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床邊是為了處理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情,不過好在裴席纓的脈相很穩定,只是因為身體虛弱容易疲勞就沒有那麽快醒過來。
也是到了黃昏落日之時,裴席纓才嘤咛出聲醒了過來,一睜眼便是那張完美無缺的側臉,她的雙眸不自覺的盈滿笑意。
“道長……”她輕聲喚道,他移目瞧着她,又将醫書收了起來,後問道:“感覺如何?”
“就是頭還有點暈,其他的道長大可放心,小女已經沒事了。”裴席纓溫婉一笑。
聞言,他兀自起身道:“嗯,那我先行一步。”
“道長就要走嗎?”裴席纓微微皺眉,一副不情願他離開的模樣映入眼簾,他卻依舊是平淡如水的轉身,一言不發的離開。
這次沒有人攔他,主要是那倆個丫鬟也沒有理由再讓他留下來。
他走後,裴席纓的情緒就變得有些惱怒了,她叫來倆個丫鬟,怒氣沖沖的問道:“為什麽不想辦法攔着他?”
“奴婢已經攔過一次了,道長看起來很不情願的同意了,所以這次也就……啊!”丫鬟臉上突顯一個通紅的手掌印,她眼角含淚的看着自家小姐,十分委屈。
而裴席纓卻只是狠厲的掃過她這副模樣,說了一句“廢物”後就起身,由着另一個丫鬟攙扶着離開,完全不像之前的那般柔柔弱弱。
日落西山,夜幕也快降臨了。
今日他離開攤位許久也不知是否有人來尋求幫助。而他回到那兒的時候卻也沒有看見一個人,他站了一會兒後便開始收攤。
他照常上山回道觀,也習慣性的入廂房。一見床榻上的小東西乖乖的坐在那兒看書,他便覺得欣慰了。
仔細瞧着,這小東西好像又長了些個頭。
“你回來啦!”小東西驚喜的跳起撲進了他懷裏,也不管他是否同意就這麽做了,他無奈只有伸手接住她。
這小東西說話就順暢了?
這個結果令他有些詫異。
“嗯。”
“我知道我的名字了!”小東西得意的擡頭沖他笑,一雙帶笑雙眸彎着,像是月牙兒一般,笑聲亦是如那月光似的清澈透明不含一絲雜質。
“嗯?”
小東西從他懷裏跳出來拉着他坐在床邊,然後憑着記憶迅速的找到了那寫下白苎這一詞的一頁,然後沾沾自喜的拿給他看。
“白苎,對不對。”這次她終于知道了自己的名字,只是她目前還有一個疑惑。
“你的名字是什麽?”白苎眨巴眨巴眼睛問道,他卻一言不發的抿唇瞧着她,并沒有回答的意思。
“怎麽了嘛……”白苎探頭貼在他的胸膛,又繼續問道:“你不開心?”
“不過是驚嘆你的接受能力。”他本以為她最快是三天可以了解全面一些知識,卻還是沒料到這個小東西的聰明伶俐,僅僅倆天不僅說話的問題解決了,就連記憶力也如此強勢。他不知是該替她高興還是說一句“反人類”。
“嘻嘻……”
白苎小手圈上了他的腰,然後埋頭在他胸膛,小聲問道:“難道你沒有名字嗎?”
“有。”他應道,後言道:“清灤。”
“青……鸾!?”白苎聞言突然就吓到了一般拉過他手中的書籍,翻了幾頁後瞧着書上,眨了眨眼睛,問道:“你是鳥?”
“……”
至于這個結論怎麽得出來的他覺得他有必要知道一下,于是他低頭去看書上寫的青鸾時候,無奈的嘆了口氣。
“是清灤不是青鸾。”
“青鸾……”白苎還是堅定的指着書上給他看,仿佛就把他當成了鳥一般。
“……”清灤抿唇瞧着懷中人兒那一雙大眼睛,起身兀自将她帶去了院中亭榭下,然後又去取來筆墨紙硯,手法熟絡的研磨墨汁之後,斂袖寫下了“清灤”二字。
果然只讓她看是不可,還得讓她知道如何寫。
“清灤。”他言道,白苎才撲上桌好奇的看着那白紙上的字,卻還是一臉迷糊。
“青鸾……清灤?”
