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應急考驗果然是狗崽們贏了, 看着狗崽子們歡呼着一擁而上,夏露也很開心, 挨個抱了抱他們, 這才解開道具紗布朝賀猙走去。
賀猙身邊坐了個瘦高的長發男人, 戴着金絲眼鏡, 膚色很白, 眼睛是罕見的翠金色,渾身散發出一股冷血動物的氣息。他們不知道在聊什麽話題,見到夏露過來,就止住了交談。
長發男人前傾身子,從鏡片後擡起翠金色的眼打量她, 問賀猙道:“這就是您的結緣對象?”
夏露疑惑地看着他。
賀猙顯然沒有介紹朋友的自覺, 男人就自己站起身來,朝夏露伸出手, 極慢地扯出一個笑來:“佘瀾, 酒吧老板,瀚白那兒缺人手,暫時來幫個忙。”
“夏露。”夏露輕輕握了握他的手, 很快松開。
佘瀾的手滑且溫涼,讓人想起某種冷血的爬行動物。
走之前,佘瀾想起一件事,轉身告誡賀猙:“聽說最近窮奇那邊蠢蠢欲動,賀大人還是小心些為上,那夥人最擅長陰招坑人了, 即便明知道殺不了您,也會跳出來惡心一下,尤其是……”
佘瀾意味深長地看了夏露一眼,才揮揮手,“總之,您小心。”
賀猙明白佘瀾的意思,是要他看緊自己的小寵物,萬一夏露受到牽連影響結緣,那麽賀猙也難辭其咎,說不定得重新定罪重罰。
“賀大人?”佘瀾走後,夏露在賀猙身邊坐下,疑惑道,“他為什麽叫你‘大人’?”
日頭懶洋洋地挂在頭頂,賀猙不适地眯了眯眼,冷淡說:“以前手底下聚集了一批妖,他們都這麽叫我。”
噫。夏露想:賀猙當年,不會是什麽妖界中二病組織的頭目吧?
“那窮奇呢?你和他是有什麽過節嗎?”上次回訪時,夏露聽戚流雲提起過這個名字,有些好奇,“你上次見義勇為,好像就是被他傷的吧。”
賀猙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将身子往椅背上一靠,看了眼熒屏上的時間,問:“活動什麽時候開始?”
夏露說:“小孩兒的比賽結束了,馬上輪到我們。”
說曹操曹操到,話音剛落,就有社區的負責妖拿着計分表過來,提醒家屬們入場參加趣味比賽。這麽一岔神,夏露倒忘了追問窮奇的事。
比賽分兩輪,考的是結緣雙方的默契程度,負責主持比賽的,是不知道什麽時候趕過來的戚流雲。
這家夥依舊是老樣子,墨鏡擋住大半張臉,朝着夏露和賀猙這一組擠眉弄眼地笑,看起來一點也不正經。
第一輪是叫‘心有靈犀’,參賽者一共八組結緣對象。
比賽開始前,每組結緣者手裏都會發一塊答題板,主持人會問十個和人類寵物有關的問題,飼主作答,如果答案和各自人類寵物的一致則加一分,不一致則不計分,十輪過後得分靠前的四組進入複賽。
場上的八組結緣者皆是嚴陣以待,唯有賀猙坐姿松散,深邃冷漠的眼睛半垂着,似乎沒有半點興致。
比賽開始,戚流雲握着題卡,清了清嗓子,抛出第一個問題:“請問各位飼主,你們的寵物最喜歡什麽顏色?”
夏露嘆了聲,将答題板放在膝上,心想默契這種東西,她和賀猙間是不存在的……
果然,其他組已經唰唰答完,而賀猙一手拿着答題板,一手拿着油性筆,皺眉沉思——和夏露朝夕相處這麽久,他似乎并沒有留意過對方的喜好。
眼瞅着時間快到了,夏露快速寫下答案,朝賀猙眨了眨眼,比了個“OK”的手勢,示意他随便寫,不用擔心。
賀猙垂下眼,趕在十五秒結束前匆匆寫了個字。
戚流雲敲鈴:“時間到,請雙方公布答案!”
賀猙眉頭緊皺,随着衆人一起公布自己題板上的答案,只見上頭寫着張牙舞爪的一個字:黑。
而夏露也笑着轉過自己的題板,出乎意料的,上面寫的也是‘黑色’。
賀猙一怔,擡眼時和夏露視線撞在一起。
看到她眼裏的小得意,賀猙恍然:他并不清楚夏露的喜好,所以答題時多半會按照自己的喜好來寫,夏露正是料到了這一點,所以她的題板上寫的并不是真正的答案,而是賀猙的偏好……
反正比賽規則是雙方答案一致就算過關,又沒人會在意他們的答案是真是假。
第二題:“請問,你們的寵物最喜歡什麽食物?”
