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 窗外的麻雀聲開始變得聒噪,一大早就吵吵嚷嚷的。
夏露掙紮着從床上爬起, 推開透風的小窗, 春的氣息撲面而來, 花香混着泥土的清香, 沁人心脾, 在這塊妖怪精心打理的土地中,彙聚成鋼筋水泥的現代都市中難得一見的春光明媚。
打開手機一看,幾條微信蹦出來,夏語冰回複道:【不好意思啊,昨晚很早就睡了, 現在才看到你的信息。】
【賀猙?他沒有來找過林見深呀!】
【我幫你問過了, 林見深說自從去年國慶後,就一直沒有再和賀猙有過任何聯系……你怎麽突然問起這事?】
看到這幾條回複, 夏露一顆心才放回肚子裏。她坐在床沿回複道:【沒事, 随口一問。謝謝你啦!】
夏語冰回了個‘OK’的表情。
樓下廚房又傳來叮當哐當的聲音了,賀猙搗鼓了廚房那麽多回,就沒一次是成功過的, 回回都是留下杯盤狼藉後被氣出門,深更半夜再回來,弄得夏露想找個機會和他談談都碰不上面。
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不能再這麽僵持下去,這座屋子本來就冷清,自從兩人的交談變少後, 氣氛就變得更加古怪別扭。夏露刷牙洗漱,一邊穿毛衣一邊下樓,心想:今天一定要好好和他談談,結束這莫名其妙的冷戰期。
賀猙在廚房煎雞蛋,因為油溫太高,雞蛋一下鍋就噼裏啪啦地炸成一朵花,而旁邊的料理臺上則放了一碗煮好的面條,大概煮得太久,面條都有些軟爛了。夏露綁好頭發,走過去站到賀猙面前,接過他手裏的鍋鏟道:“我來吧。”說着,她将竈火擰小些。
手裏的活計被搶走,賀猙一時找不到事幹,索性抱臂站在一旁,仿佛又回到了初見時的那一陣,小心翼翼地觀察着她的一舉一動。
感覺到炙熱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夏露知道他心裏是非常在乎這段感情的,即便是在冷戰期也不忘給她做飯,興許還帶着幾分求和的意味吧。夏露不禁開始反思自己前兩天的措辭,莫不是自己太敏感了,誤會了賀猙的一番心意?
心下盤算着,她清了清嗓子打破沉靜,問道:“為什麽只煮一碗面?”
沒料到她突然開口,賀猙沉默了一會兒,才說:“給你的。”
“你不吃?”夏露給他重新泡了把面條,開玩笑道,“怎麽,現在連坐下來和我一起吃早餐都不肯啦?”
“胡說!”賀猙回應,“一個妖怪,吃了也是浪費。”
夏露心想:你以前吃了那麽多東西了,還在乎浪費這一星半點的?
将煮好的面連同燙好的蔬菜一起撈出來,再放上煎好的雞蛋,夏露邀請道:“坐下一起吃吧,我感覺很久沒有好好和你聊過了。”
她拿走了賀猙為她泡的那碗軟爛的面條,而将自己泡的那碗色香味俱全的面留給對方。兩人落座,賀猙望着面前那碗筋道馨香的面,喉結動了動,垂下眼說:“聊什麽?你說的那些話,我不愛聽。”
“話雖然不愛聽,但問題還是要解決的。”
“我說過會有辦法,你要做的只需要相信我。”
“我一直都很信任你,更相信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我好。那麽相應的,你是不是也要學會坦誠呢?”夏露慢條斯理地夾起面條吹了吹,“把計劃說出來就那麽難嗎?還是說那件事你明知道不可以做,卻偏要去做?”
