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留殷盯着他的眼睛瞧了許久,不料夙夜忽然出現在了樹下,一句話将倆人的對視給打斷了。
收回視線,血留殷漠然瞧着樹下的夙夜。她本是想探破這書生眼中掩藏的一些東西,這夙夜卻橫插一腳。
“血君,這位是?”
“你有何事?”血留殷直接無視了他的問題,從樹上躍下站于夙夜前方幾尺處。頓步揚袖盯着他。
“這位仁兄有些面生啊,我在蛇族好似未曾見過你。”夙夜仿佛是與書生有什麽深仇大恨一般一直盯着他,戲谑的勾唇移目于血留殷身上,繼續言道:“血君,此人身上雖無法力,但是筋骨卻硬朗的很,倒不如那外貌上的柔弱書生呢。”
書生一直未有開口,坐在樹上的他內心卻是鎮靜的。此人這番話是要對他做些什麽來。
正當他冥想之際,樹枝忽然斷裂,猝不及防的他從樹上摔了下來。
按照正常來講他這一摔不會造成什麽傷害,這又恰恰印證了那人的話了。為了不讓血留殷起疑,他只有讓自己摔得慘一些了。
随着樹枝一同摔下,書生的胸口被那樹枝給刺破了。那樹枝即非堅硬的,在他翻身咳血的動作下斷裂在他的肉裏,随着他呼吸愈來愈疼痛。
血留殷在一旁冷眼瞧着,她未曾上前扶他,僅僅是掃了一眼便收回視線。血留殷回頭瞧着夙夜,面無表情的問道:“你莫不是懷疑他的身份?”
血留殷未嘗沒有懷疑過,可她并未感覺到他身上有任何法力,就連危險之際也未有自保的能力。可能,他真的只是一個柔弱的書生。
夙夜幽深得黑瞳瞧了一眼書生,随即笑着移到了血留殷身上,輕笑着言道:“我開玩笑的,血君何必太在意。我此次前來不過是邀血君一同去鼠族坐坐罷了。”
鼠族?
血留殷聞言,言道:“你想讓吾去滅了鼠族?”
蛇與鼠本就是天敵,那群小老鼠們見了她還不得吓得亂竄。而這夙夜還口口聲聲要請她一同去鼠族。
“血君真是聰明人。”
血留殷未言。也未有要去的意思,人家未來招惹她,她無需主動上去找事。
“咳……噗——”
書生的臉色變得蒼白,胸口的一片血色有些刺眼。他本就穿得白衣,現在那血跡就顯得紮眼了。偏偏他又是那種白淨清秀的模樣,這樣一副樣子就更令人我見猶憐了。
地上的一灘血,紅豔一片,與血留殷的紅衣同色。血留殷也只是回眸淡然瞧了一眼。
“血君可考慮清楚了?”夙夜笑着看着血留殷,可又不像是在看她。像是透過血留殷看她身後半躺着捂胸嘴角含血的書生。這書生倒是奇怪的很啊,這麽久了都沒疼昏過去。
夙夜皮笑肉不笑的與書生對視。那書生也是鎮靜的看着他。夙夜莫名覺得此人應當會身份不凡了。
“有何不可。”血留殷終于開口了,可開口的第一句便是應了夙夜的邀請。血留殷同夙夜一同離開了,只剩書生在地上疼得冷汗直冒。
這麽多年了他還是頭一次受這麽重的傷,看來,他是要在這喪命了。
屆時,天際閃過一道白光,一個泛光的白點兒從天邊飄了過來,逐漸靠近。書生這才看清那是誰。
“丫頭你怎麽來了?”
聞言,郡葶恨不得上去就是一拳給他。他問的不是廢話嗎?她不來他就得死了。
“救你來了!”郡葶鼓着腮幫子取藥塞了一顆到他嘴裏,只是那陷進他肉裏的木枝她是不知道怎麽取出來。她只料到他會受傷,未曾想到會是這種情況。
郡葶伸手碰了一下那塊木枝,試圖将其拉出來,只聽到書生語氣虛弱的言道:“丫頭你還是不要動了,本君肋骨已斷了倆根,你若再這麽下去,說不定連命都沒了。”
聞言,郡葶吓得趕緊縮回了手。
“那要怎麽辦?”
總不能這麽算了吧?