“你來試試。”清灤将手中毛筆遞給她,只是白苎還不知怎麽拿,倆只小手捏着筆杆,胡亂的在紙上揮舞,看着那被塗黑的白紙她“哈哈”笑出了聲。
清灤搖了搖頭,抓住她的小手,一字一句向她解釋如何握筆如何行筆逆鋒。說完後白苎才點頭學會了怎麽握,但這一讓她寫就原形畢露了。
無奈之下他只可手把手的教她了。
抓住她一直不安分的小手,柔順毛筆點綴些墨汁,他大手一揮将之前被她塗得面目全非的紙放在一旁,又抽出一張潔淨的來,扣住她的小手,低聲道:“先從最簡單的練起。”
“嗯!”白苎重重地點頭,卻遭到了他的冷聲命令,“別亂動。”
“哦……”
見她終于是乖乖的坐着,他才握着她的小手,飽含墨韻的毛筆輕輕的落在白紙上,再由他掌控着帶她寫下簡單的“一”字。
逆鋒起筆中鋒行筆再回鋒。
他将這句話告訴她,便起身離開了,留白苎一個人坐在那兒看着那黑白分明的“一”字,一個人琢磨了許久才學着他的樣子小手顫抖着寫完了一個扭曲的字。
她難得沒有覺得好笑,還特別嚴肅的又繼續寫,也在心中默念他說的話。
直到清灤取書回來,她已經寫完了三四張白紙,每一張都遍布密密麻麻的“一”字。清灤走近去看,她的寫的卻是有幾分水平了,至少不像之前的那般扭曲,至少她的小手不會再抖。
“青鸾……我手好疼。”白苎停下筆來擡頭朝他偷去可憐的眼神,他移目去看,她的小手已經是紅彤彤一片,他便言道:“今日就先到這兒罷。”
“嗯!”白苎開心的點頭,轉身直接撲進了他懷裏輕笑着。他接住将她帶回了廂房。
那亭榭下久久不散的墨香,仿佛将所有不喜的氣息都沖淡了,只洋溢着他喜歡的味道,就如這小東西手上都是墨汁,那一股濃郁的水墨味,在他看來是好聞的。
“青鸾,你身上好香。”白苎嗅到他衣衫上有着一股比較濃重的香味,是她之前從未聞過的,所以她才十分好奇的一直湊到他懷裏去。
“嗯?”清灤低頭去看就瞧見這小東西一直往他懷裏鑽,還有那一只沾染墨水的小手在他衣衫上蹭來蹭去,那一個個小爪子像是印梅一般抹在他雪白衣衫上。他低言道:“這不是你蹭我一身墨水理由。”
“嗯?”白苎擡頭看他,又看了看他衣衫上的痕跡,忽然不懷好意的伸手在他臉上胡亂的摸着,将墨汁盡可能的抹在了他臉上。
“嘿嘿嘿……”看着自己的“傑作”她笑出了聲。
“……”
之後白苎就被直接扔回了床榻上,她滾了一圈擡頭去看的時候就看到他閃出了廂房,看樣子應該是去洗漱了。
白苎唇角一勾,乖乖的趴在了床榻上。
只是在等到過程中白苎或許是因為今日看了許多書籍累着了,還沒等他回來就橫七豎八的躺在床榻上睡着了。
他回廂房時就看到這副場景。
他搖了搖頭,上前去替她蓋上被褥。如今已是接近寒冬了,這小東西還這麽肆意妄為,就怕到時候她着涼了又找他哭訴。
然而正如他所料,這小東西在三更半夜的時候因為頭腦昏花而醒了過來,他點燈就見她臉頰通紅,伸手覆上她的額頭亦是燙手的。
果真是着涼了。
“嗚嗚……清灤我好難受……”白苎嘟着小嘴迷糊的看着坐在床邊的人,滾燙小手緊緊的攥住了他的衣角。他本想起身去熬藥端水,但被她這麽拉着又不得已坐了回來。他拉了拉,她還是拽的很緊,便輕聲言道:“松開。”
“嗚……不要!”白苎苦着小臉說什麽也不肯松開,還伸出小手來要他抱。
“乖……先松開。”他不得不輕柔的小聲勸她,為了安撫她不穩定的情緒,他伸手反反複複掃過她的額頭,還一邊柔聲言道:“沒事的,乖……先松開罷。”
“清灤……”白苎聽聽輕柔的語氣,終于是在百般糾結之下松開了他的衣角,但一松開她就覺得很不安。
“嗯,我在。”他應道,又聽到她小聲呢喃:“不要走……不要把我扔出去……”
原來這小東西是很怕他離開,也很怕他會将她扔出去嗎?
