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血舞第 25 章 ☆、小女不過是遺孤

幾日後,憶簡睜眼瞧見這似陌生似熟悉的床幔,一瞬間的失神讓她忘卻了所有。

她分明……

在這時傳來腳步聲,憶簡循聲望去,毫無疑問是越緒伸手拂過掩簾走進來。他的表情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毅,縱橫浩氣的須眉時常皺着。這是這麽多年來憶簡所知道的他的習慣。

與其對視,憶簡被他淡漠的眼神從思緒中拉了回來,後知後覺便要起身下床。

“你還有傷。”越緒出聲,像是在制止她。憶簡擡頭淡笑道:“多謝長君關心,畢竟小女乃是一個遺孤,若在長君寝殿待久了,免不得會給長君招來些謠言。”說完她就踉跄着下了床。

只不過一會兒憶簡就滿頭大汗了。她感覺身上每一寸肌膚都在灼燒一般,火星嵌入肉裏面,肆無忌憚的榨幹着肌膚。

她微微蹙眉,明明很痛還是不願停下離開的步伐。

見此,越緒看着她一小步一小步的挪動,垂眸言道:“你若喪命于此,更會給本君帶來麻煩罷。”

他的聲音低低的,她卻聽得很清楚。

是嘛……就是怕她麻煩罷了。

憶簡苦笑着言道:“還請長君放心,小女就算是死,也不會污了長君的眼。”

話音未落憶簡秀眉一皺,一張臉因疼痛而擰着。越緒隐忍着怒氣掐緊她的手腕,惹得她倒抽一口涼氣。

“你很想死嗎?”越君一字一頓的問道,透過他的一雙眼睛,憶簡也可以看到他眼裏的怒氣,那火苗在灼燒着,而他的眸子裏還映着她的樣子……

“這種事,又與長君何幹……”憶簡低着頭言道,“小女不過是個奴婢,哪裏值得長君多說一句話,多看一眼?”

憶簡掙紮着,在快要放棄的時候卻感覺到越緒松開了不少,趁此她抽回手揉了揉,低靡的情緒将她整個人給掩住。憶簡有氣無力的言道:“小女先退下了……”

“你若是此時離開了,那便不可再踏足于此!”

他說的還不夠清楚嗎?他只是不想她離開……僅此而已。

聞言,憶簡腳步一頓,僵硬着身子不知所措。

“長君……小女不過是個奴婢……真的……”憶簡顫顫巍巍的話還未說完就被越緒用力的按在了牆上,擡眸瞧見他因憤怒而橫着的眉毛,憶簡心裏頓時覺得苦澀極了。

“既然知道自己是個奴婢!”越緒低低的吼了一聲,又繼續厲聲厲色的言道:“那為何要違背本君的命令?”

“長君為何如此想小女留下……”憶簡看着他的眼睛質疑道。越緒瞳孔微縮下意識的避開了她的視線,便聽到她嗤笑一聲。

憶簡不知從哪裏來的力氣直接将越緒推開了,站在原地,她好笑的言道:“難不成長君對小女有別的意思?”

“本君……”

“想必是,到死也不會罷。”

到死……也不會。這樣憶簡你就可以死心了罷。

憶簡話音随着時間的流逝而散去,卻在越緒心裏留下一道難以撫平的傷疤。

對啊……他可能到死,也不會……

憶簡見他沒說話,又繼續言道:“想必長君應該清楚了,小女,只是個奴婢,與長君你……不會有任何的瓜葛……”

一點也不會有……

“再說一遍!”越緒忽的就擡頭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一雙素眸滿是怒火。他最不想聽到的就是她一直強調她是一個奴婢,然後将她與他的所有可能都排除。

“長君你如此大得反應,會讓小女誤會的,會讓小女以為,長君是有人情的。”憶簡目光炯炯的看着越緒,一字一句都如利刃剜心,不僅僅是她,而是成雙。

她早該明白了。穆元氏之所以有君子美稱,是因其例法。這麽多年了,她從未見過越緒對任何女子親近,就連一個妾都未有。而那例法她也有所耳聞。

穆元氏從政即位之人,不得有私情,否則天誅地滅。

亦是如此,越緒終究不會對她有任何感情。

如今已經想明白了,她那卑微的感情該置之何地?當然是……随着時間,一點一點的淡薄了。

“在那眼裏,本君是沒有人情的嗎……”越緒的語氣不明,可隐隐約約的可以聽出其中的顫音。憶簡看去他還是一副如常的樣子,只是那眸子忽的就變得深邃了,仿佛是要将她吸進去一般。