“随它,本君到時候自己處理好,你先回去吧。”
“你确定你可以嗎?”郡葶眨巴眨巴眼睛問道。越君現在開始封了法力的,除了靠身手沒有別的辦法自保了。他現在這樣子要多吓人有多吓人。郡葶生怕她一離開越君就這麽死了。
“不确定,不過本君不想讓你看着本君死。”書生好笑的回答道。雖然他開口說話會覺得有些呼吸困難,但勉強還可以笑的出來罷。這就足夠了。
“混蛋越君你別吓我!”郡葶梗着脖子憋屈的瞧着他,明明臉色都這麽難看了還笑的出來,那傷口那麽深,她看着都覺得疼,而他一聲不吭的還有力氣調侃她,真的是……她不會怎麽言語了。
“本君怎麽可能這麽輕易的死了?”書生一只手撐着坐起。明明是一個簡單的動作還是讓他大喘氣了。額頭上的冷汗聚集劃過臉頰滴落在雪衫上,再瞧見那低低喘息帶動的胸膛起伏,不少鮮血從傷口湧了出來。
他下意識的擡手掩住了。郡葶這丫頭要是看了指不定有多擔心的,所以還是不看更好。
“丫頭,該回去了,別忘了越帝不允許你下凡的。”
“可是你現在……”郡葶其實心裏也很糾結,一面是重傷的越君,一面是來自越帝的懲罰,她不知道應該如何抉擇。因為在這裏她幫不上忙,所以她無法選擇前者……
“放心,本君死不了。”
書生安慰似的撫摸着她的小腦袋,好在他手上未有血罷如今才能摸她的頭。有他這個如孩童一般的妹妹,他哪會這麽輕易的死去?他還要照顧她呢。
“那……好吧。”郡葶也是糾結了萬般才下了這個決定,臨走前她将藥瓶塞給了他。她不知道之後她會面臨什麽懲罰,也不知道越君會受什麽傷,總之她能幫的只有這些了。
郡葶走後,這裏又只剩他一個人了。坐着其實挺累的,他幹脆就躺下靠着蔚藍的天空。肋骨斷了當真是喘氣都覺得是一種疼痛呢。不知道她現在是否已經如願随那人一同去了鼠族,然後,大開殺戒。 此時此刻,如他預料的一般,血留殷欠了夙夜一個人情,就必須來還。因此她殺盡了鼠族之人。
又是遍地的屍體,看着總是那麽紮眼的。血留殷揚袖施法,所有的屍體都化成血氣,再招來一陣風吹散了,連一點餘味也未有。
即使是殺了如此多的人,血留殷的紅衣也是明豔的未曾沾染血跡。搖曳的青絲随風而飄忽,紅衣也如此。她屹立在這空蕩蕩的大殿裏,神色自若。
上一秒這裏還是人滿為患,下一秒便橫屍遍野,然後再消逝,什麽也未有。幽幽的嘶鳴聲還回蕩在這大殿裏,連綿不絕凄涼撕心。
早該習慣聽到這些令人懼怕的聲音了。血留殷斂袖轉身擡步離去,在一旁看戲許久都夙夜破天荒的未有再攔她。他倒是明分寸。血留殷還了他這個人情便不會對他再留情,他可不能傻傻的往上送死。
他活着,還有更大的事要做呢,對不對?我的血君。
只剩他一人的大殿裏忽然響起張狂的笑聲,夙夜離去也未曾消停。那笑聲不懷好意,放蕩不羁中又老謀深算,同時也帶着寒心……
血留殷未曾料到那書生竟什麽也不做就躺在原地。她歸去之時地上已經是一灘血水了,那書生臉色蒼白又陰沉,顯然是傷的夠重的。
僅是上前瞧了一眼,血留殷便不再管他了。
死了便死了罷,與她何幹?
“姑娘你回來了?”屆時書生卻睜開了眼睛,輕笑着對她打招呼,那語氣有些虛弱但不失溫柔笑意。
血留殷頓步回頭便見他艱難的撐着坐了起來。仔細的瞧了一眼,血留殷便覺得這人不可能是個凡人那麽簡單。斷了肋骨還能好好的說話,還能活動,這并非是一個書生做得出來的。
“姑娘,小生臉上有東西嗎?姑娘一直盯着小生看……”書生疑惑的皺眉,應願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可那手上還沾着血,這樣一來就全抹他臉上了。
本來是沒什麽,不過現在有了。
血留殷一雙血眸幽深幾分。她依舊是盯着他,也未有上前的意思。書生覺得他有些猜不透她的下一步行動。
一個人竟将心思藏得那麽深,深到連從她的眼睛裏都不能捕捉到她的情緒。
她不明意味的打量,讓他覺得有些瘆得慌。莫不是他認出自己來了?