賀猙從善如流地寫下:魚。
夏露的答題板上也是:糖醋魚。
第三題:“寵物的生日?”
夏露的生日前不久才過完,簡單……
這樣投機取巧,十道題答下來夏露和賀猙竟然全對,和俞皓那組并列第一,成功進入複賽。
對面的賀猙還在看着題板出神,夏露起身站在他面前,邀功似的說:“怎麽樣,我還挺厲害的吧?”
除了生日那一項,賀猙全部寫的是自己的喜好,而夏露竟然一個不錯地猜中。他想起了夏露手機裏絮絮叨叨記錄的那些小事,心中湧上一股莫名的感覺,掩飾似的調開視線道:“不過是運氣好罷了。”
“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夏露只字不提備忘錄的事,好心态地說,“我覺得我們能贏。”
“別高興得太早,下輪可就沒這麽簡單了!”
一個戲谑的聲音響起,戚流雲緩步踱過來,将墨鏡推到頭頂說,“小姑娘,你跟他們去休息室集合,第二輪要開始了。”
夏露看了眼展臺上的新款手機,點點頭起身。賀猙要跟上,卻被戚流雲攔住:“只要人類去就可以了,妖怪飼主在這等候。”
眼睜睜看着夏露和其他進入複賽的四人一起走遠,賀猙面色不太好:“你又想弄什麽花樣?”
“要玩就玩個大的嘛。”戚流雲不怕死地湊過來,拍拍賀猙的肩,“加油。”
夏露被領着進入休息室,推門一看,只見空蕩的房間內擺了四張椅子,房屋中間用朱砂畫着一個巨大的陣法圖,看起來頗為詭異。
入圍第二輪決賽的其他三個人已經在椅子上坐好了,很可惜,黃天賜那活寶第一輪就被刷下去了,正在他的布偶貓飼主面前唉聲嘆氣呢。
空蕩的屋裏除了夏露和俞皓外,還有兩個姑娘。其中一個女孩子大概十八九歲,個子矮矮小小,一頭柔軟的淺栗色鬈發,穿着一身繡着松鶴的藍白色國風洛麗塔裙子,配小皮鞋和兔子挎包,像個洋娃娃似的,率先和大家打招呼:“你們好,我叫唐綿,是草食性幼兒園園長的結緣者。”
“那只兔子?”另一個二十多歲戴着眼鏡的女生問道。
“嗯嗯!她原身是只美國長毛垂耳兔,特別特別萌。”唐綿的聲音很甜很軟,又問眼鏡女生,“你呢?”
“我叫張思遙,是小白的結緣者。”戴眼鏡的女生穿着簡單的白T恤和短褲,不修邊幅,大半張臉擋在厚厚的鏡片下,笑着說,“理科僧一個,現在跟着導師搞臨床生物化學。”
“小白?”衆人疑惑。
張思遙大咧咧道:“哈哈,就是瀚白啦!鱗羽類幼兒園的園長,我們剛搬過來住。”
……那個俊秀高冷的蛟龍少年?
“他很帥唉!”唐綿兩眼一亮,說,“你們怎麽結緣的?”
“我啊是從小就喜歡爬寵,大三那年去外婆家避暑,上山撿蘑菇時看到條受傷的大白蛇挂在樹上,就帶回家了。那時候我還納悶呢,怎麽蛇腦袋上還長角的,結果養了小半年小白傷好了,就趁我喂食的時候突然咬了我一口,從窗戶溜走了,再也沒回來。”
張思遙将手背上的牙印給大家看,抑揚頓挫地說:“我以為我死定了,一邊打120一邊趴在桌上哭着寫遺書,結果去醫院一檢查,啥事也沒有,那一口根本沒毒。又過了一年吧,到了春天,有個神仙一樣的少年敲了我家的門鈴,指着我手上的牙印說要和我結緣,哈哈哈哈笑死我!我以為結緣是結婚的意思,就問他‘你成年了沒有啊,我可不和未成年的弟弟談戀愛’,你們猜他怎麽回答?他說他不多不少剛好四百歲了哈哈哈哈嗝!”
