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摧毀她的意識,重建她的……
林漾腦袋很沉。
她在被窩裏翻了個身,好久後才睜開眼睛。
墨色床單,冷色系的房間布置,簡約裏帶着某種克制的壓抑,目之所及,一片陌生。
昨晚她在江邊和白斯喬喝酒聊天,後來有點犯困,再後面的事就不記得了,應該是白斯喬把她帶回——
林漾怔了怔,猛的掀開被子,看清楚身上衣物後,捂着心髒松了口氣。
她踩着過大的拖鞋,晃晃悠悠的走出房間。
二樓除了卧室和書房,還有間很大的房間,林漾在倚在門口往裏張望。
雖然是白天,但裏面有些昏暗,有一個很大的屏幕,還有深色的,看起來柔軟而寬大的沙發。
林漾無聲的喔了一下,忽然嗅到空氣裏有股熱而清新的香氣。
聞到這股味道,她才感覺胃有些空,循着香氣走到一樓。
白斯喬在廚房裏背對着她,只穿着件浴袍,發梢上還有些濕漉漉的,看起來剛洗完澡不久。
林漾忍不住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完好整齊。
“我以為你要睡到下午,”白斯喬回頭看了她一眼,“出去坐着。”
他端了一碗粥放在林漾面前。
淡黃色的粥綿密細軟,飄着柔和的熱氣。
“有放肉嗎?”林漾咬着勺子問。
“昨晚喝了這麽多酒,今天就該吃點清淡的小米粥。”白斯喬一手叉在桌上,另一只手敲了敲林漾的頭。
男人的浴袍松松垮垮,裏面露出大片天生偏蒼白色的肌膚,刻刀雕出般線條硬朗流暢的鎖骨消失在衣領後,好像故作矜持的勾引。
還真不拿自己當外人啊。
林漾垂眸吃了一口粥,雖然沒加調料和肉類,味道意料之外的好:“好吃!”
“那就多吃點。”白斯喬微微一笑,拉開她身旁的椅子坐下。
林漾又吃了一口,随口問:“你吃過穗城的粥嗎?就是那種生滾粥。”
見白斯喬點頭,林漾來了興趣:“以前周末我總纏着我哥做,他做得比很多五星大廚師還好吃。”
白斯喬沒有接這個話題:“還要再多吃一碗嗎?”
林漾突然倒抽口氣:“壞了壞了。”
她匆忙站起來,左右環顧:“我手機呢?”
昨晚跟唐墨一說自己晚點回家,結果一夜未歸,唐墨一沒去報警可能都算克制了。
“早上你的手機一直在響,我接了,”白斯喬從浴袍兜裏摸出臺手機,“那人應該是你弟弟。”
“他說了什麽?”林漾接過捂得有些暖的手機,急忙打開了微信。
白斯喬還沒說話,微信電話就通了。
“林漾!!!”
唐墨一的怒吼穿透電話,讓她下意識往耳邊挪遠了幾厘米。
“通宵不回家!剛剛為什麽是男人接電話!他說你還在睡覺!你昨晚幹什麽去了!那個男人是誰!”
