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老父咳嗽了幾聲,笑着言道:“紙鳶回來了?爺爺只是覺得喉嚨癢罷了,其實爺爺好着呢!”
“爺爺,這是紙鳶賣茶賺的錢,雖然沒辦法給爺爺買藥,但紙鳶會繼續賣茶然後将爺爺的病治好。”
紙鳶将幾個碎銀子小心翼翼的放在了老父床頭。
老父欣慰的笑了笑,卻因此咳嗽得更加厲害了。“咳咳咳……”
咳出一口鮮血滴在地上,紙鳶慌得臉色都白了。
“爺爺你怎麽樣了?沒事吧爺爺?”紙鳶一張小臉急的都要哭出來了。她一直在幫助老父順氣,可老父還是咳嗽得厲害。
“爺爺,你等着,紙鳶這就去給你采茶換藥。”随即紙鳶起身背起竹簍就跑了出去,不管老父的呼喊,跑進了山林裏。
血留殷也跟了過去。而她發覺紙鳶采茶的地方似乎隐藏着危險的,這是于她為蛇來講最為了解到地段。泥土略潮濕且在半山腰上,這裏有許多不算高的雜草雜樹,這便是蛇最好的栖息之地。
而置身于危險之地的人還在心急的尋找茶樹,絲毫未覺不妥。
“女娲,我想你也該有了些頭緒。她會在此掉進蛇窟,遭數蛇啃咬後被人救起卻慘遭販賣為奴,而最後便是被其買主鞭打致死。”
一字一句,聽得也是讓常人覺得發指的經歷。紙鳶不過是一個稚嫩的孩子罷了,卻要承受這些非人的痛苦。
然而,等下血留殷便要替紙鳶受下所有的。
血留殷目視着紙鳶單薄的背影,心中思緒萬千。後低聲言道:“吾需要做些什麽?”既然這本為她要承受的,她便無法避免。
品味到血留殷的所想,那聲音又恍惚的響起,“女娲你只需順着事情的發展。待我将你移入紙鳶體內之時盡量不使用法力,再至紙鳶死去,便可複原。”
“嗯。”血留殷應聲。
随即聽見不遠處傳來竹簍落地的聲音,血留殷感覺意識一瞬間的模糊,再緩過神來時她明白自己已經變成了紙鳶。血留殷花了須臾片刻便适應了這副身體。然後就順着曠遠的聲音的意思來到一個黑漆漆的洞穴面前。
這便是蛇窟。
她替血留殷解釋了一番。此蛇無毒,只是咬住人後便不會松口,若非你死我亡是萬萬不會放開的。
血留殷站于洞穴前,她可聽見下方傳來瘆人的吐信聲,時不時有一兩個尖腦袋冒上來瞧一眼是誰,然後又縮了回去。接着便可見許多蛇一同湊了過來,各自吐着信子的那種興奮不亞于有食物直接落入口中。
如今,有何退休的。
落入蛇窟是必然的事,渾身被咬得密不透風是必然的事。在一衆“嘶嘶”的聲音中依稀可見的衣物撕裂聲,以及散發出來的血腥味。
數蛇啃咬,這是血留殷還未體會過的。感覺滑膩的觸感蹭過肌膚慢慢蠕動,再者是身體上每一寸肌膚傳來的撕痛,都是從未有過。這一些痛對她來說,不過是理所應當的。只是她很厭惡這種感覺,也很厭惡這種生物,很惡心。
再後來她很順利的被路過的一位白衣公子所救。血留殷渾身是傷未有一寸完好的肌膚,好在白衣公子有為她褪去外衣給她披上才避免了一些尴尬的事情。
“在下路過于此,細聽此地蛇吐信聲密布就來此瞧了一眼,才順手救下了姑娘。”白衣公子解釋了一番他來此的意味,只是他卻沒料到他所救的這位弱女子視線似乎格外冷豔,也與其他人不同。
“嗯。”血留殷低聲應道,後意識到一些事,便又添了一句“謝過”才踉跄着起身。
她這一身傷都流着血,也不排除臉上被咬了一些傷口。好在那蛇向來愛食肥美的肉,而紙鳶卻常年營養不良所以面黃肌瘦,這也少了些被啃咬的幾率。卻還是落得一身是傷。
“姑娘小心。”白衣公子擔憂的伸手要扶血留殷,卻又懼怕這樣會觸碰到她的傷口,糾結萬分還是收回了手。