兜兜轉轉又回到了這個問題上,再聊下去估計連早飯都吃不下了。賀猙依舊雙手抱胸,垂下的額發搭在眼前,像是遮擋住了所有的情緒波動。他刀鋒般的唇扯了扯,最終說道:“快了,我會告訴你的。”
他快速吃了兩口面,然後起身朝大門走去。
“去哪兒?”夏露擱下筷子問。
“取個東西。”說話間,賀猙已經化作黑霧消失在原地。
又是這樣來去匆匆的,夏露嘆了聲,暫且将這些瑣事擱下,決定晾賀猙兩天。
既然不願意坦誠,那就看誰冷得過誰。想着,夏露收拾好東西出門上班,春風和煦,鬧別扭也阻止不了她賺錢。
接下來兩天,夏露沒有主動和賀猙搭話,好像又回到了過去井水不犯河水的那段日子,自己吃飯自己睡覺,全然當那只目光幽怨忐忑的大妖怪不存在。漸漸的,賀猙有些按捺不住了,時不時從她房門前來回掠過,刷刷存在感。
夏露窩在床上低頭玩手機,假裝沒看見他。
門口,賀猙的踱步聲變得焦躁起來。片刻,他索性大步跨進門,在夏露身邊沉沉一坐,問:“還在生氣?”
夏露擡眼,看着賀猙那張不好惹的冷峻臉龐笑道:“生氣?你什麽時候見我發過脾氣?人生就像一場戲,相聚到頭部容易,為了小事就生氣,仔細想想又何必……”
“那為什麽不和我說話?”賀猙眉頭緊皺,伸手要去摸夏露的頭發,卻被她擋住。
夏露輕描淡寫道:“你不也什麽都憋在心裏,不願意和我說話嗎?”
賀猙總算明白症結出在哪兒了。他沉吟片刻,轉移話題:“那枚信物呢?”
“一直收在床頭抽屜裏。”夏露不着痕跡地擡眼,見賀猙真的開始翻抽屜,她心裏一緊,面上笑着打趣,“怎麽,賀先生這是後悔結緣了,想把收回信物?”
賀猙找到那枚被保管得很好的黑色吊墜,右手翻掌,化出一根黑色的繩子将吊墜串起。做完這一切,他才傾身将信物重新挂回夏露脖子上,摸了摸她鎖骨處突起的墜子,眉目深沉地說:“戴好它。”
夏露認得那根繩子,是上次她在老狐貍店裏選的長生繩,也不知道上頭施了什麽法術,前前後後弄了個把月才到手。
這繩子柔軟堅韌,觸感非同一般,絞着一抹淡淡的血色,和那枚融合了賀猙鮮血的小角相得益彰。脖子上的皮膚接觸這根繩子的一剎那,夏露感覺到似乎有微弱的紅光閃過,平地裏起了一陣涼風,将她披散的頭發吹得揚起又落下,接着渾身湧過一陣異樣的暖流,四肢百骸如同被熱水泡過一般舒暢。
不止是她,身旁坐着的賀猙也有些異常,眉頭似乎皺得更緊了些,眼底有暗紅湧動。他緊緊握住夏露的手,将她攬入懷裏抱住,低聲說:“剛開始會有些不舒服,過會兒融合成功就會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體溫升高的原因,夏露竟然感覺到賀猙的掌心罕見地發冷,還沒等她仔細品味,賀猙不着痕跡地抽回了手,聲線有些不穩,問道:“好些了嗎?”
飄動的窗紗漸漸平息,體內的熱度褪去,身體也變得輕便起來。夏露摸了摸脖子上的黑繩吊墜,籲了口氣問:“剛才怎麽回事?感覺很奇怪。”
“長生繩,連接命理,合二為一。”見夏露露出疑惑的神情,賀猙索性化繁為簡,用一言概括道,“以後,沒有誰能帶走你!”
夏露有些明白了,問道:“你說的辦法,就是這根繩子?它是護身符嗎?”
賀猙深吸一口氣緩過體內的不适之感,垂眼啞聲說:“算是吧。”
只不過這‘護身’并不是來自神明的庇佑,而是凝結了一只大妖默默守護的癡情。直到夏露戴上繩子的這一刻,他緊繃了許久的心弦才徹底放松下來……
“我記得老狐貍店裏的東西,凡是貴重點的都不能花錢買,而是以物換物。”這根長生繩既然煉制得能消災減難了,想必價錢不菲,不知道賀猙付出了什麽代價。
她爬起身,在賀猙身上一陣摸索,又捧着他的臉看了半天,擔憂地問:“你把什麽給狐貍了?沒事吧?”