好好好……

越緒扯動嘴角擡眸言道:“既然如此,那又何妨?”話畢,越緒邁步上前拉住憶簡的手腕就疾步走到宮殿門口将她狠狠的扔了出去,然後冷漠的瞧了地上的她一眼後毅然決然的轉身離開。

再一次接觸冰冷的地板,憶簡卻因為傷還未好覺得肌膚像是被炙烤一般的疼痛。

第二次了……這一次……她可是被他親自扔出來的。

破天荒的,憶簡忍住了在眼眶裏打旋的眼淚。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她又何必再因此傷心了……這種事不應該早就習慣了嗎?

憶簡撐着地面緩緩地爬了起來,最後看了一眼這宮殿,氣勢宏偉,一如既往。而那氣宇軒昂的三個清烨殿只會在她心裏烙下傷疤了。

一切從這裏開始便從這裏結束。

鈴城的天空終于放晴了,陽光撒下,似是眷戀這混元大地為一切事物鍍上金色。

湖心亭一點紅色緩緩地移動着。

不遠處的草叢裏傳來細微的腳步聲,再近些便可瞧見躲在草叢裏偷瞄的小姑娘。看這身高,差不多就七八歲的模樣。

郡葶撥開嫩葉試探着去偷窺不遠處的人。

真是沒想到,這個女人沒死啊。不過也好,這樣越君就不會那麽傷心了。

郡葶一動不動的蹲在草叢裏,一張小臉上表情嚴肅,忽然她感覺到什麽東西從她的腳丫子上掠過,毛茸茸的。接着她痛呼一聲趕緊從草叢裏跳了出來。

怎麽可以……她居然被老鼠咬了……

郡葶低頭看着腳上紅彤彤的咬痕,癟着嘴一臉不高興的坐在地上。

好了罷……她本來就沒有鞋穿,這樣被咬一口指不定會得什麽病了!

她就納悶了,為什麽她離開穆元氏這麽久了都沒有人來找她?是因為……她不重要嗎?

應該是這樣的吧……否則為什麽沒有人來找她,就連她離開那麽久了也沒有一點動靜。

風夾雜着泥土的清香吹拂而來,郡葶卻覺得有些凜冽,呲呲的掠過臉頰,生生的疼。

看着自己通紅的腳丫子,郡葶氣的抓起地上的一把泥土就往草叢裏扔。

“連老鼠都欺負人!”話音剛落就看見草叢裏發出窸窸窣窣的響聲,一個黑影蹿了出來。郡葶吓得臉色一白趕緊往後退。

要不要這麽巧……一扔就扔到了條蛇?

郡葶梗着脖子往後挪着,那條蛇卻眯着蛇眼一點點的逼近,似乎是在嘲笑她既為仙人卻懦弱膽小。郡葶頓時就炸毛了,不管什麽東西抓起就往它扔去。

“臭蛇死蛇居然嘲笑我!砸死你!”

無果,郡葶最終還是被它咬了一口。

“撲通”一聲郡葶生無可戀的平躺在地上,枕着泥土紅着眼眶的看天。白雲緩緩飄過,浮現藍色。郡葶愈看愈想哭了。

為什麽……都不來找她……

“嘶——”

恍惚間她好像聽到了什麽慘叫聲,趁着還有餘力郡葶撐着身子坐起來,就看見那條蛇朝她飛了過來摔在了她身上。低頭看去,死得真慘。

“啧啧啧,一副死相。”郡葶嫌棄的将這惡心到死的蛇給扔開,剛想起身卻頭腦昏花,渾身沒勁。她試着搖晃腦袋清醒一下,卻還是倒下了。

昏迷之前,她好像看到了什麽……紅色的東西……靠近……

“女娲,她被蛇咬了。”許久未響起的聲音卻在此刻從心底裏傳來,回蕩在耳邊,讓血留殷覺得心情愉悅了些。

“被麻痹神經罷了。即日便可醒過來。”血留殷低頭看着昏倒在地上的白衣少女,表面上是平淡無奇,實則內心很糾結。

依她判斷,此人身上的仙氣應當是穆元氏之人。而她最厭惡便是穆元氏。

再看,她不過是一個孩子。這也是她會走過來瞧她的原因。

人心叵測,往往最真實的便是孩童。血留殷所喜歡的便是這種人,不會說謊,沒有欺騙。

“女娲……”

