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無情簡直跟之前的人反差太大,容不得她去花太多時間去适應。
滿目怒火的她在地上趴着瞪着坐在那人靜若處子的人,趴了很久也喊了很久,那人還是一本正經的看醫書。他們就好像是兩個世界的人一般,根本無法挂鈎。
“嗚……”白苎瞪大眼睛憤憤不平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晃蕩幾下站穩後試着邁開步子,她去的方向是廂房而非那狠心之人那兒。只是沒走倆步她就顫顫巍巍的似要倒下,她心頭一驚又趕緊邁開另一條腿站穩,然後長舒一口氣。
清灤緩緩地擡眼移目至她身上,就連醫書也沒有再看下去。他雙眸宛如清潭之上拂過的一抹春風,帶着清新靈韻之氣連卷整個平靜的潭面,再留一縷芬芳給予她。
一察覺到他的視線白苎立即轉身朝他撲來,奈何又在一半又摔下了。這次她卻很自覺的爬了起來又繼續走,反反複複終于如她所願落入了熟悉的懷抱,而她上來就一口咬在了他胸前的衣衫上,一雙冒火的眼睛一直瞪着他。
“松開。”他扯着被咬住的衣衫,命令她松開。若是這件被咬破了他可就沒衣衫了。
之前的衣衫沾了血他可是都能洗就洗,不能洗就扔掉,這樣幾天下來他便不剩幾件可以穿得衣衫。
“嗚嗚嗚……”白苎委屈的松口,又将頭埋在他胸口哭訴,“清灤你欺負人……”
“別哭。”清灤摸摸她的小腦袋安撫道。說來也是心疼這小東西了,他也不想讓她磕磕碰碰然後哭得撕心裂肺的,這卻又是無可奈何的。
“嗚嗚……”
“不準哭。”清灤心一橫,語氣冷硬命令道,惹得懷中的人怔了怔身子卻又哭的更厲害了。柔弱的小身子在他懷裏一直顫抖着,伴随着那鬧心的哭聲,他最後還是放柔了語氣。
“乖,別哭了。”
“清灤好兇……”
“嗯……”
“我不喜歡這樣的清灤。”白苎突然冒出頭來,不知是埋在他懷裏憋的還是因為哭的兇,她的一張小臉通紅直至耳尖,她噘嘴道:“能不能不要被好兇的清灤放出來……”
“這我需要考慮一下。”清灤似是調侃一語,惹得剛平複情緒的人兒又哭喊一聲:“清灤你不能這樣!”
“那我也不喜歡一直哭的阿苎。”
“我……”聞言白苎趕緊猛然吸了吸鼻子,硬生生的将剛才的哭意給憋了回去,斷斷續續道:“那……那我不哭,清灤……清灤也不要兇我了……可以嗎?”
“嗯。”難得得到他一句确信的回答,白苎開心得不得了。她又撲進了那夾雜着沁人心脾藥香的懷裏,像小貓一般蹭着他的手以示喜悅。
他斷然是希望她不要哭了,她不過是個孩子怎可一直哭泣,她應當一直笑着過完她短暫的童年,莫要被哭聲掩埋了她甜甜的笑容,這也是他最期盼的了。
月色迷人,點點星光點綴墨玉滑膩的夜空,撒下銀光之時,有時飛過幾只晚歸的鳥,帶來一片喧鬧聲後又離去。
将這小東西哄睡了,他也就安心了。在她睡之前他特地告予他明日會很早離開,望她不要又哭鬧,只需乖乖的看書然後将他為她準備的野菜吃完待他歸來。
答應了的事還是要說到做到的。一般不出意外的話他在傍晚之時就會歸來,如果有其他的事他還是會盡力早些趕回來,畢竟這小東西的脾氣他是知道的。
如常他在很早就下山去了,他本以為這小東西會睡的很沉不知他的離開,可白苎卻是在他出了道觀的時候就睜開了眼睛。她這麽早就爬了起來,然後下床,一步一步慢吞吞的走到了廂房門口。
白苎好奇的看着還是昏黑天際的一道光亮,不知為何她那日一邁出廂房進入那光亮裏就覺得渾身發燙像是扔進火裏面灼燒一般。
算了算了還是等清灤回來罷。
白苎乖乖的又折了回去,然後爬上床榻翻看書籍,她看得入迷,不知不覺間天也由那蔚藍轉變成了昏黃。
她合上最後一本然後整個人躺到在了床上。一雙小手揉着泛疼的雙眼。
累死她了……
但餘光瞥見旁邊放着的野菜,為了不讓清灤回來的時候說她,她就乖乖的爬過去然後将所有的野菜都吃完了。好在這些野菜不像之前一樣苦澀,不然她不會吃的。
待那熟悉的人歸來時她第一句話問的卻是“清灤你為什麽要每日清晨離開?”