雖然沒有開免提,高分貝的話語已經足以清晰落入白斯喬耳中。
面對連珠炮似的追問,男人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是掀了掀眼皮,閑閑的看着她:“你的表弟似乎很生氣。”
多虧唐墨一是用家鄉話問的,而白斯喬并不是穗城人,林漾的窘迫被沖淡了不少,她看了眼一無所知的白斯喬,微微松了口氣:“你咪亂up啦。”
她一邊調低聽筒的音量,一邊走向陽臺。
白斯喬坐在飯桌前,目光落在吃了一半的粥上,耳邊時不時聽見“咩啊”,“曬氣”,“咩事都無”。
少女說話時,因為家鄉話的特點,甜軟的語調不自覺微微拖長,自帶幾分撒嬌的味道。
這種方言,在不懂的外地人聽來,總覺得她們在唱歌。
她靠在陽臺的欄杆上,半惱半笑的跟電話裏的表弟解釋什麽,時不時專注的低頭傾聽,身上的裙子很軟,柔順的貼在身上,勾勒出讓人心動的線條。
白斯喬微微垂下眸,指尖在桌上沒什麽節奏的輕輕敲打着。
******
分手這件事來得突然,和義憤填膺的好友們比,親眼目睹了男友出軌的林漾,反而比她們要更平靜。
她最近有些忙。
《蟾宮曲》的選角定了下來,她參與了定妝照拍攝以及一些前期工作。
除此之外,林漾還收到了一些商業gg的邀約,包括杏千葉的季度gg。
林漾不清楚中間有沒有時淵的推波助瀾,但對方知道白一希出軌後,不停的鼓掌說對方眼瞎,她甩了肯定會一路好運。
因為拍攝這個gg,她認識了那個叫夏汐的女孩子,氣質清冷,內裏卻是個小可愛。
難怪時淵會喜歡得要死要活。
林漾一邊為別人的絕美愛情長籲短嘆,一邊拒絕好友為她熱心張羅的未來發展對象。
經過白一希這茬糟心事,她覺得自己短時間內都沒談戀愛的想法了。
林漾本來計劃得很好,抽空去看場新電影,在路上突然接到席佳雨的電話。
席佳雨的好友,下午刷朋友圈的時候發現有個女的發了幾張照片官宣自己脫單,照片裏的另一個人正是白一希,照片裏甚至還有他躺在床上睡覺的。
正當她聽着席佳雨破口大罵白一希時,手機裏又跳出個提示。
要不是白一希出軌,今天還是他倆戀愛兩周年的紀念日。
真是搞笑,她之前還想着在這個紀念日和白一希做那種事。
她不是循規蹈矩的人,只是比較喜歡儀式感。
他倆的關系好像是從薛郁澤的飯局之後迅速崩塌的。
說來也奇怪,薛郁澤那件事之後,她本以為羅韻寧會找自己麻煩,沒想到對方閉口不談,甚至還把她的待遇提高了,配了車和助理。
最奇妙的是那天在榕悅遇到的侍應小哥,現在跳槽來當她的司機。
只是簡千帆總是見縫插針的拿着手機打字,好像有很多事要說。
搞不好也是在談戀愛。
不然怎麽把她放在電影院門口後,局促的說晚上有事,沒辦法接她。
林漾有點惆悵,電影也不想看了。
老天對單身狗不太友好,對下班高峰期打車的單身狗殺傷力更是加倍的。
在她等到第10次紅綠燈轉換時,一輛黑色的邁巴赫在她面前停下。
“喬哥哥!”看見車窗後露出來的臉,林漾驚喜道,“好巧呀。”
“你怎麽在這兒。”白斯喬笑了笑,好像還有些驚訝。
“方便載我一程嗎?”林漾表情真摯又雀躍。
白斯喬總像天降神兵,救她于水火之中。
“本來去看電影,突然不想看了,”面對白斯喬的提問,林漾嘆了口氣,“結果這麽巧,我弟居然也被臨時叫回去訓練,今晚只有我在家。”
“那要不要去我家吃,”白斯喬沒有追問她為什麽突然不想看電影,只是思索片刻說,“生滾粥。”
******
林漾不知道還有什麽是白斯喬不會的,她本以為白斯喬一個外省人不懂穗城生滾粥什麽樣的,沒想到他連生菜都切成她以往吃的那種碎碎的樣子。
林漾心滿意足的放下勺子:“好厲害啊喬哥哥,還有什麽是你不會的呢?”
白斯喬面對她的誇贊似乎已經習以為常,起身拿走她的碗:“還要再來一碗嗎?”
“不了不了,”林漾擺擺手,跟着他一路進了廚房,“你跟我哥好像哦,明明看見我飽了還要——”
铿。
碗被不輕不重的摁在流理臺上。
“桃子,”白斯喬背對着她,語氣比往日多了些不明顯的冷硬,“我還是有不會的,我做不來也不可能做你哥。”
林漾怔了怔,隐約覺得白斯喬真的很讨厭當兄長這個角色。
盡管出現這個小插曲,白斯喬還是很快恢複了平常的溫和,把餐具放入洗碗機後,他回頭問:“要不要看電影?”