他只習得一些小武術,對于救人這種事還是第一次做。況且他平常也只是靠些販賣小物品等混口飯吃。
如今攤上這個事也是……
血留殷冷冷的瞧了他一眼,未有開口便靠着毅力走回了那間茅草屋。那位白衣公子自然也跟着。
其實早在紙鳶跑出去之時,老父就已經呼吸急促咳嗽不斷逝去了。
在看到石床上瘦骨嶙峋的老父還睜着眼伸出手一副要呼喊的姿勢,血留殷卻覺得心尖泛起苦澀與委屈。應當是受了原主的影響了。
以紙鳶的思緒,竟兀自落下倆行淚。“撲通”一聲傾身上前握住了老父伸出的手,頭一次,她哭得像個孩子一般,就像那種忽的失去了親人時的痛苦絕望。她以為,她從來不會體會到的。
如今這種感覺,不知是讓她喜還是憂。總之……應當是值得她慶幸的罷。
伸手撫平了老父的細紋,瞧着他閉目的模樣,血留殷代勞将老父埋葬在不遠處的小山崗上,未有碑。
而一旁的白衣公子将一切盡收眼底。他雖內心為她感到悲痛,卻無可奈何。
“姑娘請節哀。”憋了半天,他也只說出這麽一句話來。
“嗯。”血留殷應了他,随後起身去換了一件幹淨的衣物。沾染上那種生物的氣息,她只覺得惡心。
“姑娘……以後可有何打算?”
“無。”
聞言,白衣公子眨了眨眼睛,腦海中閃過一個不好的想法,他下意識的将此抛出千裏之外,可是他的手卻不自覺的摸上了腰間的錢袋——扁的。
白衣公子忽的就沉寂了。難不成,他真的要走上販賣人口這一步嗎?
再擡頭看血留殷,她還是一副無害卻生人勿近的模樣,他有些于心不忍。
活生生的一個人,怎能說賣就賣?
當真是想了很久很久,白衣公子才仰天嘆息一聲,“如果姑娘不介意的話,在下倒是有一份差事……”怪就怪世風日下,哪有人不為了生存而不擇手段,願他身埋黃土之間,魂歸地府之時,所受到處罰能輕些了。
“謝過公子。”
“姑娘不必客氣……”
之後,白衣公子便将血留殷帶去了一家面館做洗碗打雜的。一切都定下來後,白衣公子也得與她告別了。
“既然如此,在下也該告辭了。姑娘就此安定下來罷。”白衣公子照舊彬彬有禮的言道,卻微微俯身以示歉意。最後就摸着又鼓起的腰包離開了。
在這幾日裏,血留殷都有按照一切的劇情發展來做事。她并不介意伸進滿是油漬的洗碗盆中,反倒對這種生活有些知足了。比起整日閑來無事,她更鐘意凡間的生活。
在這期間那買主雖從未給過血留殷一口飯吃,可本就無需食物的她,一絲不茍未有犯任何事,自此買主亦是沒有理由鞭打她。
一日夜晚,靠着破舊的木塊架成的床,血留殷透過小小的天窗去看那輪明月。頭一次她覺得這樣很充足。
“女娲。”曠遠的聲音從心裏響起,再散去遠方,就如同那深海裏的輕吟,又如同那海螺吹響的音色,讓人覺得心情舒暢了些。
“雖知曉女娲你不同常人,可也必須得早些完結這件事了罷。”她的意思是,她不可太過留戀凡塵俗世,畢竟她之後還有更多的事。
“吾明白。”血留殷低聲應道。目光也未從天窗那移開。人生不長,她亦是不願套着別人的模樣過着日子。
夜晚過去,便是第二日清晨。
血留殷卻在回小破屋時被迷暈了,醒來時已發覺自己被關在了一個黑屋子裏,四周不透光也不透風,唯有幾盞燈火顫巍巍的燃着。她被綁在了柱子上,似曾相識的情景讓她意識繃緊。
雙手雙腳都被束縛住了,她血色眸子裏從一開始的處變不驚到一顆小石子抛入蕩漾起波紋,再逐漸變得波濤洶湧。
負面情緒的徒增,心底的聲音也按耐不住的出來勸她。“女娲別沖動!這可是最後關頭!”她并非不知道血留殷有經歷過什麽,只是她怕血留殷到時候沒忍住就違背了常理,接下來的事就會發生變數,就連她也無法預料!
聞言,血留殷還算有些意識的喘了口氣,言道:“為何?”