“穆元氏之人。”一句話将她所有的想法都給打斷了。血留殷移開視線轉身離去,紅色衣角揚起不留下任何氣息,仿佛從未來過。

如之前一般的坐與湖心亭的護欄之上,那離水面距離不遠,血留殷一雙腳可以輕點水面。順着微風的拂面而帶來些許飄零柳葉,是從前面的湖岸載着的柳樹上落下的。柔軟枝條入絲帶一般穿過湖面再從另一半露出小角,似乎是要将這片天地給連接起來。

因為陽光的照耀,本就清澈的湖面泛起星光點點,随着時間的推移,餘晖眷戀世界,将所有的金色光芒都撒在了大地上。那湖面倒影着柳樹,再加上空明的湖水,就如月光一般的無聲無息卻明亮着的了。

夜幕總是來的很快,尤其是一天的過去,會讓人覺得時間從不停留,也不會停留。

又到了血留殷賞月的時候。她最愛的便是月亮,以及将人心照得透徹的月光了。

這一天過的很閑适,是比整日憂心生死好的多。她竟有些羨慕這些凡人們,即使是壽命短暫,那也可盡歡。

世間最無情的并非生離死別,而是上天給了你長壽,卻在中間肆意了斷了一切,剝奪生命,然後一笑而過。這一切的一切,只是因為生來不如他人所願……

次日也來得特別快。

血留殷習慣趁着雨露未散就醒來走走,呼吸一番清晨時清新的氣息。路過地上依舊昏迷着的白衣少女,血留殷暫且頓步了須臾片刻,隐去血色雙眸變為墨色,她便收回視線準備離開。

“喂……”地上的人忽然間開口了。郡葶猝不及防的打了一個噴嚏後才踉跄着站了起來,如今雨露未晞她看不清人,但可以從紅色來判斷出那是血留殷。

“姐姐是你救了我嗎?”郡葶試探性的問道。如今她不知怎麽的了一入凡間就變成了這麽小的樣子,所以只能乖乖的叫姐姐了。

聞言,血留殷餘光掃過她,未開口,直接邁步離開了。

郡葶看着她離開的背影,無奈至極只有悄悄的跟上去。她既然已經找到了這個女人,就不能讓她跑了,不然越君又會傷心,然後又會兇她的!

雖然知曉身後的人一直跟着,血留殷也無動于衷。跟着便跟着罷,與她無關。

“女娲,如今第二人該出來了。”殷的聲音從心底傳來,讓正在街上走的血留殷腳步一頓。

昨夜,她與殷小談了幾句。她問殷是否有個名。殷說她本就為她,是同一個人,并沒有獨立的名字。于是,血留殷便為她取了一個“殷”字作為名。

她本為她。

“第二人,是一名舞姬,名為華清。從小便因家境貧困且欠債過多被賣藝謀生,如今已經成為了鈴城人人皆知的絕世舞姬了。”殷簡短了跟血留殷說了一些華清的事,讓她多了解一些其性情,這樣才不會發生之前的事情了。

“舞姬……”血留殷以一種不明意味的語氣低聲言道。殷本來是想說些什麽,卻看着逐漸被血留殷引來的人齊齊湊上來一睹芳容時閉嘴了。

血留殷本就為妖,生得妖豔是正常,可她的氣質清冷,任誰都無法從一個孤冷的美人身上移開視線的。

文人墨客,書生公子,豪商大戶,無疑都被其吸引。

“華清在何處?”血留殷絲毫不被人群影響,待殷告知她之後,她便自行躍起飛過屋檐離去,多少人看着她的血色衣角,卻怎麽也抓不住。

茶樓之上,文人雅士看着紅色從自己眼前掠過,有一瞬間,他覺得自己應當是瞧見了仙,一個孤傲且不染世俗的紅衣女子,當真與其他人都不同。容不得世人多看一眼,怕是會讓其黯然失色。

雅士癡癡的看着伊人離開的方向,像是魂随着其一同離去,怎麽也收不回了。旁邊的書童無奈的搖頭推了推自家少爺,言道:“少爺,該回去服藥了。”

“好。”自此,才移開視線。

作者有話要說: 現在是北京時間0:04,也就是8.18,今天請假一天出去浪不碼字了,現在更了就不會更了,還有到時候回來了就繼續碼字,不斷更,也不定時更,也不定更新數量,總之看心情了,最少一章最多不限。

有存稿放心食用絕不會棄坑,內含不少玻璃渣,怕是很少人能咽得下去了,不過沒事,我更我的,有喜歡看的就點個收藏。

然後早安,各位不要修仙早些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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