大概自己也覺得這段經歷又狗血又戲劇,張思遙笑到打嗝。
夏露說:“這故事好像十分耳熟。”
俞皓表示贊同:“性轉版《白男子傳奇》。”
唐綿:“年下啊……”
小柔叩門進來的時候,屋裏的四個人已經混熟了。
“大家相處得不錯。”小柔微微一笑,随即拿出四個無線耳塞分發給四人,介紹說,“本輪游戲叫做《寵物去哪兒了》,規則如下:計時開始後,我會用地上的傳送陣将你們一一送往四個結界中,結界分布在小區內的隐秘之處,你們可以利用耳機和場外的飼主對話,讓飼主憑借自己的本事和你們的語音提示,将被藏起來的你們找到,按先後順序,最先找到者為第一名。如果兩個小時內還沒有找到,則視為任務失敗,不計分。”
俞皓接過耳機,躍躍欲試:“有點刺激。”
唐綿倒是有些緊張,抓着兔子包小聲問:“會不會将我送到什麽恐怖的地方去啊?我很膽小的。”
夏露倒不害怕,只是有點擔心:按照賀猙那個沒有耐心的性子,說不定會把整個小區給一口氣全掀了,然後将躺在廢墟中的她撿出來吹吹灰,揣口袋帶回家……
而此時,場外的戚流雲和四位妖怪飼主看着電子屏幕上的監控畫面,搖了搖鈴說:“兩小時,計時開始。”
最先進入傳送陣的是膽子最大的俞皓。只見紅色的陣法一閃,畫面中的俞皓就消失了,李建國将耳機塞入耳道,問:“喂,俞皓?聽得見嗎?”
“建國,我聽得見!”接着是‘卧艹’一聲,俞皓聲線都變了,“這是什麽鬼地方?”
李建國擰眉:“描述一下周圍的畫面。”
俞皓頓了會兒,說:“色彩斑駁的桌椅,桌上有塊白布,上面有一只蘋果,周圍的布景都是平面的,沒有立體感,好像……好像在一幅畫裏。”
“好,我馬上來找這幅畫。”說着,李建國沖出活動會場,率先開始了任務。
第二個是張思遙,進入傳送陣後,畫面消失,接着一個大咧咧的嗓音從瀚白的耳機中傳出:“小白,你在嗎?”
“我在。”瀚白眉目精致,聲音帶着少年獨有的澄澈清冽。
“聽到你的聲音我就安心了。”張思遙舒了口氣,語氣清閑道,“哎,這裏好漂亮好安靜啊。”
瀚白問:“周圍如何?我來找你。”
“不用來找也沒關系,這裏好安逸。”似乎預料到了對方眉頭輕蹙的樣子,張思遙沒心沒肺的哈哈大笑,“好啦,我開玩笑的!我好像在水裏,被關在一個氣泡似的透明結界中,周圍有水草和小蝦米,陽光透過水面照射在鵝卵石上,真雞兒好看!”
“等我。”說話間,瀚白出了門。
接下來唐綿也進入了結界,最後一個是夏露。
戚流雲看了面無表情的賀猙一眼,笑問道:“緊張嗎?”
“無聊。”賀猙吐出兩個字,也不知道是在說這個游戲,還是戚流雲。
監控畫面中的陣法啓動,夏露站在陣法中央,只見紅光一閃,又倏地熄滅,好像卡機似的。接着,一股更猛烈的黑色妖霧從陣法中席卷而來,下一秒監控畫面變成了雪花狀,等到恢複正常時,夏露的身形消失在了陣法中。
與此同時,賀猙的耳機裏并沒有夏露的聲音,而是傳來極其刺耳的一陣噪音,幾乎要将他的耳膜刺破。
天空忽的陰暗下來,一股不詳的黑色妖霧從上空掠過,朝西邊飛去。賀猙面色冷峻,盯着戚流雲問:“這就是你所說的‘玩個大的’?”
“不是……”戚流雲收斂笑容,切換畫面查看了一番事先安排好的結界,只見其他三人都安安靜靜地呆在各自的結界中,而唯獨夏露那一格畫面是空的。
怎麽回事?戚流雲一驚,心裏湧上不好的預感。
“老板!”對講機裏,小柔的聲音少見的嚴肅慌亂,“我們的傳送陣,好像被人劫了。”
話音剛落,賀猙的耳機裏傳來‘滋啦滋啦’的聲響,接着一個陰鸷的、熟悉的嗓音沉沉響起,帶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愉悅笑意:“聽說這邊熱鬧得很,就帶着兄弟們心血來潮劫個傳送陣……瞧,我抓到了誰的小可愛?”
這如惡魔一般的沙啞嗓音,只會屬于一個人……
賀猙的死對頭,窮奇。
意識到發生了什麽,霎時,賀猙的眼睛變得猩紅,從未有過的濃烈殺意在他眼中醞釀聚集,渾身妖力全開,風雨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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