此話自然是對站在她面前不遠處拿着長鞭的買主說的。只見買主叫嚣着走近,上來就幾鞭将血留殷抽得皮開肉綻的,後見她滿頭細汗咬牙的模樣,才戲谑言道:“因為你太乖了,所以得好好獎賞你。”
“呵……”血留殷冷笑一聲垂下了頭。
多麽無厘頭的理由……她好像聽過好多次了罷,從一開始就聽過好多次了……
“怎麽着?還不滿意?”又是幾鞭,抽得粗布麻衣碎片飛落,鮮血汩汩的從傷口冒出來再透過衣物輕易的落在地上。
這點痛,對血留殷來說并不算什麽,只是這副場景,她很憎恨!
便是刀光劍影之時紅光暫且閃過,一灘血潑落在地上,血留殷早已解開了束縛住雙手雙腳都繩子。她連捆仙索都不畏懼,此等凡物怎能輕易困住她。
“女娲……”
血留殷最終還是沒有忍住。她也該明白,像血留殷這種心裏有一套原則的人,很難屈尊與曾經所經歷過的惡事。
折人一回,磨人百般。這句話最适合血留殷不過。
同一片天空下,另一邊是另一副模樣。
踏入這書房,越緒便可瞧見坐在那兒的越帝。越帝瞧見人,還未開口便聽越緒質問道:“如今,你該将她放了罷。”
聞言,越帝“啪”的重重地合上了正在閱讀的書籍,放在一旁,神色嚴峻的言道:“你來此就是為了說這件事?”
“不然呢?本君可是已經答應了你做一個惡人,況且,本君要的不多,只是一個憶簡罷了。”
“你如今還有執政之位,最好是嚴謹些。”越帝瞳孔微縮。他可不希望因為一個遺孤而毀了越緒。
“這些話,你該同越君去說。本君要她!”越緒語氣十分絕對,讓越帝無法反駁。微嘆了口氣,才言道:“地牢。”
得到了想要的結果,越緒也無心在逗留,轉身連一句基本的禮儀之語都沒有就快步離開了。
越帝幽深的眸子裏染着些許怒意,可他卻無處洩憤,只能握緊拳頭硬憋着。這兩個人都怎麽了!一個失了魂,一個沒了情……
待越緒将憶簡從地牢抱出來時,她已經昏迷并且渾身是傷。
往往一個最聖潔的地方,就會有一個最醜惡的東西與其對比,而在穆元氏,那便是地牢。陰暗潮濕并且屍骨猶存難以腐朽,并且地牢裏有一種蟲子,爪牙鋒利,向來是食人肉的。被關進地牢的人皆是被啃咬致死。
如今憶簡被關了好幾日,身上的傷口多得數不過來,就連臉上也沒有幸免。越緒不知道她醒過來發現自己臉上都是蟲洞的時候,會不會覺得難以接受?
總之,他現在看着,都覺得心悸。他該早些想到的,可他萬萬沒有想到越帝竟一點顏面也不給就将堯族之人扔進來地牢。
憶簡畢竟是堯族之人,并非穆元氏族人,越帝怎可擅自決定她的生死?
為她披上外衣,再抱回了自己的宮殿。還是一如既往的将她小心翼翼的放在了自己的床榻上。這個地方,只有她來過,也只有她能來。
找藥仙開來藥,研磨後混着緩解疼痛的藥草一同敷在她的傷口上。這種藥可以生肌長肉,這樣她醒來後就沒必要擔心了。
一連幾天,憶簡都是處于昏迷之中,而她的眉頭也一直皺着,每當他去觸碰她時,總會感覺到她微弱的顫抖。她還是怕的,她畢竟只是個公主,從未受過如此嚴重的傷。
他很想輕聲安撫她,可是不行。他便只能在心裏悄悄的言道:簡兒不怕,本君輕些。
在她昏迷期間,他無時無刻不守在床頭,他希望她醒來後第一個能見到他……不知道她是否也是如此期待?
也只這段時間裏,他才可以溫柔些對她好,他怕到時候醒來她會察覺些什麽,這便是前功盡棄了。
可以說,他很怕的罷。怕不能與她相見。有時候他真的不知道,看一個人逐漸遠去是如此的痛,痛到難以呼吸。
作者有話要說: 面對這個突然跳轉的場景,我只能:……
隔壁坑差不多填完了,這個坑也可以肆無忌憚的更了。
求喜歡的小可愛們點收藏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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