“沒事。”賀猙定定地看着她,神情前所未有的滿足。過了會兒,他順勢托住夏露的後腦勺,側首親了親她的嘴角,試探道:“長生繩給了你,不要生我氣了。”
夏露面露狐疑,将手從賀猙衣擺底下伸進去,在他身上來回摸了一圈,直到沒有發現任何傷痕這才稍稍放心,倒在他懷裏嘆道:“我沒生氣,就是擔心你會為我做傻事……你真的沒事嗎?”
“嗯,你可以全身檢查一下。”賀猙竟然隐隐有些期待,挑着眉說,“需要我自己動手脫嗎?”
“……”夏露給了他一個無語的眼神,“這根繩子有什麽不能說的秘密,至于瞞我這麽久?”
賀猙還沒吭聲,夏露卻發現了一絲異常。
柔和的燈光下,她看了賀猙的眼眸很久,才奇怪道:“賀猙,你的眼睛怎麽變成黑色了?”因為賀猙是妖,以前他的瞳色更接近于深沉的暗紅,而不是這般極致的黑色。
瞳色變正常了很多,夏露竟莫名覺得他少了幾分妖性,多了幾分人性。
賀猙不太自在地扭過頭,垂下眼睑蓋住眸子,側顏在暖黃的光線下很是深邃好看,說道:“這樣更像人類,和你更相配。”
見夏露還想說什麽,賀猙打斷道:“我托人選了處地址,明天有時間的話一起去看看,如果合适就定下來。”
“寵物生活館嗎?”被這麽一打岔,夏露也忘了自己剛才要問什麽,順着話題道,“你決定好了?地址在哪?”
“去了就知道。”賀猙嗅了嗅她身上熟悉的氣味,墨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啞聲問:“今晚一起睡?”
脖子上的黑繩吊墜隐隐發燙,帶着一只暴嬌的、笨拙的大妖怪沉甸甸的愛意。望着那樣一雙幽深如夜的眼睛,夏露竟然沒舍得拒絕。
此情此景,親吻是水到渠成的事。萬物複蘇的季節,對于賀猙來說無疑是種折磨,夏露擔心自己再拒絕的話,這只大妖怪遲早會因為那什麽不滿而徹底爆炸。于是借着寂靜的夜,一人一妖徹夜探讨,深入交流,從沒有哪一刻像今晚這般坦誠……
日升月落,又是美好的一天到來。
然而夏露渾身不舒服,躺在被子裏下不來床,昏昏沉沉睡了一整天才恢複些許力氣,查看店址的計劃只得往後延遲一天。好在這兩天周末不用上班,不然夏露還真不知道該怎麽拖着這具糟糕的身體,去面對那群天真無邪的小崽子們。
出門前,夏露特意選了件高領毛衣,将吊墜連同印記一同蓋住。她從鏡子裏瞥了一眼得意洋洋靠在床邊的賀猙,真是又好氣又好笑,提醒道:“注意表情管理,賀先生。”
暴嬌大妖怪的表情管理徹底崩壞,眉梢眼角都透着餍足得意,如果不是夏露用眼刀盯着,他說不定連走路都是六親不認的步伐。
賀猙走到夏露身後,将她整個兒包在懷裏嗅了嗅,然後十分驕傲地在她耳邊低語:“你身上,有我的味道。”
“滾滾滾,肉不肉麻?”夏露真是覺得自己半輩子的臉都丢在他這兒了,耳根一陣發燙,扭身掙開他的懷抱說,“看着我在被窩裏躺了一天,很有成就感是吧?”
賀猙‘哼’了聲,而後又勾着她的手指問:“你還好嗎?路有點遠,能坐車?”
“你說呢?”換你被壓路機哐哐當當壓一晚上試試?
