓。
便也不計較他三更半夜賴在自己房裏了,夏露重新蓋好被子躺下,在大妖猙沉重有力的呼吸聲中悄然睡去。
夏露的身邊總是有種安然恬淡的氛圍,入睡似乎是件很簡單的事情。猙趴在床沿靜靜地看了她會兒,也閉上眼。
他又做夢了。
自從在前塵鏡裏看到過往後,他總是反反複複夢見那些曾被他遺忘的事情。
夢中的自己還很年輕,甚至算得上年少,眼裏藏不住桀骜,滿身傷痕地蹲在溪水邊清洗身上的血漬。
那時候他被人騙走了妖丹,一切都要從頭修煉,甚至不得不借助人類的兵刃挑戰北方群妖的首領窮奇——他必須得到首領之位,號召群妖,才能向硬生生剖走他妖丹的人類複仇。
整整十年,他就像個打不死的怪物,不斷地從屍山血海中爬起,一遍又一遍地挑戰窮奇,終于在不知道第幾個年頭以微弱的優勢打敗對方,使得萬妖臣服。窮奇傷了一只眼睛落敗,逃往千裏之外的南方,而他自己也好不到哪裏去,身上幾乎沒有一塊完整的肉了。
就在這時,她背映着山水走了過來。
猙幾乎一眼就認出了她。十幾年前救過他一命的小女孩已經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一身紫衣飄飖,身後負劍,手執拂塵,無論神态還是眉眼,都和現在的夏露一模一樣。
“是妖?”她已經成了仙門弟子,挑着眉看傷痕累累的猙,随後又自顧自搖頭,“雖說有妖氣,卻沒有妖丹……難不成你是人?”
十幾年沒見,她居然已經穿上了祁雲山的紫衣。這抹顏色,總讓他想起那個讨厭的騙子。
因為自己沒了妖丹,又化了人形,她并沒有認出猙是誰,反而蹲下-身給他敷藥療傷,只當他是個被妖所傷的落魄人類。她拉住猙抗拒的手臂,輕聲問他:“你叫什麽名字?”
猙不說話。
“沒有名字的話,我就給你取一個吧。我以前養過一只貓,那貓和你一樣脾氣壞,叫黑蛋,不如把這個名字送給……”
“猙。”
那個羞恥的名字是猙一輩子的噩夢,他再也不想聽到了,索性自報名號。
“阿争?好名字,姓什麽?”
“無姓。”
“沒有爹娘的孩子才沒姓,這樣吧,現在人界都在賀新春,你便以‘賀’為姓如何?”她收起藥瓶,執着拂塵淡然一笑,“下次要注意些,別被妖怪吃掉了。”
後來又陰差陽錯接觸過幾次,之後再見到她,是在伏龍山腳,只不過這一次,是換她狼狽。
烏金蛇妖佘瀾興沖沖地跑來對自己說,兄弟們抓了一個細皮嫩肉的女修士,一鍋炖了正合适。猙慢悠悠趕過去一看,就見她被佘瀾的索子捆在槐樹上,拂塵和劍掉都到不知道哪個旮沓裏去了……
一人一妖見面,俱是相顧無言,瞪大雙眼。
“夏露?”
“阿争?”
接下來又是一陣詭谲的沉默。
“大人,你和她認識?”佘瀾摸着下巴問。
“你就是北方妖族的新首領?”
“你也是來殺我的?”
又是異口同聲。
片刻,猙擡指一揚,妖氣化為利刃劈開繩索。他氣勢淩厲,沉聲吩咐手底下的妖怪:“這個人于我有恩,不能殺。”
聞言,周圍的妖怪一片惋惜,卻無人敢反駁。
“你吃人嗎?”夏露問。
“我雖然讨厭人類,卻并不喜歡人肉的腐爛味兒,也對屠殺沒興趣。”猙冷冷瞥着夏露,漠然說,“我想要殺的仇家,只有一個人。”
可那個肮髒下作的人偏偏是她的師父——祁雲山的山主袁祁。
接下來的畫面一轉,他夢見自己殺上了祁雲山,将鋒利的爪子掏向袁祁的胸膛!