上回林漾就觀察過二樓的那個家庭影院了,坐在那張看起來很舒服的沙發上面看電影,再配那套一看就很貴的環繞音響,肯定相當享受。
“看什麽?”白斯喬打開櫃子,打量裏面的光碟,“愛情片的話,有終成眷屬,也有無疾而終的……”
“有暴打渣男的嗎?”林漾窩在軟綿綿的沙發裏,暗道果然和想象中一樣舒服,見白斯喬投來有些微妙的眼神,她擺擺手,“開玩笑的,有破案懸疑類嗎,今晚不想看愛情劇。”
白斯喬換了個櫃子,指尖不緊不慢的挑過碟片:“白一希還有找你嗎?”
“現在沒了,他不敢,”林漾一頭靠在沙發扶手上,“上回他到我家樓下正好碰見我弟,差點就被揍了。”
白斯喬回頭看了她一眼,語狀無意:“沒打成。”
唐墨一最大的毛病就是容易沖動,林漾連連搖頭:“當然是我攔的,白一希還不值得他打。”
白斯喬抽了張碟拿在手上,若有所思:“這麽看來,雖然不是親姐弟,你們關系也真的很好。”
提到這個,林漾有些感嘆:“當然啦,他現在算是我唯一的親人了。”
“難怪他看不慣白一希這樣對你,”白斯喬背對着她放碟,輕聲說,“不對,應該是看不得所有對你不好的人。”
白斯喬選的是小語種片,在被暴風雪困住的別墅裏發生了一樁血案,主角一行人必須找出逃離別墅的方法,同時還要提防潛藏着的兇手。
男女主角萍水相逢,互相試探又被對方所吸引,在壓抑緊張的氛圍裏,居然擦出了愛的火花。
白斯喬出去了一下又回來,手裏拎着個玻璃杯。
林漾嗅到甜味和酒味交織,轉過頭時,正好看見白斯喬舉杯飲下。
他喝酒的動作不像他的外表斯文,大口吞咽,喉結上下滑動,好像味道很好。
注意到她的視線,白斯喬低頭:“口渴了?我給你拿一杯牛奶。”
“不要牛奶,”林漾跟在他身後,“要你喝的那種。”
“這是酒,不是飲料,”白斯喬拿出個杯子,好聲好氣的勸阻,“就算你心情不好,也不應該經常喝酒。”
“我就要,”林漾不依,“你不給我喝,下次我跟阿淵吃飯不帶你了。”
她向來耍起賴來得心應手。
“你覺得這樣的話能威脅我嗎?”白斯喬笑着搖搖頭,但最後還是給她配了同樣的雞尾酒。
林漾學着白斯喬的樣子悶了一大口,口感确實很好,甜而不膩的水蜜桃味中和了有些濃重的酒氣。
酒很快就被她一飲而盡了。
大屏幕這時正巧轉幕,暗了下來,劇情逐漸進入緊張的部分。
寬敞的房間在這個時候顯得有些過分的空曠,黑漆漆的地方好像蹲着什麽怪物。
林漾看電影向來都很容易就集中精神,這種情況下,電影裏任何一種突變,都會讓她吓一跳。
比如女主角突然在拐角遇到男主。
這其實是個很普通的畫面,但林漾整個人本能的一抖。
動作大得讓人無法忽略。
林漾有些尴尬的晃了晃身體,想裝出剛才的那驚吓也只是普通晃動,白斯喬開口了。
“吓到了。”
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坐過來,”白斯喬拍拍身旁的沙發,“膽子怎麽這麽小。”
平時林漾說不準會拒絕,今天不知道是酒精作用,還是現在電影裏的氣氛真的詭異,她下意識就湊到白斯喬身旁,直到觸碰到對方的衣角,才安心不少。
男人已經換了種酒,他的胳膊搭在扶手上,姿态舒展,漫不經心的晃着玻璃杯,裏面的冰塊發出很輕的撞擊聲。