事實證明,在血留殷問他身份的時候他就松了口氣了。
“你是何人?”
“姑娘是問在下嗎?”
沒料到她看他看了這麽久原來是在想他的身份,只是那一本正經的樣子,也不容易讓人想歪。
血留殷暗自隐下內心的猜忌未有回答他的問題。一個連自己身份都不願告訴他人的人,有何資格讓她留意?
書生看她擡步又是要将他扔下的意思,趕緊開口阻止:“姑娘……在下身上有傷,敢問姑娘能否幫幫在下?”
“吾為何要救你?”血留殷扯動嘴角淡言道。她與他可是未有任何幹系的。
“因為小生對姑娘心生愛慕之意,這個理由足夠嗎?”
書生揚唇噙笑道。
而血留殷對于他的忽然表明心意無動于衷。她面無表情的瞧着他,許久才低聲言道:“那與吾何幹?”
那是一個連自己身份都不願告訴他人的人,是得不到她再多的關注的。
即使是頭一次聽到這種話語讓她覺得疑惑而已。這種話應該算是表白了罷,不過,她并沒有義務去救一個身份不明的人。
“這樣都不能博得姑娘的一念嗎?”書生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換上的是惆悵的表情,凄婉的雙眸尤其透露着一股憂郁的氣息,仿佛周身的空氣都被感染了。
迎合他的,是他身上的傷口,那鮮血汩汩的往外冒,又覺得猙獰了。
“那姑娘想知道什麽,在下可以告訴姑娘。”書生知道,她對他的身份一直耿耿于懷。也就是說她想通過一個人的身份來判斷其好壞。她的警惕心真是太重了,生怕對方是敵人會傷了自己。
“你的身份。”血留殷的想法很簡單,她本身就覺得這書生應當是與她無充斥的,只是不明了他人身份,她便會覺得有隔閡。也不願意靠近了。
“在下乃是一書生。”
他的話依舊是這個,從他們第一次見開始他說的就是他是一介書生。總之他強調了倆次,那她便信了他罷。
救他,也是無可厚非的事了。
次日醒來之時,書生便覺得神清氣爽,昨日血留殷為她拔了那紮心的斷枝,便覺得呼吸通暢了。那肋骨當然也接好了,否則他可就難以正常說話了。
書生起身去看,果不其然血留殷又是靠在那棵樹上閉眼休憩。遠遠的看去,她與那樹葉融合在一起,可紅衣卻反襯得美輪美奂。肌膚如玉紅唇染露,整個人仿佛如畫一般美得天地都為之失色。
只是,那劍眉緊鎖。她似乎是有心事,無論何時都皺着眉頭,很少舒展開來。
“姑娘。”
趁着她睫毛在顫抖之際,以為她要醒過來他便叫了她一聲。誰料她還未睜眼手便扶額,整個人從樹上墜落,吓得他趕緊過去接。
落入他的懷抱是意料之中的事。血留殷迷糊的睜眼,才感覺到一絲光亮又閉上了。扶額,她感覺一身都是疼痛的。
“姑娘你怎麽樣了?”
血留殷微張紅唇喘息着。她的肌膚雖瞧上去未有什麽,但是她卻能感覺到撕裂的疼痛,她感覺是自己的血出了問題。
她昨日殺盡鼠族之人……難不成是他們下的毒?
細想昨日的事,去鼠族是夙夜提出來的,而當時她也親眼目睹那倆人交談過。聲所以,給她下毒的是夙夜了……
夙夜,竟然敢下毒害她……
血留殷感覺自己的神經都要炸裂了,一陣頭昏眼花,她便栽倒在了書生懷裏。
“姑娘?姑娘你怎麽了?”書生試圖将她搖醒,卻未有用處伸手覆上她的額頭,他的眸子暗沉了幾分。
她竟中了毒,而且這毒的毒性還是很強的那種。這可如何是好?
目前只有穆元氏的清毒丸才可救她性命。難不成他要回一趟穆元氏了?
作者有話要說: (ー`?ー)此文請盡情心疼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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