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林漾,這是你欠我的債。……
白斯喬的聲音不大,話語帶給林漾的沖擊力卻足夠讓她大腦停止運行兩秒。
“要我的命?”她重複了一遍,對這種戲劇性十足的結論還有些接受不了。
林漾飛速把時間線從進組開始拉到意外發生,沒找出任何跟人發生沖突的端倪,她盯着白色的病床被單,陷入更深的思考。
捕獸夾,果漿,長坡下的橫木與枯枝碎石,一環扣一環,哪怕在捕獸夾前面剎住腳,被拉回來的時候踩到果漿也會打滑摔下坡,三板斧下去,基本上逃脫不掉。
用心險惡,近乎謀殺。
這劇組裏誰跟她有這麽大的仇啊,她只是個配角,也值得有人铤而走險去犯罪?
大概是嫌她發愣的時間太久,白斯喬伸手在她眼前揮了揮:“剛剛讓阿姜去看了一下,萬櫻沒太大問題,稍微扭到腳,要靜養半個月。”
林漾耳邊忽然嗡的一聲。
今天滾落長坡的不止她一個,差點踩到捕獸夾的人也不是她。
是萬櫻。
從開始就想岔了,某個人想害的不是她,而是萬櫻。
林漾的眼前突然浮起一張眼神惡毒而隐秘的臉。
她的後背陣陣發涼,回頭迫不及待的跟白斯喬說出自己的猜想,因為着急,話都有些颠三倒四。
“慢慢講,”白斯喬把她的一縷頭發撥到耳後,“所以是那個女的跟萬櫻有私仇,設了這麽個局來對付她。”
“她跟副導演認識,看萬櫻不順眼,除了她,我想不到其他人了。”林漾咬着下唇想了想,又急急補充,“但也只是我推測,沒證據的,你別講出去。”
白斯喬乜了她一眼,靠坐在椅上:“沒證據又跟我說?”
林漾還在努力拼湊過程,被白斯喬的話一下子打斷思路,有些不高興的脫口而出:“告訴你跟告訴別人一樣嗎?”
她用沒受傷的右手抵着下巴,目光漫無目的的落在白斯喬臉上:“你說這麽大的捕獸夾她能一個人布置嗎?”
“林若蕊我清楚,跟她玩得好的幾個性格差不多,嘴不饒人但是行動力太差,靠她一個人,說不定還沒等到櫻櫻姐踩那捕獸夾,她就先把自己夾傷了。”
“可是如果團體作案,那就要找信得過的人來幫忙,劇組應該不會随便讓一群陌生人在組裏進進出出。”
“花大價錢錢從劇組裏找人做這件事,一定會留下把柄,萬一那些人事後用這件事勒索她,不就後患無窮?這個辦法太蠢了,不可能。”
……
白斯喬靜靜看她半晌,忽然很輕的笑了:“你在模仿福爾摩斯?挺有模有樣的。”
“我這是大膽推測,小心求證的推理手法。”林漾反駁。
對方眉眼間不知什麽時候松快了些,林漾有些不解卻也無暇計較:“可惜今天去拍花絮的地方是自然景區,沒有安攝像頭,不然說不定能找到什麽線索。”
“帶作案工具的人自然清楚劇組拍攝流程和地點,”白斯喬交叉雙臂在胸前,“你知道有攝像頭的地方,她也知道,甚至比你要了解。”
林漾洩了氣:“那不就成了無頭公案?”
這條數十年前還有獵人走的小徑,向來人煙稀少,挑這條路下手,真是算好了。
白斯喬神色淡淡的:“所以需要嫌疑人不知道的因素打破僵局。”
林漾第一時間想到那總是神出鬼沒的無人機,但又想起它本來就是劇組用來拍攝花絮的,事情發生的時候肯定沒有在工作。
那個人雖然沒有得償所願,但應該也親眼看見受害者摔得不輕,這會兒估計正偷笑呢。
她到底跟萬櫻有什麽矛盾,以至于想用捕獸夾咬斷她的腿?
林漾眼前一亮,說不定萬櫻那裏有線索呢。
她是個行動派,想做的事從不拖延。
“去哪兒?”白斯喬。
“找櫻——嘶!”