夏露真是半點也不想提這個話題了,攏了攏鬓發随口問道:“你那麽厲害,為什麽不用靈力給我治療呢?害得我現在都還難受着。”
她本來是開玩笑似的一說,沒想到賀猙當了真,短暫的怔愣過後很快恢複常态,垂下眼輕描淡寫道:“靈力不是這麽用的。”
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兩人出門去了事先約好的店面。
說是店面,其實是一幢帶院子的陳舊老別墅,看起來很久沒人打理過了,價格較同區的其他地方要便宜些。房子雖不在繁華地帶,但勝在交通便利又清淨,靠近B大校區且臨江,常常能看見逗貓遛狗的人往來,搞中介的還是一只混跡在人類社會中的小妖怪,對賀猙心存敬意,也不用擔心這裏面有坑。
“房子舊了點,要花點心思裝修一下,一樓可以開美容、寄養、游泳等項目,二樓就弄成影樓,拍拍寵物寫真,三樓用來住吧。”夏露對房子還算滿意,唯一擔心的就是價錢了,“雖然是郊區,但租金應該也很貴吧?”
賀猙一手插兜,一手牽着夏露的尾指,看着她問道:“想讓租金便宜點?”
夏露點點頭。
“整棟買下來就不需要租金了。”賀猙以一個商界巨子的口吻,如是說道。
“……”夏露沉默一會兒,才迎着淩亂的江風說,“正好現在豬肉漲價了,你把自己賣了,看能不能湊個零頭。”
商量了一陣,夏露還是決定先租上一兩年,看看營業額如何再做下一步打算。
兩人沿着江邊散步,不一會兒就看到了B大的後街。夏露擡手遮在眉上,望着遠處雅致高聳的建築道:“到了我的母校,要進去看看嗎?”
賀猙不置可否。
穿過後街,走過一條林蔭道,就到了青春洋溢的籃球場。大學即便是周末也熱鬧得很,閑逛的,打球的,夾着書本匆匆忙忙經過的……各色男女學生絡繹不絕,身上充斥着還沒有被社會打磨圓潤的朝氣與鋒芒。
夏露坐在球場旁的石階上,将一瓶汽水遞給賀猙,笑着說:“以前每到晚上,球場和林蔭道下黑漆漆的,是很多小情侶約會接吻的最佳地點。”
也不知道是汽水太嗆了不習慣,還是在意夏露剛才說的那番話,賀猙皺起了眉頭。
見他望着自己,夏露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自嘲般說:“幹嘛用這種眼神盯着我?以前我都沒什麽朋友的,大多數時候都是獨來獨往,像是會躲在角落裏談戀愛的人嗎?”
春天的陽光是金色的,透過頭頂搖曳的葉縫灑落在她身上,清新而又美好。賀猙心下一動,側首飛快地在她嘴角一啄,而後啜着飲料吸管說:“現在有人和你談了。”
球場上的少年運球,籃球拍在地上發出咚咚咚輕快的響聲,夏露的心也跟着咚咚咚起來。她見識過賀猙的霸道與野蠻,這樣小清新的親吻怕還是頭一遭,算是彌補了她校園戀愛經歷為零的遺憾……
盡管自己身邊坐着的,并不是抱着籃球的陽光學長,而是一只披了人形的兇惡大妖怪。
正恍神間,遠處傳來一個男孩的驚呼:“卧槽!小心!”
夏露擡眼,就看見一只失控的籃球朝賀猙飛去!說時遲那時快,只見賀猙條件反射地擡手,似乎想用靈力将飛來的籃球控制住……
可是下一秒,沉重的籃球砸在他的手背上,繼而彈起,擦着他的額角飛過,打翻了臺階上放着的汽水瓶。
橙子味的汽水冒着泡灑了一地,那始作俑者的男孩愣住了,夏露也愣住了。
在夏露的印象中,賀猙強大到連刀、槍都能避開,實在沒想到他竟然會被一個籃球砸到!見他手背紅了一塊,額發也淩亂地搭在眉上,夏露忙放下手中的汽水,拉過他的手撫了撫,問道:“你沒事吧?”
“對不起對不起!剛球脫手了,沒傷到你吧?”穿着球衣的大男生狼狽地撿回球,一個勁兒地躬身道歉,“真的不好意思!哥們兒,要不我送你去校醫院看看?”
