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蟄伏在暗處的狩獵者。……
林漾的目光落在白斯喬的手上,疑問在喉嚨裏硬生生打了個轉:“你受傷了!”
她一把握住男人要收回去的手,白斯喬的膚色本就淺,泛紅的傷口格外明顯。
林漾的目光往上移,對方原本整潔的白襯衫,星星點點都染了些許暗紅,連帶臉頰上也有血跡。
綻裂的傷口,唇邊淌下的血絲,拳拳到肉的悶響聲……影視劇中的暴力血腥場面瞬間在眼前出現。
林漾整個人幾乎要跳起來:“薛郁澤還敢打你?”
今晚發生的事本來只是她遇上,白斯喬要是沒收到短信過來,談好生意後就能回家,說不定現在都在家裏睡着了。
她的胸口不住的起伏,喉嚨發緊:“憑什麽啊,哪有這樣欺負人的?”
說着說着,話語中又染上了哭腔。
從小到大,林漾就沒這麽憋屈過。
哥哥雖然在父母的嚴格教育下成長,中學時也和人打架,也有打得很兇的時候,但林漾從來沒見過他身上挂過彩,頂多衣服髒了點兒。
林厲是在太陽下邊舔崽子邊曬太陽的大貓,也是叢林中趕跑入侵者的豹子。
可白斯喬不同,在林漾記憶裏,他一向都是笑容溫和,衣着整潔的謙遜君子,別說打架,就是狠話都不太像說得出口的樣子。
林厲如果還在,肯定二話不說直接就把對她出言不遜的人打得身上沒點好皮,可林漾想不出白斯喬這樣斯文的人面對薛郁澤那種惡棍會怎麽做。
白斯喬多幹淨溫和的一個人,為了幫她出頭,變得這麽狼狽,可她又做不了什麽。
望着那些血跡,林漾想幫對方擦掉,又怕碰到傷口弄疼白斯喬,手伸到一半,又縮了回去。
林漾看着眼前已經模糊了的白斯喬,她眨了眨眼,盈在眼眶中的淚水又開始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喬哥哥,你疼不疼……”
她哭得委屈,又想說話,聲音都有點顫抖。
白斯喬盯着她看了半晌,直到聽到她像唱歌似的哭腔,竟然像是耐不住的笑了出來。
林漾也覺得自己剛才的聲音滑稽,可看着白斯喬沒事人似的笑,莫名其妙中又有點氣:“你被打了怎麽還笑得出來嘛!”
“誰說我被打了?”白斯喬把身體側過來,閑閑的看着她,“這不是我的血。”
林漾擦了擦眼淚,狐疑的看着他。
白斯喬動作很自然的扯了張紙巾塞到她手上,又抓住她的手腕,潦草的擦了擦自己的臉:“你看。”
林漾低頭看看手裏有血跡的紙巾,又擡頭看向白斯喬的臉,光線下,白斯喬天生有些蒼白的皮膚上幹淨得連一道口子都沒有。
她又往領口裏看了眼,果然那裏的皮膚也是完好的,連淤青都沒有。
“還跟那時候一樣愛哭,”白斯喬勾着嘴角,笑着搖搖頭,“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我欺負你了。”
他的話讓林漾想起那個暑假,三人去鬼屋玩,時淵突然在身後使壞,把林漾吓得尖叫着大哭,最後連NPC都不敢吓唬她,摘下面具安撫了半天,還教訓兩個男生不能這樣欺負妹妹。
白斯喬從微微發愣的林漾手裏拿走帶血的紙巾,有些玩味的看着她:“在你心裏,我連這麽一個人都搞不定?”
林漾有點讪讪的張了張嘴。
何止搞不定,還被對方痛揍得吐了血。
林漾沒好意思告訴他剛剛腦補的內容,本想說點什麽補救,白斯喬已經重新抽了張幹淨的紙巾:“看來你對我的認知有挺大的誤差,這真是個不太好的消息。”
“誤差?”林漾有點茫然,“怎麽不太好?”
她的目光随着白斯喬的動作移動,男人的手指修長,勻稱得像是技藝高超的工匠雕刻出來的,從指間到手腕,沒有分毫瑕疵。
白斯喬的動作輕柔,擦淨了她臉上的眼淚,臉上的表情有些難以捉摸:“沒關系,以後你會慢慢了解的。”
林漾的注意力不在他話語中:“這裏沒擦幹淨。”
她的手指撫向白斯喬手背的指關節,想蹭掉上面凝固的血跡,沒想到引來對方微微抽氣聲。
“這裏,”男人面對她的詫異苦笑了一下,“是真的傷口。”
林漾連忙縮回手:“你不是說沒被打嗎?”
“是沒有,”白斯喬側頭看了眼手背,不是很在意,“小傷而已。”
發紅的指骨,完全不影響這雙手的觀賞性,反而多了幾分難以言喻的暴力美感。
傷口确實不大,但林漾多看兩眼,還是覺得愧疚。
“等會兒去我家,我幫你上點藥吧,這個傷……”
白斯喬打斷她的話:“林漾。”
林漾奇怪于他突然叫自己全名:“怎麽了?”
白斯喬的目光有些幽深:“我上回怎麽跟你說的?”
林漾驟然反應過來:“今天我弟在家,沒關系!”