他柔了雙眸傾身在她眉心輕輕一吻,然後低聲道:“不會的。”安撫的将沾染汗水而貼在她臉頰上的發絲撥到腦後,他感覺到這小東西的情緒終于是安定下來了,心裏松了口氣,起身去藥房取藥,然後又以最快的速度将藥熬好倒好端到廂房來,之後又端來一盆涼水,将毛巾浸濕擰幹敷在她額頭上。而他已經是滿頭大汗了。
一切做的太過匆忙,他怕這小東西會突然又因他的離開而哭起來,就一直處于一種緊張的情況下熬完了藥。
還好,這小東西很聽話很乖一都靜靜的躺着等他回來。
通過反複冷敷後,他再次探手去摸她的臉,發覺已不是那麽燙了,便欣慰的将放在一旁溫度适宜的藥端來,輕聲叫醒了暈暈乎乎的人兒。
“阿苎,起來喝藥。”
“唔……”白苎皺了皺眉後睜開了眼睛,只是她本是漂亮的眼睛如今卻滿含痛苦之色。這點小風寒竟讓她這麽難受?
他伸手摸上她的經脈,眉頭一皺。
果然是因為身為屍嬰,身上屍氣過重了就更加吸寒。
清灤将她扶起靠着床邊,只是剛喂她一勺藥水就聽見她喊苦,就推搡着不願意喝。
“好苦……清灤我不要喝。”
“不喝不行。”他又試着去喂她,她還是躲閃了,看她一點一點的往後退直至退到了床角才縮成一團抱緊自己。
看她這麽痛苦他也不禁心頭泛疼,他想了想,張開雙臂道:“你若是喝完了我便讓你抱。”
這句誘人的話讓白苎有些動搖了,但一聞到那股苦澀味彌漫在空氣中,她又往後縮了縮,搖頭道:“不要!”
只是沒想到這小東西這麽有骨氣。
清灤無奈的問道:“那你想怎樣?”
“反正我就是不要……”白苎捏着鼻子眼裏全是反抗之意。
“乖……聽話,過來喝完。”清灤好聲好氣的勸說,但這小東西怎麽也不領情。白苎兀自搖頭,“我不要!”
“你若不喝我便将你扔出去。”他本以為這樣可以讓她乖乖的過來喝,誰知道白苎嗚咽一聲大哭了起來。
“嗚哇……清灤你騙人!你之前明明說了不會的……”
“……”他身子一怔,又扯動嘴角道:“好,我不扔你便是來,別哭……”只是這小東西一哭就根本停不下來,即便是她沒有眼淚可流,但那哽咽聲一直不絕于耳。
“嗚嗚……”
他手足無措的看着她。這藥已經快涼了,她若不喝又怎麽成?
“你最好是聽話過來喝完,否則我不保證我會采取什麽強制措施。”
他說這話時已經可以聽出他的語氣帶有隐忍不發,這小東西是想一直病着了是嗎?無論他怎麽好聲好氣的勸都不喝,那就休怪他太狠心。
白苎還是縮着那兒無動于衷,雖然她心裏很恐懼他話中的“強制措施”,但那股難聞的味道在告訴她:千萬不能被他給騙了,這是□□喝不得!
面對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無視,他直接将她給抓了過來,沉着臉色一勺一勺的塞進了她嘴裏,也不管她願不願意。
但是在他灌她喝完後懷中的人嘶啞的哭聲傳來,那哭聲夾雜着失望的意味。白苎又氣又惱的将他推開一個人縮在了床角。
“嗚嗚嗚……清灤是個壞人!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被這小東西一推他手一滑手中的碗直接掉在了地上,碎片飛濺了一地。看着地上的碎片,他心情有些沉重。
又移目去看床角顫抖着的小身子,他什麽也沒說只是取來掃帚将碎片掃淨後,瞧了一眼依舊縮在那兒的人兒,出去了便再也沒有回來。
他獨自一人離開了道觀,趁着夜色又去了後山摘野菜,即便是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難受,但他還是深吸一口氣将所有的雜念都拂散。
今夜月色甚好,他移目去看卻只是空洞的看着,沒有用心去欣賞。
由于心不在焉的,他不小心抓到那帶刺的草,手被割破鮮血直流,他亦是簡單的清理看一下傷口然後包紮了一下便沒有再去管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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