他身上有不淺的酒味,卻不讓人覺得難受。
屏幕裏,男女主經歷過一場虛驚,二人說話間突然同時愣住,然後不約而同親向對方的唇。
懸疑片和愛情片本來是兩種不同的東西,在這時候卻無比契合,緊繃壓抑的背景,讓這個吻變得格外有沖擊力。
背後好像有點什麽聲音。
林漾下意識扭過頭,昏暗的光線中什麽都沒有。
“看什麽呢?”白斯喬閑閑的問。
“沒有,我——”
林漾回過頭,只感覺嘴唇很輕的擦過一片溫熱,像捂熱的羊脂玉。
在意識到是什麽之前,她已經下意識咬了咬下唇。
白斯喬正垂眸凝視她,沒有想象中的笑着斥責她胡鬧,也沒皺着眉讓她好好看電影。
他只是沉默的和她對視,過分好看的臉離得很近。昏暗之中,淺棕色的瞳仁裏仿佛無底的旋渦,無聲誘哄着注視的人跳下去。
林漾目光往下移,白斯喬的鼻梁挺拔而流暢,薄唇是淡淡的紅,看起來軟而暖,最後落在被她無意冒犯的喉結上,冷白,透着蓬發的荷爾蒙。
她眨了眨眼,突然莫名其妙就站了起來,面對着白斯喬。
男人順從的擡頭看她,沒有阻止,也沒有疑問,只是安靜的看着她,雙眼因為屏幕的光變換着清澈與暗沉。
林漾無心研究背後的男女主在說什麽,因為她已經鬼使神差的彎下腰,貼在了白斯喬的唇上。
她分明感受到白斯喬的呼吸停頓了片刻。
也許過了兩秒,又或者是過了半個世紀,她的後頸被輕輕鉗住,稍微拉開了二人的距離。
“桃子,”白斯喬的聲音很低沉,還帶着讓人心驚肉跳的喑啞,“你知道我是誰嗎?”
林漾看着他:“喬哥哥。”
“你是白斯喬。”
“你想要什麽?”
與其說他的聲音是在喚醒,不如說是隐隐拖着林漾往下沉。
也許是酒精刺激着頭腦,林漾笑着輕聲說了兩個字。
她本來就任性,心血來潮,行動比腦子快的事,已經做過不止一次。
她想要的,也向來都會得到,只是這次,稍微過分那麽一點點。
這兩個字像打開潘多拉盒子的鑰匙,在說出來的時候,釋放了長久以來的困獸。
下一秒,她的後頸就被緊緊掐住,往裏摁,白斯喬的胸膛是熱的,他的唇是溫的,氣息是燙的。
天旋地轉,她的後背靠過柔軟的沙發,貼過冰涼的牆壁,最後落在墨色上。
冷清的香水味夾雜着酒氣,強硬的撬開她,占據她,摧毀她的意識,重建她的認知。
已經不是林漾主導的局面了。
白斯喬是強硬的拓荒者,貪婪的掠奪者,掌控欲極強的獵人,唯獨不是溫柔的守護者。
但是有些狩獵者,有本事讓獵物在垂死掙紮前,繳械投降。
在理智搖搖欲墜掙紮起來,林漾睜開眼,正好和白斯喬四目相對。
男人額角有汗珠滑落,本來清明的眼神裏除了失控就是渴求吞噬。
看穿她的張皇失措,他先一步抓住她,扣住她的手,和她十指緊扣,掙紮不了。
原來那天在車上莫名的心悸,和此刻是一抹一樣的。
“等……”
連拒絕都被男人無聲截斷,最後的理智随之瓦解崩塌,再也無跡可尋。
他重新把她拽回欲念深淵裏。
沒有關緊的房門透出一縷暧昧的光,斷斷續續傳出的呻、吟持續到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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