腦子裏只想着去找萬櫻,林漾徑自往床上一撐,掌心的痛覺刺得她汗毛都豎了起來。
被蹭掉的紗布留在床上,剛剛她還特意叮囑沈周貼松些好透氣。
林漾有些讪讪,從床上拿起紗布,貼回去不妥,扔掉又不是。
“她就能告訴你證據?說不定比你還沒頭緒,”白斯喬啧了一聲,直接從她手裏抽掉髒了的紗布,又把她的手背打反,“舉着,不要讓我回來時看到你放下。”
他的語氣跟當年責備她一樣嚴厲,只是那時候是她為了玩而沒完成作業。
林漾還是有些畏懼他板起臉的樣子,這次算她理虧,只能乖乖把掌心朝上。
白斯喬很快就回到病房,他手裏的托盤有紗布有酒精和藥,大概是從配藥間要來的。
“手伸出來。”他把椅子往前拖到林漾身前。
想起剛剛沈周給自己上藥時的痛感,林漾把手伸出去又有些畏縮:“你輕點……”
說完之後又覺得不妥趕緊閉嘴,這三個字對于他們倆人來說,向來只出現在某些場合。
白斯喬動作頓了頓,似笑非笑的睨了她一眼:“你哪次叫我輕點有用?”
真的,下次如果還有人在林漾面前說白斯喬是個清心寡欲的君子,她絕對會搖着那個人的身體大喊“你清醒點!”
這就是個混蛋。
腦子裏想是這麽想,林漾臉上卻沒表現出來,偷偷咬着牙,裝出無所謂的樣子。
白斯喬用鑷子夾起醫用棉球,沾上酒精,拉過她的手:“痛就喊。”
看他的樣子,是免不了遭罪了。
林漾有些後悔剛剛沒讓沈周把紗布貼牢固點,憋了口氣,轉過頭。
棉球碰到肌膚的時候确實刺激得傷口生疼,但随之而來的是很輕柔的風吹過。
林漾微微一怔。
白斯喬托着她的手,慢慢的吹着,另一只手清理傷口的力度也非常輕。
傷口涼涼的,痛意似乎弱了很多。
白斯喬俯身垂着眸,神情專注,白襯衫和黑西裝外套還沾着她的血與塵土,他卻恍若未見。
随着他的呼氣,睫毛微微顫動着。
就像蝴蝶扇動纖弱的翅膀,蹭過花瓣。
它無意而為,無聲無息,花瓣卻能感受到這個柔弱動作的力度。
林漾慢慢抿起嘴唇,望着他有些出神,直到床上的手機一震才回過神。
有人發來微信。
林漾的視線忽然落在屏幕上方的日期上。
11月03日。
……
“再亂蹭我就讓阿姜來幫你塗,他以前學過刷牆。”白斯喬丢掉棉球,淡淡的說。
那不就是抹灰?
魔鬼嗎?!
林漾小心把左手放在腿上轉移話題:“白斯喬,拿一下我的包。”
望着對方遞過來的動作,她沒有動:“你幫我拉開拉鏈。”
白斯喬這回相當好耐性,幹脆坐到她身旁一側:“沉得要死,亂七八糟的塞這麽多零食是要去秋游?”
“你管我,”林漾撇撇嘴,“拿一下底下那個黑色盒子。”
拿出四四方方的絨布黑盒後,林漾的背包輕了癟了很多。
林漾擡擡下巴,示意對方打開,語氣不由自主帶了點驕傲:“你看它是不是跟你之前戴的那個一模一樣?”
上回白斯喬幫她出頭,狠揍了薛郁澤一頓,腕上戴的手表整個表面都碎了。
那是個老款式,雖然不算太貴,但市面上已經沒有在賣,林漾聯系到以前認識的W.B.內部人員,對方答應幫她訂制一個。
中間雖然她跟白斯喬的關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但手表是出發去萬河谷前一天才拿到的。
抛開倆人之間難以理清的糾葛,白斯喬在大事上确實幫了她很多,這是無法否認的。
她本來算好11月2號殺青,3號就能回去把生日禮物送出,沒想到導演說要多拍些花絮,耽擱了時間。
不過發生了捕獸夾的事,歪打正着沒有錯過。
林漾隐約記得多年前白斯喬說過自己從小就不過生日。
想到這裏,林漾就覺得心頭有塊石頭壓下。
有哪個小孩子不喜歡過生日?父母還健在的時候,她和兄長每年的生日都是盛大而精彩的,就算是最近這幾年,唐墨一也是挖空心思讓她的生日有不同的驚喜。
根據白斯喬家裏複雜的情況,他可能不是不喜歡過生日,而是那個家裏沒幾個人真心想慶賀他的誕生,就算有什麽好的禮物,想來也到不了他手上。
現在的白家應該沒有人能搶走他的東西了吧。
白斯喬盯着盒子裏的手表,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林漾打量着他的神色,從剛開始明顯的驚喜,到現在情緒變得有點不對,又順着他的視線看自己送的那只手表。
……他該不會以為她家裏破産,所以就送了個假貨吧?