“不……快停下!”陷入夢境的大妖猙開始陷入不安,低吼着試圖阻止夢中的自己,“不能殺袁祁!會害了将來的夏露!”
可是已經晚了,他的爪子刺破了袁祁的胸膛,可倒在血泊中的……竟然是夏露!
烏風獵獵,漫天血雨中,袁祁毫發無傷,只是冷笑着拍了拍自己破了個口的胸襟,臉上一派虛僞的悲憫:“孽畜!你竟敢濫造殺孽,殺了我最愛的徒兒!”
不,不可能!
他明明掏的是袁祁的胸膛,可為什麽倒下的是他的恩人?到底是哪裏出了錯?!
“我這徒兒雖然愚鈍,但一心向道,積攢功德無數,只差立地成仙,你殺她是會遭天雷轟頂的!”
袁祁還說了些什麽,他已經聽不見了。他邁動沉重的步伐,試圖朝夏露走去,卻聽見她睜着黯淡的眼,拼盡力氣對他說:“快……跑!”
她應該是猜到了內情吧,眼裏濺着血,死去時臉上還殘留着悲怆,可惜一切都已經晚了……
夏露模模糊糊地睡了個把小時,就隐約聽到床邊傳來野獸低低的吼聲,似乎在不安地掙紮。
她起身按亮燈,只見一旁蜷縮熟睡的巨獸緊皺眉頭,眼皮下的眼珠子亂轉,低吼着龇出森森尖牙,脖子後的皮毛炸起,像是做噩夢似的。
“賀猙?”夏露掀開被子,試着摸了摸大妖猙毛茸茸的大腦袋。
手指剛碰上他的皮毛,猙忽的睜開了血紅的眼睛,龇着牙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冗長咆哮!
霎時疾風卷地而起,窗簾亂舞,四周一片零碎物品被吹翻的乒乓聲。夏露下意識扭頭閉眼,擡手擋住過□□猛的妖風,耳膜被震得嗡嗡作響……不多時,吼聲停下,疾風慢慢平息,唯有零碎的紙屑從頭頂落下,撒了滿地。
夏露睜眼,看到猙仰着頭兀自喘息着,仿佛經歷了極度的痛楚。
“賀猙,你怎麽了?”夏露跪坐起來,擡手摸了摸他柔軟厚實的胸毛,試圖安撫他不知從何而來的恐慌。
聽到她溫柔的聲音,猙眼底的血色漸漸褪去,渙散的瞳仁聚攏。他低頭看着小小一只的夏露,仿佛在看什麽失而複得的珍品……
接着,他在夏露擔憂的目光中擡起厚實的大爪子,似乎輕輕一拍就能将她整個兒碾成齑粉。
夏露沒有躲,看向他的神情滿是信任。
下一秒,猙的爪子落下,将她整個兒攬入懷中。
夏露猝不及防被他攬下了床,身子跌入他皮毛柔軟的懷中,為了保證平衡,她不得不伸手抱住他粗壯有力的前爪,吃了滿嘴的毛。
猙的爪子很沉,也很有力。她撥開他過于濃密的毛發,努力從巨獸的懷裏擡起頭,笑着說:“小心點,別把我攔腰截斷了。”
話音剛落,腰上的力度果然放輕了不少。
“做噩夢啦?”夏露問,撓了撓他的下巴,“以前沒發現你這麽會撒嬌啊!”
猙沒說話,也沒變回人形,只是将下巴擱在夏露的腦袋上,尋求慰藉般依戀地蹭了蹭。
相關推薦
游戲入侵,開局無限貨幣
0 評論
原神:我在提瓦特修個仙
0 評論
冥婚萌妻:冷情帝少求不撩
0 評論
小甜糕
0 評論
洪荒之法寶批發商
0 評論
老婆 ,快對我負責林宛白霍長淵
0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