“就算是這樣,”白斯喬的語氣放緩了些,“你也不能養成這種習慣,何況跟那個表弟年齡也差得不遠,住在一起,時間久了也不方便。”
林漾疑心白斯喬是不是對她有什麽誤會,好像她和什麽異性在一起,都可能對人家做點什麽。
“沒關系的,”林漾不在意的擺擺手,“再過一陣子,他就要去參加選秀比賽了,如果可以成功出道,我們倆肯定不能住一塊啦。”
白斯喬嗯了聲:“那就麻煩你了。”
窗外隐約傳來雷聲,林漾下意識轉過頭去,漆黑一片的天空,雲層已經堆積得很厚了,風驅使着它們往同個方向飄去,來勢洶洶得好像吞噬一切的黑浪。
好像要下暴雨了,真奇怪,明明傍晚的天色還很好。
林漾看烏雲看得入神,以至于根本沒發現,白斯喬此時正一動不動的盯着她。
像耐心蟄伏在暗處的狩獵者,等待獵物完全放下戒心的那刻。
******
“我弟人挺好相處的,就是有點傻,”林漾一邊在包裏找鑰匙一邊說,“悄悄告訴你個秘密,他的偶像是時淵。”
白斯喬看着手機,似乎在回複着誰的信息,對她的話好像有些心不在焉:“阿淵知道嗎?”
“知道還不得驕傲到尾巴翹天上去了,”林漾摸到鑰匙,動作熟練的開門,“我弟也不讓我說,等會你可以無意中透露你認識時淵,他肯定——嗯?這麽早就睡了?”
亮着燈的客廳裏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
“恐怕不是,”白斯喬用手機指了指鞋櫃,“應該是出門了。”
“這麽晚去哪兒?”林漾有點詫異,順手關上鞋櫃的門,“還弄得亂七八糟的。”
唐墨一似乎走得很匆忙,鞋櫃的門半開着,拖鞋也随便就踢在旁邊,客廳的桌上還扔着杯吃了一半的雪糕,已經融成水了。
“我估計最近他談戀愛了,”林漾一邊滿臉嫌棄的收拾掉桌上的垃圾,“打電話老是神神秘秘的,不讓我聽見說什麽,還總是一個人看照片,現在又大晚上出去。”
“也不一定,說不定最近是在忙什麽重要的事,”白斯喬輕笑了一聲,似乎饒有趣味,“但又不能告訴你。”
林漾回房裏換掉那套粉色的禮服裙,又從櫃子裏拿出藥箱,回到客廳時,她看見白斯喬依然拿着手機在敲打着什麽。
白斯喬看起來不是一個依賴手機的人,雖然有時候工作上需要處理些事,但基本上都是打電話,像發短信這種事,林漾好像只見過兩回。
一回是上次吃飯,另一回就是現在。
剛剛他從進門之前就開始看手機,到現在都還沒有放下。
聽見腳步聲,白斯喬回過頭,手裏的屏幕應聲熄滅。
林漾的心頭閃過一絲古怪,但沒有細想,只是抱着藥箱坐到對方身旁:“我幫你塗藥。”
白斯喬瞥了藥箱一眼:“你有沒有跟白一希說今晚的事?”
“還沒,”林漾把一縷頭發撥到耳後,“他今天好像有個會,晚點兒我再打電話給他。”
“父親一直有讓他接受手雍廷的想法,”白斯喬沉默了半晌,淡淡開口,“自從知道你是他女朋友後,更加恨不得他一步登天,畢竟爺爺對接班人的要求很高。”
“可你是長子……”林漾突然想到自己的父親也是次子,又補充,“而且你的能力這麽強。”
白斯喬看向她,很淺的笑意裏帶着點似有若無的嘲諷:“他恨不得只有一個兒子。”
林漾一時語塞,她的父母雖然嚴厲,但從她有記憶起到最後,都是恩愛無比的。
也許是因為自己的家庭過于和睦,她沒辦法想象白斯喬口中關于背叛與算計的婚姻是什麽樣子的,也沒辦法想象他這樣好看又優秀的人,怎麽會被父親厭棄至極。
白一希不能選擇自己的出身,可他的父親能選擇如何對待自己的婚姻和孩子。
“要是我們早點認識就好了。”林漾嘆了口氣。
“為什麽?”白斯喬問。
林漾擡起頭,看向櫃子上擺着的一張合照,目露懷念:“那你一定會跟我哥哥成為好朋友。”
白斯喬順着她的目光看去,相框裏是林家和唐墨一一家的合照:“你的哥哥是什麽樣的?”
“他是全世界最好的哥哥,”林漾盯着照片裏笑容張揚又開朗的青年,“我最喜歡他了。”
如果沒有林厲,林漾覺得自己可能就會被父母教成一個憂郁又怯懦的名門淑女,而不是現在這樣活潑又勇敢的自己。
提到林厲,林漾眼睛都亮了,裏面的光柔和又明媚。
白斯喬凝視着她的臉,淡淡的重複:“最喜歡他嗎?”
林漾依然沉浸在回憶中:“如果你認識他,也會很喜歡他的,那你就不僅有時淵這個弟弟,我這個妹妹,還會有他這個哥哥了。”
白斯喬很輕的笑了一聲,沒有說話。
林漾聽他笑得有些奇怪,收回視線:“怎麽了,我說的哪裏不對嗎?”
白斯喬側靠在沙發上盯着她,語氣淡得有點冷漠:“雖然這麽說很失禮——”
“但我真的沒把你和他看作我的弟弟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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