這是困惑她已久的問題,如今問出口,清灤則是掃過書籍與裝着野菜的碗,之後才邊收拾邊回答她的問題。
“下山,濟世救人。”
“那能不能帶我一起去……”白苎想了很久才問出口,果然話音剛落她就見清灤手上的動作一頓,然後開口拒絕。
“為什麽嘛?”
“不行就是不行,又有何原因?”清灤說完便沒有再開口。他将書籍與碗筷拿走,洗淨碗筷,各歸各處之後才回廂房。雖然知道那小東西會有所氣憤,但他還是毅然決然的拒絕了。
他可不想拿她的生命開玩笑。
“清灤……”
面對她的苦苦相求,清灤還是面無表情的拒絕了她的要求,然後躺下低聲言道:“天色已晚,你該歇息了。”
誰知白苎氣急了直接推搡着他,然後說着“清灤是壞人!我不要跟清灤一起!”
他默許了,起身離開了。
無論怎樣他都不允許她出什麽問題,就算是這小東西怨他也好恨他也好,她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一連幾日過去了,白苎依舊是在氣惱中,她将清灤為她準備的書籍給扔到地上,将裝野菜的碗給打翻。每次清灤回來時總能看到這一幕,這小東西似是故意給他看的,想以此逼他。卻沒料想太心如止水般對一切都默許了,然後只将那書籍撿起拿走,又拿來掃帚将碎屑掃淨,什麽也不說再次離開。
這僵持不下的冷戰持續了将近半月,清灤照舊替她準備好所以的一切,然後下山,再回來收拾殘局,再消失在她視線裏。
這樣一來他出現在她視線裏的次數就少之又少,算下來不過一日見一面,這一面也是她郁悶的鼓着腮幫子不看他的臉,偶爾擡眸瞥一眼,他的視線卻是平淡無奇,這令她又心間冒火,爾後也沒有再去擡眸看他了。
在這期間冬日來臨,霜雪皚皚覆蓋整座暮山,白色絮狀柔雪由望不到邊的頭頂天空撒下,像是一片片雪白花瓣飄然落下。
清灤雙肩負雪漫步在山上,他并不入道觀,只是獨自一人在這山林間觀雪。
即便是下雪亦是有着光亮,他如今也不擔心了,有了上次的教訓這小東西是不會私自跑出來的。
因為霜雪負重,且這個季節各家都在籌備着迎春,沒有人會上山來,他也沒有必要再去擺攤了。
站于山巅,以淩雲之氣居高臨下掃過整個鈴城。暮山算是較高的山峰了,便将鈴城看了個遍。
他卻只是随意的瞥倆眼就離開了此地回了道觀,然後又照常的出現在白苎面前,僅是收拾她所造作的一地碎屑,然後憐惜的将他幾年來所收藏的書籍給拾起,随後又消失不見了。
一切都很安詳,就像是恢複到了他以前的樣子。永遠是在打坐中渡過的夜晚。只是需要長點心去收拾每日都會被破壞的廂房罷了。
說他狠心也好,說他無情也罷,總歸來講他自始至終不過是一個人的。
消得一生安頓,保得一世孤離,難逃生離死別。
這句話當真是配他的。
清灤想着對一切都可以選擇不在意,最後卻還是會在此感傷了。
傳說不知,仙人活得才是最孤寂的罷。
他将那對指環拿出,然後目光空洞的看着,看似癡愣,只是在心間細想往事。
如果那年那日他如了那道長的願,自行了斷将身體裏不知名的力量給了他,或許就少了那麽多事了。
卻只是這麽多年來,他可從未用過那力量。也不知是為何他入世便帶着這似天命般贈予他的仙法,怎知仙法卻是禍事開端?