“雖然林家已經不是以前那個樣子,但是W.B.裏面的人我還是有幾個相熟的,人家答應了幫訂制——”
“幫我戴上。”白斯喬打斷了她的話。
“啊?”林漾懷疑自己出了幻覺。
“手表,你幫我戴。”白斯喬又重複了一次。
“看我的手,剛剛你還讓我注意點!”林漾晃了晃自己的左手,“我單手怎麽幫你戴啊哥哥?”
“光是看幾眼你都能弄清楚我戴的是哪一款,還有什麽是你做不到的?”白斯喬相當理直氣壯。
行,你生日,你最大。
林漾從盒子裏拿出手表,看白斯喬摘下原來戴着的,才小心翼翼的把新手表往他手腕上套。
白斯喬還真就動也不動,光懸着胳膊等她折騰。
過程有點艱難,不過還是穩穩的扣好了。
“生日快樂,”林漾看着戴好的表松了口氣,認真的說,“希望你人生以後的每天都是開心快樂的。”
她想了想,又補充一句:“所有的事都可以得償所願。”
白斯喬定定的看着她,臉上的表情沒有什麽變化:“還有呢?”
還有?
林漾思考了片刻:“祝曦光和雍廷在你手上蒸蒸日上。”
“還有。”
“呃……祝你的企業以後可以遍布神州大地。”
“還有。”
還有什麽啊?
林漾苦苦思索半分鐘,終于放棄了:“你等吃蛋糕的時候自己許願吧。”
白斯喬的目光沉了下來,他的視線慢慢從林漾的雙眼往下移。
“我從來不把希望寄托在虛無缥缈的祈禱上,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一樣。”
淺棕色的眼睛漂亮得像寶石,眼底像燃燒着熊熊烈焰,決絕卻又帶着某種溫柔。
焰火只會灼傷人,又怎麽會溫柔。
林漾微微一怔,白斯喬那句話她好像什麽時候聽過。
在她走神之際,白斯喬眼中的冷郁又深了幾分。
她真的忘了,以前說過的都忘得徹徹底底。
騙子。
“林漾,這是你欠我的債。”
他的虎口抵着林漾的下巴,俯下身不由分說封住她還想說什麽的唇。
壓人的氣場鋪天蓋地罩着林漾,她不明所以,白斯喬為什麽先開心又生氣,自己做錯了什麽?
但留給她思考的空間并不多。
白斯喬一如既往的霸道,從上颚到她的舌尖都沒放過,卷弄吮吸,不穩的氣息分明彰示着他的欲望洶湧。
他一手鉗着她的後腰,不斷讓她貼近自己。
林漾弄不明白,但呼吸卻不由自主被對方帶動着同調,甚至被他的情、欲所左右,順從的伸出舌頭回應他。
病房裏響起微弱的、卻讓人聽了都臉紅的水聲。
林漾隐約聽到一些異響,卻沒能思考那是什麽。
“漾漾,你的傷口還好——”
仿佛一個響雷在耳邊炸開,熟悉的聲音從不遠的地方響起。
林漾慌張睜眼,白斯喬卻猛的把她扣得更緊了。
餘光中,萬櫻腋下拄着拐杖呆站在打開的門邊,貼着一片紗布的臉保持着笑,連嘴都還是最後一個字的形狀。
相關推薦
心上人她是皇後
0 評論
縱你情深
0 評論
春天不是讀書天
0 評論
職業挖寶人
0 評論
不倒的軍旗
0 評論
督撫天下
0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