賀猙看着自己的手,眸子在碎發下更顯得晦明難辨,坐在那兒如一座山似的,氣場壓得小年輕喘不過氣來。
見賀猙面色不善,那大男孩也忐忑得很,支吾着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夏露揉了揉賀猙的手背,替他解圍道:“沒事,下次小心點。”
“不好意思哈!”男孩又道了歉,這才抱着球一溜煙兒跑了。
好在賀猙皮糙肉厚,被球砸一下也沒什麽實質性傷害。夏露伸手撥了撥他散亂的額發,問道:“你怎麽不躲開呢?剛才我還以為你會用靈力解決。”
賀猙握了握五指,沉吟片刻,才淡淡道:“在人類世界,用靈力會有麻煩。”
夏露覺得有道理,沒多想,點點頭說:“也是。”
兩人把學校逛了個遍,從小吃街出來的時候,太陽已經下山了,城市籠罩在一層明暗交替的頹然中。
賀猙手裏拿着一根甜筒,與夏露牽手并肩走在人煙稀少的江邊,如同無數隊小情侶那般親密自然。
平地裏起了一陣風,天邊有陰影快速掠過,光線一瞬間的晦暗随即又恢複常态。
這股風對于四月的春天來說,未免太過淩厲了些,賀猙腳步一頓,望着天邊金紅的晚霞許久,這才一擰眉,自語般說:“到了。”
“什麽到了?”夏露順着他的視線看去,除了晚霞瑰麗外,什麽也沒發現。
賀猙一口将剩下的甜筒尖吞下,臉上是少見的冷峻嚴肅。他側首看着夏露溫柔的眉目,壓低嗓音沉沉道:“結緣的時間,到了。”
夏露先是愣了一愣,而後才反應過來,一手拿着甜筒,一手哆嗦着去翻挎包裏的手機。大概因為太過緊張,腦袋一片空白,小挎包的拉鏈她拉了幾次才拉開……
指紋解鎖屏幕,點開結緣程序,甜筒的奶油弄髒了手也渾然不在乎。秾麗的晚景光線下,程序中的愛心直線飙升,結緣數值定格在99.9%。
夏露盯着這個數字看了好幾遍,然後擡眼,望着賀猙綻開一抹不知道是苦澀還是甜蜜的笑容,問:“怎麽這麽快啊?”
“戀愛會加速結緣的完成,更何況前天晚上開始,我們之間再也沒有距離了。”賀猙擡手,輕柔地抹去她嘴角殘留的奶油漬,身影逆着光,像是一把劍立在地上,高大又淩厲。他說,“可我不後悔。”
說着,他于夕陽中垂首,交換了一個帶着冰淇淋甜味的吻。
江面波光粼粼,頭頂的幾根電線交織,将橙紅的天空分割成不規則的形狀,手機屏幕上的結緣數值随着這個情到深處的親吻而再一次刷新,進度條推進,停留在100%的頁面。
但是,誰也顧不上去查看了。
江風呼嘯,似乎在催促着什麽,賀猙收斂了暴躁的爪牙,很認真地問:“怕嗎?”
夏露的眼睛有點紅,只是定定地看着賀猙,搖頭說:“有你在就不怕,我相信你。”
“好。”賀猙眉目舒展,又回到了那個意氣風發天地不怕的妖獸狀态,拉着她的手說,“我們回去,會一會他們。”
……
在和諧路下了車,走入結界,穿過曲折的胡同,青灰的高牆和朱紅的大門屹立眼前。而門前的路燈下,戚流雲和小柔已經等候在那了。
見到賀猙和夏露手牽手從胡同外走來,戚流雲摘下墨鏡,扶着路燈柱子直嘆氣:“早說會有今天,又何必拖那兩個月?你看看現在這情形,倒弄得我像是個棒打鴛鴦的大惡人似的。”
“你盡管試試。”賀猙半張臉浸潤在胡同的陰影中,隔着幾步遠的距離和戚流雲對峙,“今天你能帶走她,算我輸;帶不走她,夏露以後就是我的,不管是神是仙,都別想插手。”
“你要來硬的啊?我真的不奉勸你這麽做,天道不是個擺設,再犯錯可就不是鎮壓那麽簡單了……”
“我不出手。”
賀猙打斷戚流雲苦口婆心的勸誡。這下,在場的人都愕然了。
戚流雲瞪大眼,不可置信道:“你說什麽?”
“我不出手。”賀猙将夏露的手握緊些,遞給她一個安撫的眼神,字字句句擲地有聲,“你們,盡管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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