真是好笑那身為道長的人竟貪欲如此強烈,深入骨髓那般的令人厭惡,為奪他這仙法竟滅了葉家上下,真是有辱這仙道了。
此後,斷其雙臂毀其雙目,終為廢人。
他自是不會了結他那貪念污眼的一條命,只是将他變作了廢人,而又因為如此他雙手又沾染了令他厭惡至極的鮮血了。
濟世救人,說得好聽,只不過是贖罪罷了。
清灤竟覺好笑,他将這指環其中一只戴上了,後輕言道:“承你吉言。”
也祝他在這混沌世間活得安寧,莫要像他一般,害人害己。
在他冥想之際,夜色濃重了。他出去試看天,又見那山下燈籠連串挂滿長街照亮整個黑夜。
過幾日便要迎來新的一年,鈴城估計是要熱鬧非凡了。只是與世隔離之人又何德何能去在意一些事情,只需好好的守着他這寒居,以及裏面的人兒。
他收回視線,轉身入了這道觀,卻瞧見那身影邁出了廂房,然後兀自從他面前走過。
“站住。”在白苎要邁出道觀之時他出聲喊住了她。小臉轉過來便是很不耐煩,“幹什麽!”
“誰準許你離開的?”清灤淡然掃過,語氣低沉道:“回來。”
“我就不!”白苎像是跟他杠上了一般,一直以一種不服軟的氣勢和他說話,然後轉身就要離開道觀,卻聽到他似絕情一語。
“你若離開,便不要再回來。”
不要再回來……
他是不要她了嗎所以才不讓她回來……
白苎沒有像以前一般哭鬧,卻是苦笑一聲,道:“你說的認真的嗎?”
聞言,清灤才擡眸去看那小東西,不知不覺間她已是個十歲出頭的少女了,是他太久未見她了……所以才會對她的成長陌生了。
而聽着她的話,他嘆息一聲,不否認道:“你若出了這道觀,我便不會再管你……”
也對……她這個年紀已經有了主見了,或許也不需要他再管着她,或許她可以自力更生。
“清灤!”白苎咬唇忍着要哭的沖動,轉過身去逼問道:“你真的舍得不要我嗎……”
她明明都很聽他的話,忍着不哭,可他還是一如既往兇巴巴的……明明她想要的只是多多同他一起而已……不然她為什麽要每日都将他送來的東西給砸的砸扔的扔,是因為這樣她才可以知道他每日都來過……
你真的舍得……不要我嗎?
這句話像是一根刺狠狠的紮進了他心裏,猝了毒也拔不出,就這麽一直疼着。
他心中百般難受,過了許久只聽見他太息皺眉言道:“想罷你應該也不需要我了罷……你已這麽大了,我這麽關着你也不好,你若真想離開便離開……也攔不住你了。”
他的眸子是從未有過的黯淡無光,就連一點他之前存有的氣力都散盡了。
“不過離開之前,還是要把那東西給你。”清灤說完起身取來了一件墨色的衣衫,帶着寬大的帽子。他走過去傾身替她換上了,只是視線不經意與她滿目悲情擦過,他手上一頓,卻是極快的移開了眼。
他還以為她還是那個剛出生的小孩子……本想着蹲下身去,才頓悟她已經長高不少了,都不需要他再彎下腰了。
“這帽子,在太陽落山之前都莫要摘了,記住了。”清灤将最後要說的話都叮囑了一遍,然後抽回手,佯裝輕松道:“然後,走罷……”
他是個天煞孤星啊……可不能讓她再留在他身邊了。
“清灤……”白苎在他轉身要躲閃之時還是毅然決然的拉住了他的衣角,像之前一般,啜泣道:“我不要……”
“不要不要!清灤你不要趕我走……我也不想走……”
被扯住衣角,清灤有些頹廢的轉身,語氣還是淡漠道:“話已說出口,衣衫你也穿着了,也收不回了。”
“反正我就是不要嘛……”白苎像是之前一般撲進了他懷裏,抱緊了他的腰說什麽也不肯放開,“清灤我錯了……你不要不要我好嗎?”
“有何要不要的……你遲早要……”清灤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她哭喊着,不甘願讓他再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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